二十分钟后，贺千辞换了五十块钱的娃娃币，花了四十块钱都没碰到娃娃机出物口的边边。
梁朝夕眨眼：“要不算了吧。”
她刚才就是顺嘴说说，不是特别想要。
“咔哒”一声，两枚娃娃币又扔了进去，贺千辞抿直唇线：“等会儿。”
还认真了。
梁朝夕站在旁边，有点想笑，然后笑出来了。
贺千辞偏头，沉默看她。
“……我不是偷偷嘲笑你的意思。”
梁朝夕说：“我是光明正大在笑。”
“？”
贺千辞冷漠转身：“自己夹。”
“诶。”梁朝夕熟练抓住他衣角，“我们抓右边这个吧，头上有角，可能比较容易。”
一只蓝色的独角兽。
这次的爪子摇摇晃晃，快要接近出物口时，颤了两下，结果娃娃又掉了回去，还翻了个滚。
“……”
沉默中，贺千辞脸黑：“一台娃娃机多少钱？”
“别这样，老板会以为我们来找茬的。”
梁朝夕忍着笑，拉着打算把店都买下来的人赶紧离开，“好了好了我不要了，回家吧。”
华章苑小区门口，梁朝夕有点发困，她提包下车：“那我上去了，你开车小心。”
贺千辞没说话。
她也习惯了，关上车门走了两步路，忽然听见贺千辞出声：“梁朝夕。”
“嗯？”她回头。
贺千辞：”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以前每一次都会说。
梁朝夕打开包包扫了眼：“没有啊，我的东西都在这里。”
半降的车窗，贺千辞侧头望过来，微暗的灯光里，梁朝夕在原地，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眸。
她什么都没想，放空愣了几秒钟。
倏忽间，脑子里闪过什么猜想。
梁朝夕抓紧包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说出口：“……明天见。”
贺千辞满意了，眼里浮起明显的笑意，踩油门驱车离开，剩下梁朝夕在风中独自站着，好半会儿才回过神上楼。
-
卡宴原路返回，再次停在娃娃机前，贺千辞换了币，对着那一堆独角兽开始认真抓。
老板手里捧着瓜子出来溜达，一个背书包的小女孩用力扑进他怀里，大声喊爸爸。
她很快注意到贺千辞这边，出谋划策说：“叔叔，按爪子前摇几下成功率更高哦！”
贺千辞瞥了小女孩一眼，几秒后，抓了无数次的独角兽果然“哐当”掉了出来。
老板笑道：“给女朋友夹的？”
贺千辞：“嗯。”
“今天我女儿生日，送你一个，好事成一对！”
贺千辞看向小女孩：“生日快乐。”
“糖果每天都很快乐哦。”
梁朝夕洗完澡，躺在床上看了会儿爱情电影取经，门铃声又响了，她披上厚外套去开门。
“您好，您的外送请签收。”
梁朝夕拎着袋子，在玄关处的换鞋凳坐下，眼前跃入一抹熟悉的蓝色，她莫名被戳中笑点，唇角情不自禁弯起，低头无声地发笑。
此时此刻，所有的坏心情一扫而空。
娃娃机里的独角兽长翅膀飞到她家里啦。
-
这天下班很早，梁朝夕和毛雨雨约了莫楠楠三个人去学校附近的烤肉店聚餐。
点了一桌子的肉，在冬季里，香喷喷的气味让人从内到外都满足极了，梁朝夕认真包生菜。
毛雨雨拿着大剪刀：“男人，就像这烧架上冒烟的肉，滋滋熟透了才老实。”
梁朝夕：“……”
莫楠楠：“……”
“不愧是当代爱情小毛哲学家。”莫楠楠竖大拇指，“之前说的，跟你们公司设计部叫余锡的帅哥怎么样了？”
毛雨雨撇嘴：“没怎样，不打算往爱情路走了。”
梁朝夕一口塞下牛肉，含糊不清：“为什么？”
“余锡人真的太好了，但好到只适合当朋友，越相处下去就越发现我和他的兴趣爱好一样一样的。”
莫楠楠：“那不是有共同话题？”
毛雨雨摇头：“朋友才需要共同话题，情侣是不需要的，如果事事都一样，根本没有激情冲动，感情就是靠这些开始的，然后才慢慢归于平淡。”
