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今日是他谢丘大婚,来的不少北凛官员,不可避免会有个别其余边的,三殿下于他谢丘有恩,当年正是三殿下的帮助他才能参加军队,不然以他罪臣之子的身份,整个北凛都不会有他的容身之处。

    大雪漂泊,万家灯火,谢丘孤身一人徒步在街道上,他紧踹这怀中的装着银钱的荷包,雪冻裂了他的嘴唇,止不住的全身颤抖,但他仍不舍得花掉这荷包里的银钱,这或许是他最后一点念想。

    他在包子铺周围徘徊,他已经三日未曾吃过事物,只能闻着包子香充饥,疲惫不堪的他最终昏倒在一条小巷里。

    待他再次醒来时,便看到温暖的烛光还有热气腾腾的食物,画着海棠花的屏风映透一个瘦削的身影。

    屏风后的男子清润如冬日暖阳拂去了他眼前的阴霾。

    “北凛的军队会在明日出发西蛮,你要是想的话,可以考虑一下。”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是你可以选择吃饱后离开,或者刀剑无眼的战场上挣得荣耀,你现在可以选。”

    谢丘目光决绝,他已经别无选择了,与其日夜在暗巷颠倒,倒不如赌一把或许还会有出路。

    他沉沉的盯着桌上的食物,吞咽口水,他竭尽控制不去触碰

    他的心里还有疑问,不问清楚他不敢接受嗟来之食,并非是他的品格有多高大,只是从小在官宦世家长大,警惕早已刻在心头

    “为什么?”

    他知道如今自己没有资格问这个,但是只要不是叛国,违背道义之事,只要他说此情他刀山火海都会去报,这是他们谢家人的骨子里的重情义。

    屏风后面的人嗤笑了声,用一种讳莫如深的语气感慨,谁又来告诉我为什么呢

    挥手起身消失在屏风后,站在屏风旁沉默的男子静等那个身影离开后,抬头露出伶俐的双眸,扶起笔直的跪在地上的谢丘

    唇角翘起,随意拿起一块白玉糕递给谢丘

    弯腰轻声在其耳边说道:“殿下想救一个人不需要想为什么。”

    殿下!谢丘明白了,他什么都没说又什么都说了,他不该问一个皇子为什么救他,该是他想他能为一个皇子做什么来报答

    谢丘朝屏风后郑重的跪拜,拱手严肃道

    “明日我便随军队出发。”

    谢丘再无顾忌,毕竟这或许他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少有的安稳的一餐。

    谢府,紫金楼阁的偏房,点着禅木香,谢丘半跪着

    一身红衣新郎官此刻却跪在李南景的面前,谢丘并未觉得有何不妥,李南景不仅是北凛三皇子更是他的恩人,别说是新婚之日跪他,便是殿下愿意何时不可。

    李南景倒是不知谢丘有如此忠心,他面色忧愁额头隐隐作痛,扶着额间,叹气

    她分明是在躲他,为何?难道是在怪我没有早点找到她,是我又来迟了......

    谢丘跪着,疑惑殿下为何要叹气

    “可是有何殿下不满意的地方,殿下只管讲,只要臣力所能及的一定让殿下满意!”

    咳咳——

    今安瞧着殿下的心思根本不在谢丘的事情上,两人说的又是牛头不对马嘴的,该是说他谢丘什么好呢,你的大婚要殿下满意什么?真是蠢。

    心里鄙夷低估,但面上不显,故作严肃道

    “谢丘将军这是说的什么话,殿下哪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你的忠心殿下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不过殿下瞧着这宾宴上还有些生面孔,是些何人?”

    我们这些做仆侍的就该心思玲珑些,要懂主子心里想些什么,要说能做到这么了解殿下的,这世间除了殿下的家人便只要今安我了。

    谢丘明了,递上宾客的名单,解释说

    “本来这有些是不在宾客名单上的,但不知为何今日却都来了。”

    谢丘说的是二殿下李怀瑾的人,宋时初宋大人,说来到有趣,谢丘是三殿下的人这宾客名单上请的也皆是站在三殿下这边的,宋时初心智近妖如何能不知

    “莫非他是想想殿下您示好?”

