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柴超说到这里,淌下了两行眼泪,忙转身伸手去擦。

    她看了他一眼,又把头扭开,“既然现在能想到这些,刚才还那么冲动?这件事也算是个教训,以后凡事三思而后行,好自为之。”

    她转身回到了房间里,柴超也灰溜溜地跟在后面进来,凝神屏气地坐在一边守着。

    叶迟半靠在床头,眼睛闭着,头上包扎着的绷带,中心部位浸出一块鲜红的血渍,海鱼看着那一团红色,咬着牙忍住,不让泪水涌出来。

    这不是作孽么?

    第二天早上,叶迟正在做头部CT扫描,海鱼在外面等着。

    包里叶迟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他妈妈打来的,事先没也和他商量过,她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想了想,便又把手机放回了包里。

    谁知对方像是打定了注意非打通不可,电话锲而不舍地震动着。震得她心里乱麻一般,于是掏出了电话,按下了接听键。

    “喂,小迟,怎么不接电话?你在忙什么?”那头应该是还不知道情况,但声音已经满是焦急。

    “阿姨,是我。”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很快就发现这样做根本就是多余,她忘了,即使他们还不知道情况,但现在接电话的人是她,怎会不怀疑,以他们对儿子的紧张,势必会问个究竟,要想瞒住是不可能的了,她索性豁出去,把事情的经过原委向他们说了一遍。

    顾少珍在那头明显吃了一惊,之后,交织着惊讶和担忧的声音就一阵阵传过来,语无伦次地在那头和丈夫讲着情况,等声音再次回到电话旁时,已经带着一阵哭腔。

    四个多小时后,叶和文夫妇赶到了医院,海鱼知道他们是临时乘飞机过来,便提前和叶迟打了招呼。

    顾少珍一进病房就扑到儿子床上,一把抱住了他,红肿的眼睛又淌下了眼泪,叶和文忙着找主治医师询问伤势,得知伤口不深,CT显示除了头部有些淤血外没有其他异样,才将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那个叫柴超的男生本来就是胆向怒边生,自知打错了人之后就一直灰溜溜的,此时见叶家夫妇突然赶来,心里难免一阵发虚,面色极其小心。

    夫妇俩忙了一通之后,把他叫到了外面的角落里,顾少珍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如果不是仅有的一线理智还在,她早劈头盖脸朝他一通打了,这样荒唐的事情,居然落在他的宝贝儿子身上,怎叫她不气愤?

    她一直坚持要柴超把他的父母叫来,给他们一个说法,叶和文见他两腿哆嗦着恳求他们,保证自己一定将这件事负责到底,想必也是个普通家庭的孩子,父母辛辛苦苦送他来读书,他倒给他们惹祸,同样为人父母,那种辛酸也是上了年纪的叶和文能想象得到的,便劝了妻子几句,让她冷静一下,顾少珍也是因为气急交加,一腔愤怒无处发泄,过了些时候,情绪终于稍稍平复了一些,也就不再提要见柴超父母了,掏出手帕来擦了擦脸,复又进屋看护儿子。

    海鱼从昨晚进医院,到现在几乎都没有和叶迟正式说过什么话,听到他受伤的消息时,她心里又急又乱,成了一团烂泥,看到他的伤口和痛苦的表情,心里也隐隐揪痛着。但是现在他的父母来了,知道自己本就不讨顾少珍喜欢,现在宝贝儿子又因为她无辜受伤,此时她应该最不待见她吧!

    她觉得自己似乎该离开了,于是趁顾少珍去卫生间回来的间隙,将柴超拿给他的钱拿给了她。

    顾少珍接过钱的时候有些犹豫,像是有话要对她说,但又惦记着儿子,于是叫她等了两分钟,去看了看叶迟又折回来,指了指走廊尽头的一排靠椅,海鱼便跟在她后面,走了过去。

    “不介意的话,我就叫你海鱼吧!”顾少珍坐在海鱼的斜对面,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我知道,我不是一个活泼的人,在你们这样的小年轻眼里,也许甚至于有些刻板,但我不是一个毫不讲理的母亲。你和叶迟谈恋爱,说实话,我一直都不太看好,这一点相信你也感觉到了,但在儿女的婚恋上,其实做父母的是很被动的,他选择谁做女朋友,归根结底还是要他自己说了算,更何况我就这么个命根子,他性子又是那么拗,就随他爱怎样就怎样吧!”

    淡漠的态度,不加掩饰的无奈语气,无一不昭示着她对眼前这个无端冒出来的“准儿媳”的不中意和无奈。

    海鱼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好像听到的话压根就跟她没半点关系。

    “这段时间,叶迟很少打电话回家,我打过来他也是敷衍几句就挂了,这种情况还是上大学以来第一次出现,知子莫若母,我当然猜测到应该是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在你们没在一起之前,我这个傻儿子很少会有过什么过激的行为,也从来没这么消沉过,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出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叶迟这次被人误伤是不是多少和你们闹别扭有关。但作为一个母亲,看到自己的儿子受这样的疼痛,心里怎么会好受?”

    说到这里,顾少珍脸上又浮出心疼的表情,眼泪又落了下来。

    “海鱼,叶迟他有多喜欢你,我这个做母亲的看得一清二楚,你应该还不知道吧?这孩子有恋物癖,八岁那年去他外婆家,在集市上买的一个胶杯子,到现在都一直在用,离都离不了,换了其他的杯子,哪怕再金贵也用不顺。但我瞅见了,那床头几上的保温杯是你买的吧,他今早上一直抱着,喝完水还抱着暖手,不知道又要多少年丢不开了。对一件唾手可得的小物件都这样,真不敢想象他对你究竟已依赖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海鱼见她低下头去,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心里终于明白了,他那只杯子,她笑话过无数次的那只“奶瓶”,背后竟然真的藏着一段恋物情结。

    “他为了能跟你上同一所大学,高考志愿上放弃了为之努力奋斗了三年的政法大学,但他丢不掉从小梦寐以求的梦想,依旧憧憬着将来能做一名警察,开始有读研的打算,但他知道你毕业不会选择读研,为了不再跟你分开,他又选择了自考,想再拿一个法律文凭。这事儿,你多少也知道一点儿吧?”

    顾少珍望着她,面色已变得平静。

    “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闹的别扭,听阿姨一句话,不要再闹了,好吗?如果是他做得不对,那么我替他陪个不是,原谅我这傻儿子吧!”

    说到后边,语气已夹杂着微微的恳求意味,声音也已有些哽咽。

    这完全出乎了海鱼的意料,忙站起来,从包里拿出一叠纸巾递给她,抱歉地说:“阿姨,你别难过,我跟他没什么的,就一点儿小事,你别担心……”

    “我自个人的儿子我心里清楚,这孩子被我和他爸宠坏了,身上小毛病一堆,但他对你的感情是没的说的,以后别再闹了,好好的在一起吧!”顾少珍用纸巾擦着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本来,我还有两年才退休,这次来的飞机上我决定了,我回去就申请提前退休,来学校照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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