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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兰杳疲惫地睁开眼,见到一片灰蒙蒙的夜空,光秃秃又张牙舞爪的树枝正缓慢地倒退,一轮隐在云层后的浅月与她遥遥相望。

    寂静的林中,只听得衣物的摩擦声,好像还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

    一颗尖利的东西在她背后划过,痛得她清醒了不少。她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被人用结绳绑得结结实实的,动弹不得。

    而一提灯的老妪,正单手拖着她慢悠悠前行,嘴中发出“桀桀”的怪笑。

    兰杳有些懵。

    她真回到人间了?但为什么是被人捆着,在地上拖来拖去。

    老妪没发现她醒了,仍不停往前走,微弱的灯光映照着她崎岖的脸,笑容近乎有些狰狞。

    说来也是全不费工夫,她下山觅食,居然从河边白捡了一具惜玉宫女弟子的尸体,虽然是死的,但修为还在,不能浪费。

    她用苍老的嗓音愉悦道:“快到喽,马上送你去和你的同门团聚。”

    兰杳听着老人的絮叨,忍不住出声道:“老婆婆,你要带我去哪,能不能先把我松开?”

    原本还散发着恐怖意味的老妪陡然一震,“娘哎,什么鬼,出来!”

    说完她又猛然反应过来,她自己就是鬼,根本没有怕的必要。

    兰杳:“我,你拖着的人。”

    老妪不可思议地回头,见兰杳睁开了眼,怪道:“我去,你不是淹死了么?”

    兰杳闻言,猜测自己应该是借尸还魂了,轻轻眨了眨眼,脸不红心不跳:“没死透。”

    老妪不耐烦地点点头,“行行,都一样,早晚都得死。”又继续拉。

    兰杳:“?”

    这老婆婆是不是看得有点太开了,她现在这副身体怎么看都还是个如花似玉的少女。

    老妪十分冷静。毕竟这惜玉宫弟子被五花大绑着,怎么着都逃不出她的掌心,没必要多扯,等到了她的住处,直接吃了就行。

    兰杳不解:“老婆婆,先给我松了吧,我背你总比你拖我快些。”

    老妪自然不应,万一被她看出端倪,转头就跑了怎么办,于是随便扯了个谎道:“你还很虚弱,还是老婆子我带你过去吧。我家中有一病患,想让仙姑帮忙看看。”

    兰杳:“仙姑?”还是能帮人看病的?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小玉瓶和锦囊袋,又隐隐嗅到自己身上的药香,推测这副身体的主人应该是个医修。

    这地的风俗好像有点野蛮,请人帮忙都是用捆的。不过这结绳……

    老妪拖着兰杳,走出树林,一间被篱墙围住的小屋出现在前头。

    她嘿嘿一笑,“到了,马上你就要……”

    兰杳走到她身边,拍了拍身上的尘埃,指着眼前这座风烛残年的屋子,道:“那些乌黑的雾气是什么,怎的一直在你家盘旋,”她有些不确定,还补了一句,“这是老婆婆你的住处吧?”

    老妪猛然愣住,看了看自己手中空荡荡的绳网,“你,你是怎么?”

    兰杳活动活动筋骨,满不在乎地道:“你打的不是死结,所以我就自己出来了。”

    虽然已化成鬼族,但老妪仍感觉自己汗流浃背了,哆嗦道:“仙姑,厉害。”

    想不到她一介小小的惜玉宫弟子,居然能看见业力,该不会连她设下的鬼阵也……

    老妪正暗自担忧,兰杳又道:“走吧,你不是说里面有病患吗?”她身上的小玉瓶里有些丹药,应当是良性的,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虽然这些乌泱泱的业力有些诡异,但危险在前,她不想扔下这老婆婆,自己临阵脱逃。正好锦囊是乾坤袋,里头装了一柄桃木剑,若是真有蹊跷,也能应付应付。

    她正要往前走,忽感应到林子的另一头有一股强烈的力量,有点点荧光正朝着那处聚拢,接着,一抹形似四足兽类的云烟向上飞旋,很快便消散不见。

    兰杳心里升起一阵异样的感觉,很想去那看看。

    算了,多半是幻觉。

    老妪并未如她一样注意到什么,见她抬脚往里走,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这小女娃虽然天赋异禀,但却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兰杳推开半掩的门,屋内只有一根残烛,光源十分微弱,但依稀能看见周围的蛛网和简陋的摆设,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

    她在屋内转一圈,竟没有瞧见床铺在何处。

    一阵混着汗液的腐臭味渐渐传至她的鼻尖,循着这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她这才看清角落一隅铺了一张草席,上面躺着一位衣裳大敞的男人,在他的身体上有些黑色的东西在蠕动。

    兰杳端过朽木桌上的烛台,朝角落靠去。

    她看见男子的胸前不知被什么东西开了一个血窟窿,身上趴着黑色的蠕动物,是从那血窟窿里爬出来的水蛭。

    不止这些,男子的左眼上还横生了一团肉瘤,几乎覆盖半边脸,这些肉瘤不是死的,它们随着男子的呼吸而涨缩。

    这场景十分骇人,但想到老人身为亲人,一定更加难受。

    兰杳镇定下来,解下腰间的小玉瓶。

    正准备把丹药喂给男人服下,席上的男人却痛苦地哼出声,似有苏醒的迹象。

    兰杳顿住,凑上去仔细听他说什么。

    “小瑞,小瑞,爹对不起你……”

    兰杳:“小瑞是谁?”