    李南景想也不用想,他上辈子早已试过,如果想要宋时初背叛他二皇兄,除非天地颠倒世间毁灭,不然都绝无半分可能。

    不知是他的忠心铭刻于心骨,还是或许真如世人所传言的那般,但真真切切的在那时也就唯独他一人明知此行必死,依旧义无反顾选择跟随。

    “不会,他只是所做之事无非为了两点,宋家人或者二皇兄,不过今日这种场合想必他也不会说是为了让王霜雪难堪而来,想必是为了二皇兄看看是否能收拢谢丘。”

    两人顿悟,原是如此,谢丘西蛮一战胜利在北凛百姓心中成了英勇的大将军,朝堂官员争先示好,不过想必宋时初并不知道,谢丘早已是殿下的人,还得是我们殿下神机妙算。

    今安崇拜的眼神看着李南景,转念一想心中又难免忧虑,殿下您若是将那些情情爱爱抛远些,那二殿下又哪有机会与您争着皇位呢。

    北凛内宫之中,谁人不知三殿下李南景才是陛下心中的太子之位人选,三殿下是皇后所出,陛下与皇后情深意切,陛下在一众子女中最疼爱皇后生的两个孩子,长公主李君欢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陛下是捧在手心中都怕化了,如非是天上星星不可摘,雨落池中水珠不可取,还没有公主什么心愿是陛下不答应的。

    而三殿下只出生起传言陛下就在起草太子之位的诏书,只是可惜三殿下年幼体弱多病又偶尔间会突发恶疾,这才将此事拖了又拖。

    竟然还有荒唐的道士传言说是这皇宫中的龙气冲伤了体弱的殿下,真是可笑只听说龙气养人的还从未听说过龙气伤人。

    后来那个道士不知为何就了无踪迹,若非是找不到他,不然他今安一定会将那张胡言乱语的嘴大卸八块!将他吊在北凛城门上鞭打,看还有谁再敢编排三殿下的不是。

    今安面色凝重,咬牙切齿,仿佛此刻已经在鞭打那个无名道士了。

    “今安。”

    ......

    “今安?”

    “啊?是殿下”今安回过神来,连声应道

    “你去盯紧那个宋时初,注意他身边那些想要接近他的人......不论男女。”

    “是。”

    今安退下,缓缓的合上门,扬起的嘴角垂下立马换了一副神色阴暗凝重

    殿下定是觉得这些明媚暗道的下臣中混进了不忠之人,没关系我定会为殿下揪出那个臭虫,背叛殿下的人就该死。

    谢丘的婚宴于正中举行,朝中各个有名有势的大臣官员或者富商皆借此宴想要了结交谢丘,秦父也成了这些人的。

    “秦大人,早听闻您清正廉洁,治民有方,这凤兴在您的治理下可真是风景秀丽,安居乐业啊!”

    “不敢当,不敢当。”

    “如何不敢当啊,有您这样一位父亲,令千金想必也是知书达理,德才兼备,温柔大方。”

    秦父拱手这个拱手那个,原地打转,从未有过如此多的趋炎附势之人来巧言令色的夸赞他那芝麻大的事迹。

    秦父不仅感慨我秦文亦有今日,能让这些高堂之上的人来附势我这小小的县令,也是托谢丘之福。

    “小女虽然谈不上惊才绝艳,倒也算得上本分,能让谢将军记挂,也算是不枉费她的一片情谊。”

    秦父此话一出,不知者感慨谢丘与秦小姐真是患难见真情,情比金坚,但了解谢家先前一事的个别几个面色灿灿,陷入沉默

    正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料想到这谢家小人竟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有今日的成就,嘴上不说心里想的可不知多少后悔。

    “也是啊,当年谢大人出事的时候,那些看似与谢家交好的称兄道弟的人全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哎呀,可怜我们谢将军小小人儿,丧父丧母的又孤苦无依,就差在街上乞讨为生了,秦兄啊,你家姑娘是个重情义的,那些良心被狗咬了家伙,等到了地下看他们如何与谢大人交代......”

