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

    鼻尖被湖水堵塞,嘴里吐出一串串泡泡来。

    程瑶不会游泳,四肢无助地摆动着,试图自救。

    直到,一片碧波中,逐渐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足足有几十米深的湖水似乎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溪行之四周自动出现一个绿色的屏障,将流水隔绝在外。

    “子慎哥哥。”

    程瑶只是眨了几次眼,很快,溪行之就到了她身边。

    柔和的屏障也一起包裹住了她,顿时她身上的层层压力消散,终于能够再次呼吸。

    “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溪行之淡淡地开口,抬手用修长手指替她梳理好凌乱浸湿的发丝,将倾斜的碧玉雕花流苏簪扶正了些。

    程瑶手忙脚乱地站稳,低着头,有些尴尬地吐了吐舌头:

    “我就是想摘一朵红莲,结果没注意,掉进湖里了。”

    她知道,溪行之也只是嘴上说她几句,实际上心里还是很关心她的。

    子慎哥哥似乎很害怕她会受伤,就连今日她一个人来翠湖边采莲也是偷偷来的。

    “那红莲很好看吗?”

    不然为什么要这么冒险。

    他刚到湖边,就看到程瑶坠向湖底的身影,那一瞬间,溪行之几乎是强行抑制住自己在凡人面前化为龙身的冲动,怕毁了两人的平静生活。

    如果今日他没及时赶到,程瑶是不是会溺水。

    即便他们之间有生灵术的联系,只要他不死,程瑶就能被他复活。但程瑶受过的伤和痛苦却也无法磨灭。

    而这也是他不能接受的。

    他会护好程瑶,让她活得无忧无虑,不必再受任何苦楚。

    千千万万个关于意外的推测,在他脑海中一次次演变。

    溪行之的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淡漠的神色使得他浑身都不自觉得笼上一层冰霜。

    程瑶见他神色有异,连忙伸手去攥他的衣袖,晃了晃:

    “子慎哥哥,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再离开你独自行动了。”

    大不了,以后不再让溪行之知道。

    随着少女的触碰,男人冰冷的身体终于冰雪消融,轻叹一声,抬手抚了抚少女毛绒绒的发,随意问道:

    “其他的呢?怎么只剩下这个簪子了?”

    “啊?”

    程瑶伸手摸上自己的发顶,这才发现自己头上只剩下一个簪子了。

    明明她早上出门儿的时候,溪行之还给她戴上了很多好看的珍贵的坠子。

    突然想起了什么,程瑶恍然大悟:

    “我来的时候经过集市,好像不小心被别人撞了一下。啊,那个人不会是小偷吧?”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程瑶低着头望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认错。

    溪行之看着少女愧疚地咬着自己的唇,怕他生气的模样,眼神柔和了一瞬,抬手幻化出几件新的珠翠,戴在了少女乌黑的发丝间。

    珠翠颜色鲜丽,装饰精巧夺目,泛着七彩的流光,衬得少女脸颊白里通红,可爱俏丽。

    “不必道歉,程瑶。”

    他指尖来到少女小巧的耳垂轻轻揉了揉,程瑶只觉得耳尖一阵发烫,很快,两颗雪白的珍珠耳坠垂在了她耳畔。

    “这样的宝物,我还有很多很多,可以保证你每天不重样,不停地换新的佩戴。所以,弄丢了也没关系,不喜欢也没关系。”

    千万年来,他收集了数不清的珍贵罕见的珠宝堆成了一座座宝库,而这些都是他为给程瑶准备的礼物。

    “程瑶,你很好,有我在,你不必去讨好任何人,为了他人的一言一行而谨小慎微。”

    至少,有他在的一日,他都会护好她。

    “子慎哥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鼻尖酸涩,只是这句话被程瑶咽在了嗓子眼,没有说出口。

    在男人的口中,她只知道自己和溪行之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顺其自然地成了亲。她以前常常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唤他“子慎哥哥”。