梁朝夕眨眼：“什么样的冲动？”
“就比如你追贺千辞啊，冷冰冰的高岭之花，他越拒绝，那样你不是越挫越勇吗？”毛雨雨说。
“……”
好像是这么回事。
毛雨雨转头，看她有点出神，忽然问：“朝夕，你喜欢贺千辞吗？”
“什么？”
“正常男女关系的那种喜欢啊。”
梁朝夕懵了：“我和他现在不正常吗？”
毛雨雨说：“当然不正常了，你难道忘记是为了什么才接近他的。”
对啊，她一开始就是有目的的。
梁朝夕怔然，握着酸奶瓶子的手蓦地收紧，她没说话，沉默地咬着吸管，试图压下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不知道哪来的不安。
莫楠楠夹了块牛肉：“贺千辞虽然冷冰冰，但是应该不嘴欠气人吧。”
毛雨雨笑道：“人傻钱多哥哥对你不好吗？”
“什么叫好？”
毛雨雨掰手指头数数：“给你钱钱钱，给你买买买，给你花花花。”
简单庸俗的方式往往最让人感受到被爱。
莫楠楠低头折生菜，认真回想这段时间，明睿的所作所为，她说零花钱不够用，他十分钟打进银行卡，她想买包包，他当天就让人送到逐声。
和他家里人相处，有亲戚调侃，他处处护着她。
不大不小的日子，她晚上十二点发个朋友圈期待收到花，凌晨一点送到家里的玫瑰娇艳欲滴。
她给他扔一大堆剧本，他第二天准时发来试音，重复多少遍都没有不耐烦。
她睡前假公济私想听他唱歌，他连语音通话。
唯一不好的就是老爱跟她斗嘴。
莫楠楠差点以为自己在谈恋爱，可转念一想，外面那些金主和演员不都是这样，逢场作戏而已，谁当真谁就输了。
明睿一定是钱多得没地方花。
加上明家的未婚妻在外，总要些面子的。
莫楠楠包里的手机响，她单手拎出来，一只手要包肉，嫌麻烦，直接按了免提扔桌上接通。
她问：“谁啊？”
明睿：“我。”
莫楠楠皱眉：“你谁，说名字。”
明睿说：“你未婚夫，假的。”
“……哦。”
说曹操曹操打电话。
莫楠楠凑近：“今晚不接戏，没事我挂了。”
“……”
明睿赶紧问：“等会儿，你在哪儿？”
“外面喝酒。”
“那就是有空了。”
梁朝夕跟毛雨雨不吃了，盯着手机听八卦。
莫楠楠不理解：“你要干嘛？”
明睿拎车钥匙：“找你有事，发个地址。”
“别烦，有事电话说。”
明睿看了一眼屏幕，生气道：“莫楠楠，你先约的我，还对我这个态度？”
“……”
难怪总感觉今晚好像是忘记了什么事情，莫楠楠想起来了，前两天上映了一部电影，没人有空陪她看，当时明睿正打电话让她一起回家里老宅吃饭，路上她顺嘴就提了两句，没想到他答应了。
结果她现在把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莫楠楠尴尬地收回免提，小声说：“那你过来吧，宜大附近的烤肉店，我保证等你。”
挂了电话，她抬头对上两双好奇的眼睛。
毛雨雨：“要去约会吗？”
“也不算吧。”莫楠楠认为，“我陪他回家，他陪我看电影，谁都不亏。”
梁朝夕：“你不是说最近的电影都是烂片？”
莫楠楠咳了两声：“烂有烂的好处，助睡眠。”
“……”
半个小时后，一辆深蓝的超跑停在烤肉店门外。
明睿走进来，睹见熟悉的身影：“梁助理？”
梁朝夕同样惊讶：“公鸭……明总。”
明睿的嗓子恢复了，声音还怪好听的，听起来有一种和别人不一样的少年气，配音绝佳好手。
声控楠楠念念不忘也是情理之中。
莫楠楠疑惑：“你们认识？”
梁朝夕点头，反应比较慢，眨眼间话就脱口了：“所以你就是那个人傻钱多。”
明睿：“……”
-
路边小道，高跟鞋不好走路，再加上莫楠楠喝了点小酒，速度慢得像蜗牛，走了一会儿就不愿意再走了，原地蹲下，嚷嚷着要休息。
