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找什么呢,阿琦。”南古珣将随身携带的外袄披在她身上。

    天色渐暗,云霞满头,晚风带着丝丝刺骨的冰凉,与午时的相比仿佛春夏顷刻入了冬,北凛的四节一向如此,多变的很。

    姜琦四处张望,宾客中的确没有她想寻的那个人的身影。

    她抬头莞尔一笑,摇头道:“没找什么,不过宋时初对我有些戒备了,恐怕我们还需要在想些别的法子,才能从他口中套到关于二皇子的消息。”

    南古珣以为姜琦在为她自己的失手感到自责,安慰道

    “阿琦此事不必过于着急,我们还有很多机会。”大不了就将他用麻绳一捆绑到后山腰,严刑拷打下就不信他什么都不说。

    不过南古珣没有提出这个意见,毕竟他不希望姜琦觉得他是一个如此粗鲁的人,自从他跟着姜琦来到北凛,他实时觉得自己与北凛人的区别,北凛男子纤细瘦长的身材,比他们南月女子看起来都要较弱,他不仅打心眼里瞧不起他们,更偶然感到厌恶,看到北凛男子他就想到了国师,一副清淡端正的面孔下却藏着如此恶毒的心肠,这北凛所以长大好看的男子在他眼里都是如此。

    不过南古珣也感受到了姜琦十分喜爱与这些瘦削的男子交谈,姜琦定是觉得他们南月男子比起北凛的男子都太过粗鲁了,所以在北凛这几年他也硬生生逼自己做一个儒雅的男子,这样姜琦就不会嫌弃他了。

    他心里还是有一丝好奇,那个三皇子看阿琦的眼神中他可以确信的是绝非是对美貌女子的倾慕和惊艳,倒像是就别重逢的欣喜与眷恋

    “阿琦,你与李南景真的不相识?”

    姜琦已经解释很多遍了,有点不难烦反问道

    “如果我认识他的话,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如果殿下实在是不信的话,那姜琦也没有什么话好说的。”

    南古珣知道姜琦是真的生气了,也不再询问,转念一想也的确是,姜琦又是刻意去明德寺故意接近秦幼宜让她来找她算命,又是让山苍他们去荒漠救人的,如果姜琦认识北凛三皇子的话,又何必如此迂回,可何况连他也知晓这三皇子李南景对于北凛王室来讲地位更强大,姜琦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晚宴还在继续,夜幕降临,姜琦独自靠在池中的小亭里,仰头灌了一口,苦涩灼烧喉咙,辣出了泪花。

    “这北凛的酒可苦啊。”

    不像她们南月的酒,甜滋滋的,却让你在不知不觉中就醉倒在其中。

    所谓酒如其人,姜琦亦是如此觉得,比起南月人心思深沉,北凛百姓倒是大方坦率的很。

    姜琦趁着夜色,灌下一口又一口的苦酒,口中苦算什么苦,心中苦才是真的苦,亏得她姜琦聪明一世,竟落得个不明不白的死因,她还有很多遗憾没有完成,好在上天怜悯,给她姜琦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这一次她一定要将上一世的遗憾全部补全。

    如今已是完成了一件,可这另外一件却不知从何查起。

    上一世她选择站在李南景那边,对二皇子李怀瑾并不是很了解,也只有开始的几面之缘。

    但她对这个传闻中的二皇子还是十分有好感的,听闻他乐善好施,平易近人,温文尔雅,在寥寥几次的见面中也看到出来他是个忠孝两全的君子,而并非是会被权力蒙蔽双眼做出弑君杀父之事,但当时一切都太过于突然了,等到姜琦听闻了这件事,李怀瑾早已被北凛的禁军乱刀砍死了。

    姜琦如今仍能想起他的音容笑貌,以及他风度翩翩在月下咏诗的情景

    “姜姑娘,如果你遇到了什么困难,不妨说与在下听,力所能及定竭力相助。”

