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第17章

    午后时分,天气彻底放晴,一辆马车缓慢行驶在五延江边的长街上,经过商议,李清晏决定与宋怀瑾前来赴约,其余人先行赶路,事后她与宋怀瑾会快马追上。

    大楚幅员辽阔地势平坦,土地肥沃,楚人出了农耕外最擅长的便是经商。

    归根结底全是因为有这么一条几乎途径了楚国所有州牧的母亲河:五延江。

    它像是一条天然的大运河,足够宽广,水流却称得上平稳,南北通商,运送货物几乎都是靠着它。

    但凡事有利也有弊,五延江滋养着周边土地的同时,每年夏季也频发洪水。

    早年间不知多少人在洪水中丧命,近些年伤亡倒是少了许多,却还是免不了钱财受损。

    李清晏坐在车里,撩开车帘,目光落在繁华的街道上有些若有所思。

    而宋怀瑾此时则是穿着一身水红色的广袖长衫,外头罩着一件透白色的织纱披风,一头柔顺的长发用金镶玉的发冠半披半束,与他寻常的穿衣打扮大相径庭,但却与他现在扮演的角色十分匹配,那就是长公主身边深受宠爱的面首。

    他顺着李清晏的视线看过去:“殿下在看什么?”

    李清晏闻言指了指街边的建筑:“我记着原先这江边的房屋,都是石材所建的偏多,才能抵得住涨潮时江水的侵蚀,怎么如今看过去都是木材了。”

    “石材所建的房屋确实更耐用一些,但是却费时费力,近两年工部那边研制出了一种新材料,将木材放在其中浸泡之后便会十分耐腐蚀。”宋怀瑾缓声为李清晏解惑道。

    李清晏闻言哦了一声,三年未曾出江南别院几次,哪怕有青蝇卫搜寻的消息,为了掩人耳目多是各封地的消息,这些民生上的事李清晏也是有许久没有听到了。

    从前她最喜欢跟着勤政帝出门,大楚的山川河海几乎没有她没见过的。

    “造价如何,寻常百姓用得起么?”她来了些兴致追问着。

    宋怀瑾沉吟了一声,答道:“价钱自然是比寻常木材要贵一些,不过当地政策会有一些补贴,倒是也都能用得起。”

    话音落下,马车也随之停下,高挂的“瞻园”牌匾上娄氏的徽记格外金光闪耀。

    宋怀瑾尽职尽责的扮演着一个合格的面首,扶着李清晏走下马车。

    瞻园里头环境雅致,临窗而坐便能欣赏到五延江的江景,每年春秋时候都会举办一些诗会,吸引了不少文人墨客来此。

    平日里则是会请一些说书先生和戏班子表演,近两年在琼州的茶楼中算是十分有名气的。

    李清晏才一下车,便立刻有侍者迎上来,飞速打量了一下两人便开口道:“姑娘可需要雅间?”

    “我找娄星禾。”

    侍者一听娄星禾的名字面色稍变。

    李清晏今日穿了一身玄色的对襟披风,她身量高挑纤细,容貌艳丽,身边跟着宋怀瑾更是面容昳丽,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很像是来找麻烦的。

    但是不等侍者开口,已有娄星禾身边的侍女过来,她先是示意侍者退下,而后朝李清晏行了个里:“姑娘这边请,我们公子已恭候您多时了。”

    一路无话。

    侍女并未领着李清晏和宋怀瑾去到寻常的雅间,而是往茶楼的大堂后头走去,穿过一条连廊,眼前豁然开朗。

    不远处是一座建在江边的亭子,亭子的正中央的正是摘下了帷帽的娄星禾。

    正在此时,侍女拦住了还要继续跟着往前的宋怀瑾,她看向李清晏:“姑娘,我们公子只约了您一人。”

    李清晏闻言目露不悦的看向亭子中的身影,音色像从冰水里捞出来一般:“娄星禾好大的脸面。”

    江风乍起,掀起李清晏的裙角,时间却仿佛凝滞住了一般:“既然如此,那这旧不叙也罢。”

    侍女被这句话吓住,不住的回头看向娄星禾,

    亭子中的身影此时也有了动作,他起身缓步走过来,目光落在宋怀瑾那张容貌昳丽的脸上。

    他好似明白了些什么,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朝着侍女道:“还不下去?”