    老妪的眼神躲闪,装可怜道:“那是我的外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不提也吧。”

    别人不愿提的伤心事,兰杳也不好深究,话题一转:“令郎是如何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这一切都是因鬼族而起,”老妪唉声叹气道,“数月前,我儿方继去山下的惊鸿镇里做买卖,路遇一位许久未见的故人,那故人缠着他,说惊鸿镇出现了邪物,想求他帮忙,为百姓除害。”

    兰杳面露疑虑,不懂那故人为何要找方继一介凡人。

    老妪看出她的困惑,便道:“哦,我儿少时曾一心向道,修习术法,镇子里若有邪物作怪,他也时常出手替镇中百姓除去。”

    兰杳问:“如何确定是鬼族在作祟?”

    老妪不答,起身走到门边,将门锁上。兰杳只当是风大,并未细想,但她留意到,老人的手脚比起她进屋之前,似乎麻利了许多。

    那瓶丹药在手里握了许久都未交付出去,她只好出声提醒:“老人家,先将这药给令郎服下吧。”

    老妪背对着她,久久没有回身。

    她幽幽道:“其实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答应许唱月,不然我也不会到如此地步,小瑞也不会被饲伥鬼捉去。负心之人,死有余辜。”

    兰杳微愣,“你说什么?”

    老妪偏头看着她,嘴里传出“桀桀”的怪声:“你们蜀山的人,要都像你这般天真便好了,上一个叫什么来着,好像是……镜清?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她骗过来的呢。”

    这老人家不对劲。

    兰杳面色一凛,忽然想到中邪的男子会不会是诱饵,偏头去看,好在那躺着的男子并未睁开眼。

    “你不是要救方继,你还杀了谁?”

    老者:“自然是你的同门了!”

    说话间,她脸从中间撕裂开来,逐渐褪去这副老者的皮囊,露出其原本的模样,里头分明是一位肤白貌美的年轻女子,只是眉发全白,瞳孔呈血色,十指腥红,俨然不是凡人。

    按理来说,兰杳此刻应该直接逃了,但她从乾坤袋中抽出桃木剑,匆忙间见剑身上刻着一个“慕”字,使剑在手中调了个方向,干净利落地朝女子刺去。

    一种潜在的本能驱使她主动出手,好像在很久以前,她已重复了这套动作无数次。

    女子旋身躲避,见她安然无恙,逐渐面露疑惑:“饲伥鬼说过,凡人之身入此鬼阵,瞬间便会融化成一摊烂肉,纵使是修道之人,入阵这么长时间,此时也应当虚软无力才对!莫非你早就对我有所防备?”

    兰杳:“早有防备便不会跟来了。”

    说着,再次挥剑而去。

    对方自然不会站着挨打,轻蔑道:“我已从凡人之躯,荣升成了鬼族,普通的武器是奈何不了我的,妹妹,不要太过狂妄了。”

    然而一剑劈下,那女子抬臂直挡这本该毫无威力的一击,却不想,剑刃下激起一层薄薄的血光,灼破女子的衣物和皮肤,留下了一道长及半臂的烧痕。

    她后退半步,面容狰狞,“怎么会?”

    兰杳只来得及匆忙看那剑身一眼,见上面不知何时多了一抹血痕,回头略略看方继一眼,立刻又与女子缠斗在一起。

    在这方寸天地中,她剑势如风,步步紧逼,好几次用剑触碰到女子的衣物,都如之前一般留下灼痕。

    她看出女子的忌惮,故意攻她最在乎的脸,大有要她破相的打算。

    女子许是个半路子,在对战上也没有什么经验,一时难以招架,只得手忙脚乱的躲。但她一面躲,一面想着如何算计兰杳。

    即将被逼至角落时,她眼神一狠,陡然用左手握住兰杳手里的剑,强忍手上的灼痛感,将剑往自己头侧一送,同时,她探出生出长甲的右手,掐住兰杳的脖颈。

    兰杳一时窒息,手中桃木剑掉落在地。

    尖利的指甲已刺破她的脖子,嵌入肉里。

    女子道:“知道我为何不出手杀你吗?”

    兰杳却是不答,只直视她。

    她料定,就算不说什么,她也会因为想炫耀自己说出来的。

    “因为你身上的有一股无法辨识的力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我吸干那个镜清的修为后,又将她的血肉吃干抹尽,不过是恢复到了行动自如的程度,可你却让我布下的鬼阵业力大增,”女子将长甲刺得又深了些,血很快从兰杳的脖颈上滑落,“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兰杳的面色逐渐苍白,唇却因为鲜血而染红,她佯装欲昏厥,费力地道:“我是……”

    女子以为她终于要支撑不住,忍不住将头凑到她嘴边,想听个明白,便是这时,兰杳睁开眼,将一直藏于手中的银钗刺入她的眼中!

    “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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