明睿无奈返回：“没事穿这么高的鞋干什么？”
“漂亮啊。”莫楠楠抬头说，“我的腿穿高跟鞋更漂亮，不信你看。”
她站起来转了个圈，白色大衣下露出的半截小腿纤细光滑，确实好看，挑不出半点毛病。
莫楠楠转回来没站稳，右脚差点崴了一下，明睿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又听见她说：“你背我。”
“……”
明睿：“凭什么？”
莫楠楠：“凭我是你未婚妻。”
“假的。”
“好啊，那我现在就打电话跟你妈聊天。”
明睿沉沉盯她片刻，忍着气躬下身，一把掳过人到自己背上，继续往前走。
莫楠楠笑了笑，双手勾住他脖子。
五分钟后，明睿感觉到自己的耳朵被虐待，他躲开：“啧，你揪我干什么。”
“你活该，毁我清白。”
“我没给钱吗？”
莫楠楠吼道：“我初吻都还在呢，就这么莫名其妙成了你未婚妻，我赚点钱容易吗我？！！”
明睿脚步渐渐放慢，路过一家巷口的小卖部，沉默了好半晌后出声：“你想不想体验一次初吻？”
“跟你么，我亲谁都不会亲你。”
莫楠楠回答地很快：“不过勉强可以忍受一段时间，等我的帅哥宝贝CV们出名了，就立马把你给甩了。”
明睿：“……”
“嘶——”
明睿突然间松手，莫楠楠跌坐在长椅上，皱着眉：“你干嘛，屁股疼死了。”
“爱走走，不走拉倒。”
“……”
莫楠楠吐槽他：“不跟你亲就恼羞成怒，没接过吻吗？”
明睿看向别处，冷笑道：“怎么，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经验丰富啊？”
“我丰富在哪儿了？”
明睿心里非常不爽：“谁知道你跟那些宝贝C∨是什么发展，既然这么喜欢就叫他们来接，我才不背心里有别的男人的女人，还不止一个！”
莫楠楠咬牙：“你再说一遍？”
“再说八十遍都行，我不背心里有……”
莫楠楠死死盯着他，忽然“噔”地一下站起来，捧着明睿的脸，对准嘴唇凑上去，一顿发狂乱咬。
针锋相对的气氛顷刻间烟消云散。
明睿愣了，脑子里像有烟花炸开，一簇簇地来回跳，高热的温度灼到他心脏，推是推不开的，又没办法思考现在应该怎么办。
莫楠楠咬得起劲，踮脚揪着他的衣领，毫无章法地用牙齿磨，时轻时重的力度像在故意挠人。
直到双唇间血腥味弥漫，明睿回神，拉开了一点距离，垂眼盯着眼前的人，嗓音嘶哑：
“你……属狗的？”
他嘴角都破皮了。
莫楠楠伸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嘴巴：“还好我的没破，看你这样怪疼的。”
“……”
明睿笑了：“那不行，我这个人记仇。”
莫楠楠瞪他：“你想怎样？”
他要是敢咬回来，她就揍得他全家都不认识。
明睿看她比自己矮一截，浑身凶狠狠的样子，眼眸发暗，大拇指指腹轻蹭过她微红的唇瓣，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哄：
“继续，我还没学会。”
莫楠楠心一颤：“我……可以给你医药费。”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夜黑风高的，我们这样影响不好，还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
明睿：“不看电影了？”
“不是时候，下回再说。”
没移开两步，明睿把人拽回来，二话不说就偏头压下来，堵住了这张叽叽喳喳不肯承认的嘴。
烦死了，天天气他，先亲够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