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瑶脑海中一片浑浑噩噩,手里提着买好的糕点回家。
途中她看到一行人打扮奇异,身着异服,五官立体,明显是异族之人的长相。
他们抬着一顶赤红软轿从远处而来。
随同的侍人们朝天空洒着花瓣开道。
那软轿四面都围着金色的纱帘,风一吹,朦朦胧胧地散开。
轿子正中央,坐着一个人的身影,面容看不清晰,只隐隐约约从他挺拔修长的身段判断出来是个美人。
自从这轿子出现,街上已经围了许多人去看热闹。
程瑶被人挤得站立不稳,本就处于失神状态之中,突然被谁从后面推了一把,身体前倾,顿时跌坐在街口。
一条金色丝带迅速从轿子中伸了出来,将程瑶卷着,裹了进去。
众人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看见那软轿和少女的身影都一瞬间消失了。
*
眼睛被纱布蒙着,奇异的香气在鼻尖弥漫。
“王,人带到了。”
“就是她吗?呵,也不过如此。”语气中不屑的意味很明显。
有人在交谈。
下一秒,程瑶听见清脆的银铃声随着来人的脚步回荡着,撩人心弦。
渐渐地,那人离得近了,薄薄的轻纱拂过她脸颊,玫瑰的香气浓郁。
“小娘子,睁开眼看看我呀。”
纱布取掉,被人骤然泼了一盆凉水,程瑶眨了眨眼睛,酸涩一片,过了几秒视线才定格下来。
她身处一个帐篷里,灯火暧昧,四周缠绕着红色的纱。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金发红眸的异族少年,长发未束,手腕上带着数个朱红宝石镶嵌的珐琅金钏,脚踝上戴着银铃,风情万种。
少年脸上蒙着一层钻石面纱,只露出来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眼角尖而细,眼尾微微上挑,笑起来时,妩媚多情。
整个人如同笼罩着一层浅红云雾一般,暧昧不清。
程瑶还是第一次遇到有男子可以长得如此妖艳的,像是一朵馥郁浓香的玫瑰花。
话本里那些勾人的狐狸精似乎一瞬间在她的眼前具化成现实。
见程瑶盯着他看,付子俭一瞬间冷了目光,虽然唇角还是笑着的,鲜红的指甲却抚上了程瑶的脸。
“我好看吗?”
他轻轻柔柔地问。
程瑶:“你是狐狸精吗?”
少年的眼睛能勾魂,欲海浮沉,修为比不上对方高深,程瑶只是看上一眼,就陷了进去。
“刺啦”一声。
程瑶的脸被少年尖利的指甲划出三道血痕,血珠瞬间就溢了出来,疼的她茫然地捂住了脸。
“你家才是狐狸精,你全家都是狐狸精!拿我跟那种血统卑贱的骚狐狸相提并论,你怎么敢,怎么敢!”
付子俭显然被程瑶气的够呛。
他是魇族的王,地位尊贵,这个女人居然敢这样折辱她。
“来人,掌嘴。”
很快,有仆从上来,一左一右架住了程瑶,正对面一个仆从负责掌嘴。
程瑶刚想反抗,那少年看了她一眼,美丽的桃花眼里弥漫起一层浅红色云雾,嘴里念道:
“乖乖听话,别动。”
是魇术,魇族独有的迷惑术法。
程瑶的修为比不上付子俭,自然轻而易举就着了道,站在原地不动了。
“啪!”
“啪!”
“啪!”
一下,两下……数不清多少下。
到最后那仆从的手都扇累了,付子俭才慢悠悠地喊了停手。
此刻,他正卧在羊皮织成的毯子上,半闭着眼睛,懒洋洋地由侍女们服侍喂着葡萄。
现如今,少女的一张清秀的脸早已被打得浮肿不堪,唇角溢出了鲜血。
程瑶捂着疼痛的脸,颤抖着眼睫,不明白这个陌生的少年为何会对她恶意这么大。
“怎么不看我了!”
见少女的视线不再停留在他的身上,付子俭有些生气。
无生之地中,他是魇族最美的存在,素有“沙漠玫瑰”之称。
任谁见到他,不是迷恋喜欢。
他喜欢别人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拥簇沉迷的眼神。
这人居然不看他。
付子俭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反正他就是生气了,他要将眼前这个女人丢到万蛇窟里,让他养的那些宝贝蛇咬惨她,再让她跪着求饶才行。
“卓!”
付子俭不耐烦地挑了挑眉,妩媚的眼睛里盛满了怒火:
“把这个贱人丢到万蛇窟里去,别再让我看到她。”
程瑶只觉眼前一闪,一个黑影瞬间出现在她身后。
少年身形清瘦,浑身上下缠绕着层层绷带,只露出一双木头一般沉寂的眼睛,听到主人呼唤,立刻单手拽着程瑶的后衣领把她拎了起来。
“王,不可啊!”