    侍女慌张退下后,他才朝着李清晏赔礼道:“手底下的人不懂事,殿下莫要怪罪。”

    李清晏仍旧没什么好脸色,但也没再说什么,目的达到了就好。

    三人在亭子中落座,娄星禾的狐狸眼微挑,坐姿散漫,衣襟随着动作变得有些松垮,露出一对精致的锁骨,和大片胸前的肌肤。

    宋怀瑾坐在李清晏的身侧,瞧见娄星禾的动作不禁眯了眯眼,这动作怎么看都太刻意了些。

    “多年不见,长公主殿下风采如旧啊。”娄星禾手中拨弄着差距,动作娴熟松弛,仿佛真的只是约着李清晏叙旧一般。

    袅袅茶香飘散,李清晏的耐心实在不多,倒也耐着性子与他周旋。

    “娄公子看起来倒是比当日气色好了不少。”

    娄星禾动作微顿,停手,他朱红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殿下对我的观察细致入微,当真令我感动。”

    “不过在下这些日子倒是没少费神,竟不知比那时候还好些?”他双手托住自己的脸,声音一如既往的嘶哑。

    李清晏抱臂坐在他的对面,即便早知道娄星禾是这般无礼的性子,还是无可避免的感到被冒犯,她蹙起眉头。

    这时肩膀上却突然多出一只温热的大掌,她侧目去看手臂的主人,入目便是宋怀瑾线条流畅的侧脸。

    他轻笑着揽住李清晏,示意她稍安勿躁:“娄公子年纪轻轻,身体这般虚弱可不好,看你眼下乌青,还是要注意保养。”

    这时拐着弯骂娄星禾肾虚。

    娄星禾闻言果然面色微臣,再看李清晏一副纵容的样子,终于放弃了走温情路线。

    他端起茶香四溢的杯盏:“殿下不想知道,在下这时候约您见面是为了什么么?”

    娄星禾注视着李清晏的眼睛,那种粘腻的感觉更加明显,但李清晏见状更加确认娄星禾手中有他们想知道的消息。

    “你到底想说什么?”

    “在下是个商人,相信长公主殿下已经知道在下在收购金疮药的材料,以你我之间的情分,我怎么能不给您提个醒呢。”

    李清晏与宋怀瑾对视一眼,具都明白了对方眼中的意思,这娄星禾八成是不满意那人出的价位,或者是相比之下,李清晏手中的筹码更吸引他。

    李清晏手中掌握着大楚最富有的商号:沈氏商行。

    这是勤政帝母妃沈毓还在闺中时便经营起的商号,也就是李清晏的皇祖母,经过这么多年沈氏商行有皇家支持,早已成为了大楚第一商号,手中掌握的资源更是寻常商号所不能及的。

    而娄氏和沈氏几乎没有同类型的商铺和生意,极少数重合的几个也是利益微小,而这些根本不足以娄星禾心动。

    那就只剩下一样东西了,沈氏商行的商路。

    老牌的商行一般都会有专属自己的商路,这条商路会打点好沿路能遇到的匪徒,同时货物的赋税也会有一定的减免。

    而现在大楚最适合作为商路的路线已经被老牌商行所持有,在开发新的商路显然不现实。

    新兴商行想要运送货物便只能借道,可借道的费用十分高昂,直逼卖出货物能得到的利益。

    可话又说回来,娄氏身为齐国商行,若是想要在大楚打开市场,就一定要走出这一步。

    若是能搭上沈氏商行这条背靠皇室的商路,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是以,现今娄星禾手中有着足够的条件,势必会找李清晏试上一试。

    李清晏不懂声色的垂眸,道:“这岂不是要毁了娄公子的信誉?本宫可不敢承这个情啊。”

    她不接娄星禾的暗示,只装傻充楞,李清晏不能先开这个口,否则就太被动了。

    娄星禾闻言低笑了一声,他明白了李清晏的意思,只能道:“长公主殿下可别折煞我了,不过在下手中的情报事关重大,不知道殿下身边这位?”

    “无妨。”李清晏的回答迅速而果断,几乎是未经思考便脱口而出。

    这倒是让娄星禾有几分诧异,不过他倒是未曾再遮掩什么,直接了当的开口:“殿下可知道大楚如今有多少铁矿么?又有没有注意到近几年来矿产的变化?”

    娄星禾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以指腹沾水,在石桌上写下‘赣州康南’。

    李清晏见此目光一凛,几不可见的偏了偏头,康南是靖恭王的封地,但这与铁矿有什么关系,他并不记得康南有铁矿。

    “如果殿下能真的能解我燃眉之急,在下不妨与殿下自己说说。”

    石桌上的字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消失,娄星禾似乎也并不急在这一时,但他僵直的吐露出些许端倪。

    “明年春天再京都会有一场峰会,介事会有各大商行的人出席,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如果你真的能提供给我想要的,我可以帮你从中游说。”

    李清晏这番话倒是让娄星禾没有想到,原以为只是能够让沈氏商行点头,却不想李清晏倒是真的不藏私。

    娄星禾原本没抱什么希望,是以他也没想着给什么重要的线索,只要能达到他最开始的预期就可以。

    但按照如今两边的条件来看,娄氏的未来显然是更为重要的。

    “关于铁矿,殿下回头可以去问一个人,工部侍郎邱恒。”说到这他顿了顿,再一次以指腹沾水,落下‘庆乌’二字。

    “殿下可别忘了,康南虽然是靖恭王的封地,但赣州可不只有这一个亲王。”

    赣州庆乌,是文宣王的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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