    姜琦不信这样一个温和的男子会做出这种事,但当时的确是已经板上钉钉的事,就算她一人不信又有何用,她不敢与李南景讲,他与他兄长向来不和,更是为了皇位一事暗中相斗已久,如果同他将她恐怕连暗中调查都不可能了。

    这件事一直困扰着姜琦,不过后来姜琦得知在二皇子企图弑君当日,他门下的军师宋时初,也参与了此事,这事便奇怪了,这个宋时初当时正被派到北凛南部外出,应该一个月后才能归来,有如何会在当日与二皇子一起密谋弑君一事。

    姜琦觉得这个宋时初一看便不是什么好人,当日也有部分原因是受谢丘的影响,当时谢丘来迟,秦幼宜已经出嫁,而她嫁的并不是别人,就是宋时初。

    虽然后来她调查清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双方都是不知情的,但姜琦就是觉得宋时初抢了她好友谢丘的妻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如今她怀瑾兄莫名做出这等大不孝之事时他又在场,难说不是他宋时初的挑拨的。

    李南景站在杨柳树边看着亭中的少女将自己灌醉,眉头紧皱,抬步正要过去。

    今安拦住他的去路

    “殿下,这女子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我亲眼看见她与宋时初纠缠不清,恐怕接近您是居心不纯。”

    李南景脚步顿住,今安想殿下还是听劝的,转言道

    “殿下,天色渐晚,更深露重,当心着凉,我们还是早些会府吧。”

    李南景听罢,轻轻点头

    “她身上穿的这么薄,睡在那里定要受凉的。”

    “什么?”

    今安瞠目结舌的看着李南景毫不犹豫的大跨步往亭中走去,姜琦朦胧间感觉有人将她缓缓抱起,鼻尖笼罩着一抹熟悉的檀木香,以为在梦中不知不觉贴近低声呢喃道

    “我找不到你了,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明明是反问却用了肯定的语气,那一刻李南景才觉得他的怀中抱着的真的是他的琦儿,他搂得更紧了些

    柔声安慰道

    “不管你找不找的到我都没关系,我会去找你,你想要什么我帮你一起实现,但你一定要答应我,醒来之后记得我。”

    他不知姜琦听到了没有,但他已然决定既然重来一世,姜琦任然放不下他的二皇兄,那他就帮她一同寻找她所谓的真相。

    酒过三旬后,一群宾客都脸泛红晕,身着青蓝色长袍的长胡子方脸男子估摸着是酒气上了头,连拍好几下酒桌,抑扬顿挫的道

    “就是说!陛下这天下是不是有我们许家的功劳,如果不是当年有我们,如今这天下姓什么还不一定呢!......你说是吧沈大人.....”

    “你可闭嘴,别胡说。”

    坐在长胡子男子身边的细眉长脸的男子脸色铁青,低声呵斥道

    看了一圈周围的人,笑着解释道

    “这人喝醉了,就爱说胡话,那个谁!快赶紧扶他下去!”

    底下人各个醉眼朦胧的,沈青流心有余悸,坐下时都心神不宁,手心冷汗直流,这个许老二说话口无遮拦不经过脑子的,这种话也敢说,真当这是自己家了,张口就来。

    他环视一圈,不敢确定这群官臣是不是真的都醉了,也不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就把刚才的话当作醉话,唉,沈青流叹气,心里暗想,恐怕少不了明日后人就有人会去参许老二一笔,可千万别牵连到他们沈家头上。

    “沈大人。”

    穿着简朴的抹灰色长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睛细长的一脸和颜悦色的看着他

    沈青流刚垂下的寒毛瞬间又竖起,尬笑两声回应

    “呵呵,顾大人今日也在啊。”

    顾裴轻笑一声掸了掸袖衣,和善道

    “这谢将军可是陛下如今眼里的红人呐,我身为朝中一员这么能不给个面子,不过这么沈大人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酒喝多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我们都不是什么年轻小伙子了,酒这种东西,该少碰就要少碰,免得等不到儿孙满堂的时候。”