随行的人中,有个中年男人,鹰鼻,浓眉大眼,鼻子上穿着圆环,连忙站出来劝道:
“伟大的王,这女子是大祭司为您占卜的姻缘,是您命定的妻子,若是被那蛇窟里的蛇咬死,到哪里再去寻一合适的女子与您诞下破命之子。”
“她是我们赢得七族战争的希望。”
七族战争,魇族,魔族,人族,神族,妖族,灵族,影族都会参加。
战争的胜败关系到全族日后万年乃至亿年的命运和资源分配。
失败者会被迫放弃自己的家园,前往荒凉之地,甚至面临灭族的惩罚。
所以,七族战争是悬在每一个种族头上的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这些年,只一向世代遗传疯癫之症的灵族,因为灵族之王太过发癫而差点把整个种族玩死,导致灵族如今势微,自发隐世,挑选了大陆上最隐蔽之地。
魇族始祖因为在上一次七族战争中惹怒了神族至尊,关键时刻被神族狠狠报复,战败后被驱逐到无生之地。
无生之地环境恶劣,魇族子嗣存活艰难,新生儿越来越少。为了种族延续,他们不得不改造男子身体,使得男人能为女人产子。
这么多年,魇族苟活于世,一直在寻求破命的机会,期盼新王能带领魇族重新走向辉煌。
说话的是魇族的大长老迷古,是坚定拥护付子俭这一派的忠臣。
被人打断,付子俭有些不耐,但是看到是迷古,念及他的身份,也只好暂时松了口,摆摆手道:
“卓,放下她。”
“你们都退下。”
众人无声无息地离开,迷古临走时担忧地看了程瑶一眼,只期盼王不要意气用事,弄死这个小姑娘才好。
很快,帐篷里只剩下付子俭和程瑶两个人。
脸上一片火辣辣地疼,程瑶低着头,呼吸间扯动唇角,痛得泛出了泪花。
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对陌生人如此恶意,她很少遇到这样肆意妄为,不讲礼法的暴戾之人。
耳边只听见一阵清脆的银铃声,叮叮当当,由远及近,玫瑰的香气浓郁扑鼻。
眼前落下一个影子,下巴被人骤然抬起,程瑶被迫和付子俭面对面。
“呵,看起来真可怜。小贱人,你还挺会哭的。”
少女白皙小巧的脸因为泪意而苍白,却紧紧咬着唇不肯让眼泪落下。
程瑶不想在这个坏人面前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
但付子俭却不肯放过她,只指尖暧暧昧昧地抚着她的脸,时不时地好奇地碰碰她的眼睫,摸摸她的唇瓣。
程瑶实在是搞不懂付子俭在想什么,他不是很讨厌她吗?
确实挺讨厌的。
不过,哭泣的少女看起来楚楚可怜,身体里似乎有一股不服输的坚韧劲儿,让他忍不住去折断她的脊骨。
很久很久之前,付子俭就知道程瑶的存在,为了保证能替她孕育出最纯正的血脉,他,魇族最尊贵的王,因为一个预言,不得不沦为一个为凡人女子守贞的玩物。
付子俭心里怨气冲天。
脸上突然感到一片湿润,程瑶震惊到瞳孔放大。
是付子俭在舔舐她的脸。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一会儿要杀她,一会儿又黏黏糊糊。
她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一块糕点被付子俭舔来舔去,湿漉漉的触感,让她的身体忍不住颤栗。
是害怕。
只不过,神奇的是,程瑶感觉自己脸上被舔过的地方都不疼了,甚至浮肿的地方都渐渐消了下去,恢复了正常。
少女的气息很干净,没有丝毫杂质,一双浸润了眼泪的眸子黑亮澄澈,付子俭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以前吃过的奶豆腐,滑滑的,腻腻的,很好吃。
她的人他不喜欢,她的身体他倒是勉强可以接受。
直到付子俭猩红的唇舌来到她的唇角,略带着倒刺的舌苔去含她的唇瓣。
上面一颗蝴蝶形状的舌钉闪闪发亮。
程瑶突然趁他不注意,伸手将他推开,飞快向后退,转身就逃。
“你居然敢拒绝我!”
不识趣的女人,他的□□是最佳的治疗灵药,这女人居然一点都不感激他,还敢推开他。
付子俭一双美丽妩媚的眼睛因为怒火而瞳色更加红艳,金色的卷发摇曳着,迅速伸手锢住了少女的手臂。
程瑶感觉自己仿佛被一条毒蛇盯上了,头皮发麻。
她整个人被少年狠狠甩在了那把铺着羊皮的椅子上,下一秒,少年覆身上来,手臂上戴着的冰凉金钏也随之毫不留情的刺进了她柔软的身体里。
好疼,像是被人活生生地劈开了一样。
被撕裂的痛感如潮水袭来,程瑶面色苍白,额头冷汗直冒,用力地蜷缩着四肢。
她的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分泌汗水,发丝糊在了脸上,可怜得很。
付子俭似是很喜欢看见程瑶疼痛的模样,这样使得他不得不为凡女孕育子嗣的怨愤少了一些。
他俯身,凝视着少女的面容。
虽然少女长相清丽,勉强算得上是清秀佳人,但即便在人间,也很平凡,丢在人群堆中,都不一定能找到的那种。
他们魇族盛产美人,不管男女,无不是妖艳动人。
但是无所谓,他生来就美貌,这三界之内恐怕很难再找到比他更貌美妖艳的男子。
他们的孩子以后会继承他的美貌,至于少女不怎么好看的基因,等他怀上她的子嗣,他就会悄无声息地灭了她。
这样,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曾经委身于一个如此平凡的人类。
脑海中想起父尊曾一脸伤痛地告诫过他:
“我儿,不要小看任何长相平凡的女子,她们都是披着魔鬼的面纱来欺骗男子的童贞。温柔刀,刀刀致命。”
就连临行前,魇族来源最神秘的灰袍大祭司都曾为付子俭占卜:
“伟大的王,日后你将会为了一个女人而辗转反侧,你那双红宝石一样闪闪发亮的眼睛也会因她而自愿失去,但你将会拥有一个和她的孩子,给魇族带来希望的破命之子。”
呵,怎么可能,除非是镇压三界的四海之柱倒塌,否则他怎么可能会迷恋上这般弱小平凡的人类女子。
眼波流转,只是短短片刻,付子俭已经想了许多许多的计划。
他倾身,低着头,金色的长发落在了程瑶的肩上,带着浓郁的玫瑰花香:
“和我□□。”
“这是对你的恩赐。”
他高傲地说道,没有一丝羞涩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