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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猫祸

    前一秒,欢声笑语;后一秒,噤若寒蝉——

    房中飞出一把青铜剑,破风声撕裂狐鸣枭噪。丝毫不拖泥带水,切金断玉的剑尖,直指蜡笔小子的眉心,充满引力势能的剑气,吓得他猛地打了个激灵,右额角渗出一滴冷汗。

    徐机梁保持着作揖的姿势,用悄悄话的音量,不咸不淡地奚落:“我提醒过你了,我师傅喜静厌闹。”

    “小狐狸。”他师傅的声线,是年轻的女声,其次是高冷音,“让你捉鬼,怎么把人也捉回来了?”

    他赶紧低下头,视野里出现一双棉拖,牛油果色的舒棉绒,温暖、清新且时髦。厚中筒的复古麻花袜,裹着小腿下三分之一,勾勒瘦伶仃的线条。

    徐机梁不徐不疾地解释:“因为他也在现场,并且目睹了一切,所以我只能把他带回来,交由您处置。”

    蜡笔小子举起双手,做投降的动作,回望着徐机梁的师傅,讪讪地笑了笑。

    “既然如此,让他接我一招,就可以走了。”

    “?”蜡笔小子满头问号。遇到这种事,换谁也很难保持冷静,不顾自己脑门被剑指,激动地嚷嚷道:“这位师傅,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能御剑,而我要赤手空拳,接你一招?”

    “聒噪。”对方嫌他吵,一只手,食指与中指,夹着一张黄色符纸——退煞驱邪符,戳到他的前额之上:“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随着《净天地神咒》的吟唱,黄色符纸上的朱砂和烟墨,发出阵阵耀眼的金光。

    蜡笔小子两眼发直,目光呆滞。不一会儿,他眼帘一闭,双膝一弯曲,就要应声倒地,徐机梁及时出手,接住他倒下的身躯,才没让他摔出好歹。

    铮——

    另一边,名为“灭魂”的宝剑,自行飞回西厢房内。

    直发黑长,三千青丝,披散如柳枝飘拂。谜般的婳祎女子,负手背对着他们,吩咐道:“把你手上的男人安置好,我们就开始驱鬼。”

    师命难违,而且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徐机梁习惯了。没有任何异议,爽快地答了声是,搀扶着蜡笔小子,使用缩地术消失。没过多久,他只身传送回来。

    在他把人遣送出去的这段时间里,他师傅翘着二郎腿,在坐凳栏杆上坐下。鬼宗介站在她身旁,怯生生的,不敢抬头,右手握左腕,拘谨地垂下,像极了刚挨完训的大学生。

    看见他去而复返,前者竟如释重负,甚至喜极而泣——流泪不至于,假哭是有的:“呜呜呜,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徐机梁猜,这只鬼被他师傅修理了。

    他没搭理前者,而是再次作揖,向他师傅汇报:“那家伙是自驾过来的,我把他送回他的座驾上了。有您的退煞驱邪符,想必他今晚在停车场过夜,不会遭遇什么不测。”

    说起来,退煞驱邪符只有化解撞鬼、撞邪、小儿惊吓的作用,但不知为什么,在他师傅手里,竟额外有记忆消除的神奇效果——个中原理,他曾向他师傅请教,但后者不愿意透露,他自己也想不明白,遂作罢。

    至于那个嗓门很大、废话很多的男人,等他明天睡醒,他就会发现,自己断片了,想不起今晚发生过什么——哪怕他有记录,他也串联不出真相。

    徐机梁理解,他师傅这么做,是为了双方好——对方是一介凡人,倘若知道世上有鬼,难保不会铤而走险,跑去和鬼接触,被鬼吸干精气;其次,他和他师傅是出世者,并不想和俗世有太多纠葛,以免被扰了清修、坏了清静。

    “好,接下来,我们来处理这小子。”

    鬼宗介扑通一声,双膝跪地,猛抱女子的大腿,情真意切地喊冤:“啊啊啊,两位大师,我知错了,请看在我害人未遂的份上,饶了我吧!我也是受害人,我也是无辜的!”

    徐机梁和他师傅对视,双方心有灵犀一点通,都觉得事有蹊跷。

    “松手。我数一个数,一……”

    鬼宗介不敢挑战女子的威信,立马松开双手,老老实实跪着——明明他眼球缺失了,脸上流着两行血泪,但此刻,却硬生生萌生一股乖巧感。

    “说吧,怎么回事。”

    在审问开始的时候,徐机梁就走向女子,在女子身边站住,然后双手环抱、居高临下地俯视鬼宗介。

    “呃?说什么?”鬼宗介反应慢一拍。

    “需要我用大记忆恢复术,帮你恢复记忆吗?”