    “呵,顾大人说的是。”沈青流敷衍的应和。

    “听说沈大人家的公子很是有才华啊,写的文章在一群小辈中可是佼佼者。”

    顾裴毫不吝啬的夸奖,沈青流心底还是有一丝骄傲

    他这个儿子的确很优秀,三岁就认得千字,五岁就能赋诗,十岁时面对来家中做客的学者提出的问题都能一一作答毫不畏缩,就是性格太过自大,这也是被惯出来的,不过沈青流并不是很在意这点,男子有才气,一些自大也可以包容的。

    “哪里,不过是小儿的把戏,一定小聪明而已,不足挂齿。”

    面对沈青流的几句漫不经心的谦虚,也透露出了他对这个小儿的喜爱

    顾裴并没有就此停止,反倒是更加大肆夸奖

    “我真是羡慕沈兄有这么一个儿子,这大儿子任四品官员,小儿子又是如此文采,想必这日后定是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们沈家真是前途无量。”

    “哈哈哈,顾兄说笑了,我家小儿早已与长公主有婚约的。”

    顾裴惊讶的张大嘴,故作懊恼的说

    “你瞧我,都忘了,也是啊不过,这驸马和状元郎比起来确实是,前者更轻松些,沈兄也是好福气的......”

    顾裴还想说什么,身边一个小厮焦急的跑到他身边,低声耳语几句

    顾裴不好意思的笑着说

    “瞧瞧我这傻儿子,又闯祸了,真不让人省心,沈兄先失陪了。”

    沈青流被他夸得飘飘然心情好,连声应道

    “顾兄快去吧,别让令郎等急了。”

    暗想这顾裴也是倒霉,这么大年纪了还要给儿子收拾烂摊子,不像我家衍之。

    感慨几句全然忘记了先前之事,对顾裴的警惕一消而散,本来还在担心顾裴是个笑里藏刀的人,如今看了也不过如此。

    沈青流转身回到酒桌上继续喝起来,今日好不容易有个喝过瘾的机会,可不得放开肚皮喝个痛快,不一会便迷迷糊糊天地颠倒了。

    夜半,宾客散席,谢府门口排了一列来接人的马车

    一群官员喝的七倒八歪的被身旁的家仆搀扶着,临上马车前还要互相鞠躬

    “我就先回去了,王大人,沈大人,我们明日早朝见。”

    “好好好,明日见,明日见。”

    马儿困得耷拉这尾巴,马夫心里不耐烦也不敢催促,这群老官员每每都是如此,可是苦了我们这些下人,大冷天不知何时又会开始下雪,府中人都要等这几位大官员交拢完,收拾好睡下了,他们才能去休息,这估摸着三更天也睡不下。

    想罢,便怨气烦闷的扬鞭抽了下昏昏欲睡的马儿,低声怒骂道

    “主子没睡,你倒是就要睡了,还不打起精神了,颠了主子小心宰了你。”

    马夫也不知是在骂谁,马儿鼻子呲呲出气,似在发泄这刚刚那一鞭的不满,但也只是呲呲出气。

    “老爷,小心脚下。”

    马夫见沈青流走进,忙跳下马车,伸手搀扶着,一副鞠躬尽瘁的笑颜,待他进了马车,又立刻跳上马车扬鞭驾驶马车前进。

    马车内,沈青流昏昏沉沉的闭目静坐着,脑海里回想起顾裴说的话,这驸马比起状元郎也还是不错的,倒是轻松

    他不仅冷笑,这顾裴话里可不就是嘲笑他儿将来不得入朝为官嘛,这世人谁不知,这驸马哪里比的上状元郎来的风光

    沈青流思索一番还是觉得不行,他儿衍儿如此才华,如果不是这驸马之位,几品官做不得,先前衍儿也不是未提及时此事,但因为他父亲亦是衍儿的祖父不许,他也就敷衍了过去,如今看来,为了他们沈家未来的前途,倒是要好好与父亲说一下。

    沈青流这么想着,觉得十分有理

    “今夜,我便与父亲好好说说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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