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俄顷两人至月湖桥,将画像逐一分发给正在嬉戏打闹的仕女们。

    其中一仕女拿着画像问道:“瑾宜,这画中人是谁?怎生得这般俊郎。”

    听此,观察使之女余周周在旁讥讽道:“是啊,难不成姐姐这是转性了,怪不得刚在曲水楼里那般对待景哥哥。”

    陈瑾宜脸憋的通红,不知是羞还是怒,声音响亮:“陆景然关我屁事!你们休要在此胡言,也不看看这桥这湖是谁家的,若真把姑奶奶我惹怒了,就都从这桥上给我滚到这湖里去。”

    以往旁人听到此话不免要议论纷纷,可她是如今的陈瑾宜,亲娘因救当今皇后而亡,女凭母贵,她因此也大病一场,而后脾性变得大不一样,这说出来的话多半是真做得出的。

    安卿昭快步上前,轻拍其中一仕女香肩,笑盈盈道:“这是我委托姐姐帮忙找的,此人曾救我于危难,想当面道谢。”

    一人闻言,手捂也遮不住上翘的嘴角说道:“这救命恩人长得如此俊俏,那是得好好找找才是。”话毕,一众人都笑出声了,缓解了半分钟前的尴尬。

    陈瑾宜同父异母的妹妹在桥下听到动静,三步两步冲上桥要抢夺那画像悄悄:“阿姐,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陈瑾宜向来与父亲新扶正的夫人不太对付,更是对觊觎自己未婚夫的妹妹嗤之以鼻,伸手一拦,挑衅道:“不用看了,你不认识。”

    陈诗宜面露委屈,撅嘴道:“姐姐既已定了景哥哥,如今有俊郎君也不能让妹妹瞧瞧吗,怎得这般自私,怪不得祖母说你以前都是惺惺作态,如今没有你母亲庇佑了,就变得这般张牙舞爪了,还怪大病一场,都是....”

    陈瑾宜本就不是贤良淑德之人,听到这话怒上心头,将对陆景然的怨气一并发泄在陈诗宜身上,没有过多的动作只凭一身蛮劲将这讨人厌的妹妹推进了湖中。

    陈诗宜因紧张过度在湖中扑腾几下,深深呛了几口水,站不起身来,眼看着连呼救的力气都要没了。湖边的一众仕女大声呼救:“快来人!快来人!有姑娘落水了!”,其中不乏几个不嫌事大看热闹的。

    安卿昭来不及指责陈瑾宜,提上裙摆向湖边奔去,拾起岸边一根长棍向水中递去,同时不忘向岸边人警告:“莫要喊了,诗宜涉水处并不深不致落险,我们合力拉一把便好,莫要声张坏了诗宜妹妹的名声。”其实安卿昭心中想得更多是,万不能让陈瑾宜的荒唐事又一次袒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呼救的声音渐小却不止,仍有几个不嫌事大的。陈瑾宜一脚将为首的余周周踹进湖里,狭长的眼睛不屑地瞥过去,傲慢道:“你声音再大些,让那些公子哥都过来瞧瞧你现在的模样才好。”

    湖里、岸上的人都闭了嘴。只片刻,卿昭与另外俩仕女合力将两人从湖中拉出,尽力安抚情绪时,却听得陈府一嬷嬷来请:“两位姑娘快快去后院换装罢,莫要着凉了。其他姑娘还请移步前厅,各位家主都在候着了。”

    在场的人都有些局促不安,不知所措。安卿昭的手心微微出汗,心里在不停盘算着如何为陈瑾宜开脱,侧目一瞥,却见那当事人竟像个无事人般大步向前走去,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一众仕女来到大堂前齐齐向堂上家主拜礼,堂上正中坐着的是陈府的老爷陈最,旁边坐着丞相沈长赋之发妻林荇之,再右边坐着的是陈最曾经的宠妾如今新扶正的夫人胡采儿,此人也正是陈诗宜的亲生母亲。

    陈最柳眉倒竖,拍案而起大怒道:“陈瑾宜,亏得你还是我女儿,你是否要将整个陈家拖下水你才肯罢休!”

    陈瑾宜从容不迫,往前走了两步向陈最和沈夫人虔诚鞠了一躬,而后跪下缓缓道:“瑾宜今日打搅了各位雅兴,还请各位叔叔嫂嫂哥哥姐姐们见谅。自瑾宜失去娘亲后又被奸人所害,时时没有安全感,每每害怕再受迫害,今日之举实属自我保护,却有些过了,请爹爹责罚。”

    陈最听到这,估摸这丫头犯得混账事又加了一件,但眼下画像之事如若不立即澄清恐有大祸降临。他微微试探:“姑且不说别的,你先说说这画像从何而来?”

    陈瑾宜心想怕是哪个官家小姐将画像捅了出去,父亲怕有损清誉特来询问究竟,正当思考如何应付之时,陈父见她半饷不作声便有些急了:“你可得考虑清楚再说,私查皇子可是要入刑的。”

    陈瑾宜听到此话瞬感五雷轰顶,疑惑地望向身后的安妹妹,一脸的质疑,像是在质问“妹妹你这害我呢?皇子你都敢让我帮你当众查?”

