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的伤口

    叶迟在医院里住了近一个月,伤口恢复得差不多时,他便说什么也要出院了,海鱼知道他是不想错过期末测评,加上纸包不住火,柴超的父母最终还是得知了情况从家里赶来,一对已上了年纪的夫妇低声下气地向一家三口道了歉,除了负担起该尽的义务之外,连一些譬如打饭倒水排队拿药之类的小事都争着抢着去做。

    叶迟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也有了些恻隐之心,私下里便和父母商议,柴家父母眼看也是整日忙于生计奔波的普通人,反正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就出院算了,叶和文夫妇也不是什么得理不饶人的人,等伤口拆了线,做了个简单检查,便办理了出院手续。

    两家人分开后,柴超父母才从随身手提袋里发现了一沓钱,不多不少,刚好是他们交了的叶迟的医疗费用。

    一家三口不约而同低下头。

    叶和文叮嘱了儿子一番之后回去上班了,顾少珍则是在学校外边订租了房子,说什么也要陪着儿子考完试一起回家,每天煲汤熬药忙个不停,一边让老公在那头去找了几个自己头上的领导,打探一下是否可以申请到提前退休。

    叶迟变得沉默了许多,每天大部分的时间依旧是在教室和阅览室看书,他不再去食堂吃饭,早中晚三顿饭都是顾少珍按时做好了,他出去吃,顾少珍租下房子的第一天,叶迟就告诉海鱼说以后他俩可以不用吃食堂了,要她每天一同去外面吃,顾少珍也明确表示过,要他们一起去,海鱼很委婉地拒绝了,为此叶迟不止一次问他是不是还在为那件事生气,还没原谅他,她每次都摇头,找话题岔开了。

    就在那天晚上赶到医院看到他血迹斑斑的脸时,她应该就原谅他了吧!否则,之后她也不会每天学校医院两头跑。但虽然每天都在他身边,俩人的话却少得出奇,有时候坐一个晚上有可能就说那么一两句,还是在她刚从学校赶去或是要回学校的时候避不开的叮嘱。诚然,顾少珍夫妇在场是一个人原因,但两人心里何尝不清楚,真正的症结其实在他们自己。

    原谅一个人容易,但伤口却不会因为原谅而消失,不是吗?已经过去多久了,脖子上那几道血痕是消失了,可每次吞咽稍微硬一点的东西,或者是吃饭吃得急一点,喉咙的某个部位仍是会钻心地疼一阵,

    但说到底,这也还算是能清楚感觉得到的伤吧,真正的要命的伤口,在心上,看不见摸不着,却足以吞噬当初的一切温情,生生让一颗心变得麻木冰冷。

    她现在的生活,犹如一潭死水,闻不到生气,看不到底,而米凡,则成了那一米偶尔照进死水的阳光。

    米凡几乎每天都会给她打电话,问她今天干了些什么,吃了什么好吃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然后也说一些自己在那头的事情,什么那边总是刮风啊,风沙大得讨厌,家教的那个小孩子很早熟啊之类的话,海鱼总是静静地听着,很少做出明确的回应,但米凡能感觉得到电话那头的她正在微微笑着等下文。

    电话粥煲得久了,一来二去,宿舍里的几个姐妹都得知了米凡这个人的存在,都起哄着要看真人。

    也有持悲观态度的,譬如桃子,作为室友,眼看着她和叶迟在一起三年,一路上的磕磕碰碰颠颠簸簸也看得差不多了,虽然海鱼很少主动提起,其实在她这样的局外人心里其实也跟明镜似的,所以她不止一次地提醒她,只要一天是叶迟的女朋友,最好还是能多规矩就多规矩,即使和米凡只是单单纯纯的朋友关系,最好也别联系得太频繁,否则说不定又会闹出什么轩然大波。

    她怎会没想到这一点,事到如今,俩人之间这样糟糕的状况不就是叶迟画地为牢的结局。很长时间她都在想,这俩个男生,她真正喜欢的究竟是谁,她不能长时间让自己处于这种模棱两可的境地中,除了在别人看来有脚踏两只船的嫌疑外,于她自己而言也是一件纠结矛盾的事,她知道必须在他们中选择其一,注定有一个会从她的生活中淡却。

    这段时间以来,她觉得自己已经疲惫至极,一种无力感时时占据着她,对于叶迟,不能说她放下了,但她对他已有了一种本能的惧怕,他就像是一副裹着糖衣的慢性毒药,过去的几年里,她渐渐对它上了瘾,无法一下子离开她,却又隐隐地预感到总有一天会被它毒杀。

    而米凡,她知道他会是一副解药,却又无法一下子吞下它,她不能,不愿,甚至连去打开它都觉得没有了力气。

    所以那种矛盾的心理一直困扰着她,好在电话里的米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除了电话频繁一点外,完全就是单纯的朋友之间的交流,这也让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叶迟似乎也不像以前那么狭隘了,再也没有和她闹过。好多次和他在一起时米凡的电话打来,一聊半小时,他也不再追问是谁,继续若无其事地做着手里的事。

    慢慢地,海鱼感觉叶迟好像真的变了,也许,经历了接踵而至的两次意外,他也慢慢成熟了,不再是那个被宠坏了的占有欲极强的小孩。

    在海鱼的记忆中,大三那一年,好像发生的事情特别多,身边的人也在悄悄变化着。罗萝自那次花田生日后,像是打算把自己隐身起来一般,很少再来这边找她,连电话都很少接到一个,去那边找她,俩人的话题也似乎少了,大部分时间都在说一些无意义的事情,越来越有了寒暄的味道。

    花田也很少再跟她联系,只是有一次在足球场上散步时,无意间听到身后的一个女生说起他的名字,听她说他和班上一个女生在一起了,不知道罗萝的沉默是否出于此,她曾尝试过去开导一下她,但发现并没什么实际的意义,她依旧沉默,更何况,她经常怀疑,现在的自己,是否还有让一个人变得开心起来的能力。

    或许,她自己才是最需要抚慰复原的那个人。

    寒假里,海鱼家里办了场喜事,海鸥在离婚近两年后,终于再次踏入了婚姻殿堂。对方是个外地小伙子,在海鸥隔壁开了一个小超市,几乎天天和海鸥打照面,也知道她曾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两人的店铺紧挨着,总有一些琐碎的小事会共同处理到,一来二去,两人彼此都有了意思,但这一次海鸥特别谨慎,双方以普通朋友身份交往了一年多才确定恋爱关系,也没有立即结婚。

    小伙子因已离家多年,家里又只有一个母亲,便决定在这边安家,打算结婚后把母亲接过来,俩人差不多处了一年时间才终于谈婚论嫁,小伙勤劳踏实,婆婆在老家寡居多年,也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加上海鸥生性温顺,小俩口你敬我我敬你,婚后的日子很是和美。

    看着姐姐终于找到了属于她的幸福,海鱼心里的欣喜难以言表,眉宇间终于多了几分神采。

    海鱼爸妈眼看着女儿觅得良婿,高兴得几尽落泪,心上的一颗大石头终于稳稳地放下了,慢慢地又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二女儿身上。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