    “呃呃,不用,我想起来了。”鬼宗介秒怂。举起右手,竖起三根手指,像发誓一般,信誓旦旦道:“两位大师信我,我接下来说的,句句属实——我是被人害了,才变成如今的模样。”跟随他的讲述,时间回到两天前,也就是12月5日。

    ……

    鬼宗介一如既往,在夜间户外直播。

    说实话,夜间户外直播也是体力活,夏天热,冬天冷,并且每次一开播,就得3~4个小时,赚的都是辛苦钱。

    但近期,他的辛苦全部徒劳——粉丝看腻他的套路,一个接一个跳失,他需要更独家、更劲爆、更刺激感官的内容作为钩子,让老粉回归、忠粉稳住、新粉加入。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那这个内容从何而来呢?鬼宗介的解决方案是:参考真人秀,使用台本。

    据他所知,他不少同行和前辈早就使用台本了,甚至人家比他投入更大,还请嘉宾、群演和团队。虽然也有人翻车、身败名裂、退出互联网,但在他心里,总比“慢性死亡”强。

    抱着“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赌徒心理,他策划了今晚的直播。

    他原计划:按照惯例,边深入选址,边分享选址的鬼故事,然后一惊一乍,渲染恐怖氛围。到直播一小时三十分的时候,他假装遇到灵异事件,追过去查明真相。在即将接近真相之时,手机“不小心”掉了,没有拍到现场情况,为了弥补这个遗憾,他下次还来补拍,请大家持续关注。

    结果,老天爷整蛊他,他想拍鬼的时候,鬼迟迟不出现,放弃拍鬼的时候,鬼……出现了。

    他这次的直播地点,是白帝城的涂山。

    他之所以选择这儿,是因为翻阅志怪时,发现部分食肉目动物(比如狐狸、狸猫、黄鼠狼)在死后,也会化作鬼祟。

    他一合计,啊……白帝城的涂山和九尾白狐有关,那前者有狐鬼出没,是很正常的事情吧!他提前布置好机关和道具,到时指狐形的磷火为狐鬼的鬼火,传播度和关注度就十拿九稳了,美滋滋!

    计划如期进行。

    他把手电筒的亮度调弱,一头钻进林子,随时准备摔倒,把手机扔下。

    然而,情况有变。

    幽幽的磷火下,竟茕茕孑立着一名桃李年华的女生,沙性发质的披肩发,没有拉直或扎成马尾,乱糟糟地炸着,不仅显得头围大,还显得不修边幅。上身斜挎帆布包,彩虹色的扎染卫衣,下搭y2k牛仔长裙——多巴胺穿搭的热度,竟流行到12月,真是不可思议。

    鬼宗介在心里大喊不妙,为什么这个时间点,会有人爬涂山,还爬到犄角旮旯来?完了完了,她还离机关那么近,计划肯定要泡汤了……

    但当着粉丝的面,他不能自乱阵脚,于是硬着头皮,逐步接近对方。他故意斜拿稳定器,让后置摄像头拍摄的景物,更多是树干和雪地,避免吊着磷火的铁线入镜。他注视着手机屏幕,语气生硬地和对方打招呼:“那个……嗨……”

    此时,弹幕还群嘲他,说他怕鬼就算了,还怕小姐姐,社恐得不分人鬼。

    他本来就心乱如麻,现在更来气了,直接怼回去道:“爬!我那不是怕,是尊重。”

    弹幕起哄顿时更盛。

    沙发女生背对着他,棒读一般地开口道:“请问你现在有空吗?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帮忙?帮什么忙?”鬼宗介纳闷。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学姐学长’们死了,你可以帮我埋葬吗?”她此话一出,把鬼宗介和他的粉丝们都吓一大跳。

    “学姐学长……们?”因为过于震惊,鬼宗介的声音都扭曲了。

    “嗯,是的,高校里的‘学姐学长’,你可以跟我过去看看。”

    有脑子灵光的粉丝,发弹幕温馨提示:“她说的‘学姐学长’,应该是指大学里的流浪动物吧!”直播间里所有人,包括鬼宗介本人,在读到这条弹幕后,都放轻松了不少。

    啊……是野猫野狗啊!还以为是人呢,吓死了!反正计划都破产了,又还有一个半小时才能下播,那不妨跟她去看看吧……

    鬼宗介垂头丧气,妥协道:“行吧,那小姐姐带路吧!”