    安卿昭不好耽搁立时挡在陈瑾宜前面,深深鞠了一躬淡淡说到:“陈大人莫要怪错了人,此画像是我所画,由我转交陈姐姐代为查询此人。”

    陈最听言松了一口气,说到:“安姑娘既已认下,那我也不好再追究,只是此事实属重大,我还是得传人通报一下你的父兄才是。”

    坐在旁侧的林荇之放下手中的茶盏,语气柔和:“大人此言差矣,此事出在你宜园怎得与你陈府似不相干了,依我所见不如将太傅大人请来,一同将此事理清楚道明白,也好教在座的各位宽心。如若殿下当真因此事发了怒,到时也好分说分说。”

    安卿昭局促不安,不想此事竟捅出这么大篓子,刚想开口阻止却被沈夫人锐利的眼神击垮,收回了嗓音。只得跪坐当下,静等发落。

    不过一炷香时间安家的另一辆马车就在陈府出现,安时沅顾不得何种礼仪,跃下马车就朝前厅奔去,人未至,声音却率先传来:“安卿昭,你胡说些什么,私查皇子的罪名你能担得起吗!”

    安卿昭内心确实惊慌,她深知如若被坐实了私查皇子的罪名怕是真要牵连家族。好在刚给了她一炷香的时间用于思考,也让她认清了现下唯一的办法。众目睽睽下画像之事已是不能否认,私查皇子已成定局,只不过她可以在私查皇子的理由上找补,只要不将私查皇子与政治斗争相牵连,应能将安家拖出这即将深陷的淤泥中。

    想清楚后,她立即伏额触地,说出了这辈子印象最深的一句话:“小女子自那日初见一男子便情难自持、夜不能寐,故画了些许画像以解相思之苦。今日托陈姐姐也是希望可以借众姐妹之力找到心上人,以解相思之苦,不料我是檐上三寸雪,却遇人间惊鸿客。”

    话虽简单,但却将事情解释得还算清楚。可偏偏场上有人不依不饶,胡采儿阴阳怪气:“据我所知殿下平日里事务繁忙,怎得竟有空与你私下会面,难不成是安家与殿下私下里走得近,旁人不知?”

    安卿昭无奈只得将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道出:“破城那日我去玉玲珑取母亲遗物正碰上贼人卷铺,祁公子..殿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下简简,至此以后我就对殿下情根深种,今日宴会想来都是自家姐妹就想着借助力量一二得探救命恩人消息。”

    安时沅虽紧绷着脸,但心上的大石头也轻了几分,拉下脸低吼道:“丢脸至极的东西!还不快滚回家去,休得在此再继续丢人现眼。”

    林荇之面色带有几分阴骜,缓缓笑了起来说道:“据我了解,卿昭姑娘可不似这般轻浮啊,寻常女子遇见这类事都是小心翼翼生怕透露出来,你为何却将阵仗闹得这般大,不像你能做出的事,像是另有隐情,倒像是受何人蛊惑?”

    随行而来的安言叙立马反驳,声音斯文但语气如刀:“沈夫人,小妹既已说出实情,其余的当交由我太傅府处理。简简轻浮浅薄,触犯皇子雄威他日我等定当亲面向二殿下请罪,解释这来龙去脉,至于如何认定、是惩是罚还得全凭殿下定夺才是,他人无权置喙。”

    沈夫人听此话时正品着清茶,先是一噎,而后深深缓过一口气来,眉头紧锁转瞬间又是慈眉善目之态:“安将军说的有道理,我也只是怕姑娘被有心之人利用误入歧道罢。”

    胡采儿本就不喜陈瑾宜这闺中密友,此时也是摆足了陈家新进夫人的架子说道:“安将军,此事既是在我宜园发生,陈府自是不能坐视不管,既然卿昭姑娘声称是爱慕殿下,可敢发誓?”

    安卿昭自是打小就不信那些牛鬼蛇神之说,立即坐直身子正色道:“小女敢发誓!”

    沈丞相之女沈禾婉此时从人群中走出,紧挨卿昭,向主座上的几人请了安后,缓缓说道:“卿昭姐姐的为人大家都是知晓的,如今她当着众人的面倾诉女子心事已是羞愧难当,还要她当众发誓岂不太强人所难,这些话传出去对她的名声会如何还请斟酌。”

    毕竟是沈家发话,陈夫人的语气也缓和些,继而问道:“那依沈姑娘之言,应如何是好?”

    沈禾婉与安卿昭熟识多年,虽不似闺中密友,但交情也有几分,她知道卿昭自小就不惧鬼神一类,但也深知其身边有相近之人却信极了这天神地劫。

    沈禾婉垂眸思索片刻,低下身子扶起跪坐的卿昭,为她拂去裙摆的尘方才道:“幻玉是姐姐的贴身丫鬟,姐姐的事情大多都是知道的,如若是她发誓方可视同姐姐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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