    他们一起走南闯北历练,看过许多许多的风光,也曾并肩作战,将后背交给对方。

    只是,日子久了,累了,加上程瑶又受了伤需要调养,他们选择留在春城,也就是现在这座江南小镇隐居。

    记忆里,她似乎确实有个相公,只是程瑶一旦努力去回想他们成亲的细节,就会心脏刺痛。

    每当这时,溪行之就会安慰地抚摸她的头,告诉她别想了,小心脑袋疼。

    久而久之,程瑶也就不再去想了。

    *

    两人回了瑶雪居。

    瑶雪居是他们来到春城后,溪行之置办的一处宅子。

    整座宅子是一处四合院,雕梁画栋,正对门是三间卧室,一处厨房、书房还有仓库等。

    东侧种着许多棵紫藤花树,如梦如幻,树上系着牢固的秋千。

    西侧是溪行之特意吩咐仆役们给程瑶留出的一块空地,专门供她倒腾那些灵植。

    即便是在凡间,程瑶也一如既往地喜欢实验种子和灵植杂交。

    有了现成的地做实验,程瑶就不必再出府了。现如今上面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

    很难不说,这里面有溪行之的私心存在。

    南侧是一处大大的荷花池,小桥流水,曲水流觞,幽静雅致,池水中养着一只只五颜六色的锦鲤。

    池子正中央,走过拱桥,就到了一个五角凉亭,空闲时,溪行之就在此处斟茶看书。

    只是,那锦鲤被程瑶平日里洒的鱼食喂得胖胖的,游都游不动,经常露出肚皮在阳光下打嗝。

    北侧是一个爬满葡萄的架子,舒适阴凉。

    架子下放着一处方桌和石凳,供赏月用。

    至于卧房内的环境更是别有洞天,此处不再赘述。

    溪行之作为龙君,衣食住行自是样样高雅别致,现如今有了程瑶,更是讲究得紧。

    只三界之内,好玩的,好看的玩意儿都一股脑献到程瑶面前,很长一段时间内,程瑶一打开房门,看到的就是仆役们捧着各种各样的宝物,站成两排,等待着她。

    一打开,珠光宝气,琳琅满目。

    程瑶不由得怀疑,溪行之是不是哪家修仙世家的直系子弟,不然为什么会这么豪气。

    *

    程瑶方一进屋,就看见自己的婢女栀子迎上来,眼睛红红的,惊慌地叫她:

    “夫人,你去哪里了啊?”

    他们这些伺候的人大都是溪行之在春城雇的一些可怜人。

    溪行之给的报酬丰厚,但性子冷淡,很少与他人交谈。

    程瑶作为主母掌管全府,性格温和又好相处,脸上总是带着笑的,自然也就赢得了府中人的喜爱。

    他们喜欢凑到程瑶面前讨巧打趣,就算是看着程瑶坐在椅子上,默默地绣着帕子,他们心里也是高兴的。

    只是,一旦溪行之出现,他们就知道程瑶是被那个强大的男人独占的,谁也不能觊觎半分。

    更何况,溪行之对待旁人可不会像对待程瑶那般宽容。

    今日到处都找不到程瑶,栀子急得都想上吊以死谢罪了都。

    程瑶歉意:“是我不好,我不应该一声不吭就自己离开的。”

    她从怀中拿出了一朵硕大的红莲,红艳艳的。

    一路上,浸湿的衣裙早就被溪行之用法术烤干了,只红莲一直被她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怕被溪行之一气之下给碎了。

    “栀子,你上次说到你们老家的偏方真的有用吗?”

    “什么偏方?”

    栀子手擦着眼泪,闻言,愣了半瞬,这才想起来程瑶说的是什么。

    “你说那个补肾偏方啊。”

    听见这话,程瑶迅速将手指放在了唇上,示意栀子小声一点。

    毕竟溪行之肾不好对于男人来说可是一件极其丢脸的事情。

    栀子也晃过神来,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嘴巴,小声道:

    “当然有用了,我表姐的大舅妈的小媳妇的婆婆就是靠这个偏方怀上孩子的。”

    “这辈分会不会扯得太远了?”

    “那没办法,她年龄都是五十多了还能怀上,听说之前就是她相公肾不行才一直没怀上。”

    “五十多!”

    程瑶震惊地叫了一声,往门外看了一眼。

    这个时候,溪行之应该在沐浴,他向来有洁癖,出门回来必然要净身换上新的衣服才行。

    “夫人,你……”

    栀子看着程瑶,吞吞吐吐。

    “你想说什么?”

    “夫人,你真的确定家主那方面不行吗?”

    栀子一咬牙,话说出了口。

    毕竟溪行之清冷矜贵,看人的时候很多时候都是眼尾上挑三分,无视的意味,仿佛其他人在他眼里都是蝼蚁。

    这么强大的人,居然会需要补肾?实在让人跌破眼镜。

    “应该是的吧?”

    程瑶想起平日绣坊里那些绣娘茶余饭后经常挂在嘴边的各种词语,感觉自己的三观有了新的认知。

    “原来夫妻睡在一起不是单纯的盖着棉被纯聊天吗?”

    虽然每日她都和溪行之宿在一起,但是溪行之好像对她一直是克制有礼,简直不像是对待自己的娘子。即便有时候会对她做些什么,也和其他人口中的不一样。

    她不由得怀疑作为新婚夫妻,溪行之是不是身体不太行。

    更何况,溪行之还经常咳嗽,身体似乎不太好。

    “男人都是豺狼虎豹,要是真的喜欢一个女子啊,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揉碎了嚼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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