    “……”沙发女生默然前行。她走路很轻,一点儿足音都没有,不像鬼宗介,把雪地踩得沙沙响。

    与此同时,弹幕在调侃鬼宗介。

    “我一开始就不觉得是鬼火,而是狐狸尸体腐烂后,分解的磷化氢形成的磷火。现在好了,连狐狸也不是,主播像个笑话。”

    “主播有点清澈的愚蠢。”

    “前面的弹幕,你可以去看相了,主播就是大三狗。”

    眼不见心不烦。

    鬼宗介翻白眼,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看向前面的沙发女生——她是肉眼可见的,但气质莫名阴郁,让人浑身不自在。鬼宗介没有想太多,只觉得两个人一直不说话,气氛有点儿尴尬,索性由自己开口,打破眼下的冷场。

    他主动攀谈道:“小姐姐怎么称呼?”

    “……”

    他搔了搔脑袋:“小姐姐有网名吗?告诉我网名也行。”

    精诚所至,对方终于开金口:“莓苔。”

    “哦哦,鄙人鬼宗介,是灵异探险主播。”顿了顿,鬼宗介忍不住吐露心声:“小姐姐有事的话,为什么不白天来?”

    莓苔终于止步,梦呓般呢喃道:“白天……白天我会被驱逐。到了,你再走近一点儿,就能看见……”

    呼……总算不用再尬聊了。

    鬼宗介彳亍,手电筒射出的白光,将前路一寸寸照明。当看清眼前的景象,他忍不住恶心,当场干呕一声:“哕!”同时,他急忙捂住后置摄像头,避免过于血腥的画面,触发违规判定,把直播间封了。

    ——前方稍微地陷,形成一个土坑。土坑内外,一眼望去,一片小动物的尸体(目测全是猫)。干涸的血渍,将它们的花色,大面积染红;利器、绳索、高温造成的外伤,如同鱼鳞一般,密布它们周身——即使不做尸检,也基本可以确定,它们是非自然死亡,而凶手大概率是人类。

    白白胖胖的蛆虫,密密麻麻,排成一排,在腐肉里外蠕动;脑满肠肥的苍蝇,有趋光性,嗡嗡叫着,集体扑向鬼宗介,后者被吓得半死,赶紧关了手电筒,拿手电筒的手拼命挥舞。

    不受影响的莓苔,轻描淡写地催促:“按照刚刚的约定,请把它们下葬了,谢谢。”

    鬼宗介憋了一肚子火,终于发泄,破口大骂:“神经病啊!要葬,你自己葬,我不帮你!我要走了!”说完,他果断转身,打道回府。

    “所以……你打算毁约吗?”莓苔阴恻恻的嗓音,充满神经质的感觉。

    哪来的疯婆娘?

    不耐烦回头,眼前的一幕,令他大惊失色。

    九根又细又长、覆盖短毛的尾巴,开屏般,成扇形,在莓苔身后竖立。头颅低垂着,蓬松的沙发,严实挡住她的面孔。

    “狐、狐鬼?”鬼宗介喜出望外,赶紧举起稳定器,向直播间的粉丝转播。结果,对方飞扑过来,瘦得皮包骨的右手,一把抓住他的手机。他甚至无法抵抗,只感觉掌心一阵热和疼,手机连带稳定器被扔掉。

    顾不上捡手机,鬼宗介转身就跑。结果,莓苔手一伸,指甲抓到他后颈,留下抓痕和阵痛。衣领被一拉一扯,他身体不受控制,向后倒退,踩到斜坡,然后摔进土坑里。

    身上都是雪花、泥沙和猫尸。鬼宗介嫌弃地甩开猫尸,余光瞟到什么,头一转,只见屁股下面坐着一具女尸,因为掩埋得不够深,女尸的上半身露出地表,被挖走眼球的眼窝,裸露腐烂发黑的肉;血迹如同泪痕,顺着两边眼角,蜿蜒到鬓发里。

    “啊啊啊啊啊——”他尖叫着,连连后退。

    转头看莓苔,再看看女尸,两者竟生得一模一样。

    来不及深思,他手脚并用,想赶紧爬出土坑。结果,那些猫尸“复活”,呜呜低吼着,爬到他身上,把他淹没。混乱中,五道爪子一闪而过,他双眼一黑,竟失去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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