    人群中谢丘静静的看着他们闹,依稀恍然昨日,那一张张听闻了他父亲因叛国而被抄斩时唯恐避之不及的,甚至出言嘲讽他们谢家尊严的面孔,如今竟还敢来他的婚宴上,那既如此便谁也别想要好看。

    坐在中心位置上的白发苍苍的老朽,面色通红左摇右摆,一边陶醉与美酒佳肴一边愤愤高声咒骂,眼神朦胧看似醉了,但眼睛眯着盯着的地方,令那处几人寒毛悚然,冷汗俐俐。

    这老者是谢大人的部下司马,当年因谢大人之事他在皇帝面前疾言厉色为其辩解,但最终无济于事被贬到贫瘠之地,他一直愧对于谢丘,当得知他当年的处境更是对那些因害怕被牵连不肯为谢大人争辩一句的人憎恨不已。

    谢丘前几人向陛下请求接回司马,陛下在听闻司马在贫瘠之地黄沙迷伤了眼睛再看不清东西,怜惜他为北凛也是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便首肯。

    今日司马这出指桑骂槐的大戏后想必这些人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出现在谢丘面前。

    午日骄阳正烈,躲在溪边的柳树下倒不失为一个悠闲舒适的好地方。

    一身青蓝长袍,端正的眉眼,薄唇轻抿杯中的绿茶,啧啧

    “果真是好茶。”

    “这是南乌的上好茶叶,叶子青,初品清凉微苦回味又甘甜,在北凛城内可是十分难得。早听闻陛下将这南乌进贡的少有茶叶赏赐给了谢将军,宋大人莫不是专门为了品尝这茶才来这宴席吧。”

    少女从花丛中缓步而出笑脸嫣嫣,粉妆淡抹人比花娇艳

    宋时初抬眸一瞬,便惊艳,婉言道

    “姑娘还懂茶?”

    姜琦轻笑一声如银铃悦耳,清风拂面,挽裙在石凳上坐下

    “宋大人莫要小瞧了女子,我不仅懂茶还懂人心。”

    宋时初听出了姜琦语气中的诱惑之意,抬眸眼神中带着审视与轻笑,手指晃荡这茶盏,沉在盏地的茶垢使得这这盏茶愈发浑浊

    姜琦被他盯的有些发毛,心中不仅暗骂,谁说宋时初正人君子,言行有尺的,那个正人君子这么盯着一个女子看的。

    姜琦眼见他将摇浑的茶推到她面前,精细的茶残混着茶水,沉沉浮浮。

    “什么意思?”

    薄唇亲启,一开一合眉眼温和带笑,一字一句却让姜琦感到他宋时初真不愧是北凛毒舌第一人。

    “茶叶是好茶叶,可是没泡好还是难以入口,倒不如我们北凛自产的粗茶,虽说其貌不扬些也是别有一番风味,你说是吧,姜姑娘。”

    宋时初起身俯身勾唇轻笑道

    “告诉三殿下,这美人计对我宋时初,没用。”

    拂袖坦然离去

    姜琦恍然,想必他是看到上午那件事,心里认定她是李南景的人,真是千算万算也赶不上变化。

    姜琦埋怨道“又坏我好事。”

    今世的李南景不知为何有些奇怪,也怪她先前没问清楚,难道真的是他所说一见钟情,看一眼就喜欢,容颜易老,情谊难消,这李南景也只会说些好听的话哄人开心罢了,哪有什么真情实意。

    姜琦回到前院,鲜艳的绫罗装饰了素雅的院子,她选了一个靠边的角落默默注视着

    恍惚间看到一双身影手持着往高台上走,鲜红的嫁衣令姜琦胸口烦闷,为什么会有这么熟悉的感觉,有时她也分不出如今到底是真实还是她死后的梦境。

    她在心中自嘲道,活了两世竟然还会羡慕别人穿婚衣,她记得自己曾说过最喜红衣,如果她大婚那日,她的婚衣一定要是最鲜艳的红,结果到头来别说是婚衣了,死前他连件鲜艳点的衣裳都不给她穿,想想都觉得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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