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除夕之后很快便是上元节了,这是西凤国最重要的节日之一,为了庆祝上元节,整个京城都要大肆庆祝,猜字谜,赏花灯,狮子舞杂耍,所有人都洋溢在一片节日的欢乐氛围里,为夜晚灯会的狂欢做准备。

    百姓家里开始杀鸡宰羊,蒸黏米饭,做酒酿元宵,家家户户的案板上放满了韭菜,青瓜,西红柿,青椒,大蒜等食材,红的红,绿的绿,鲜艳艳的一片,惹人喜爱极了。

    集市里的酒肆,花楼,大饭店,成衣铺子,银器店也都早早的出来营业,因为今晚是万民狂欢的一夜,除了大酒楼,青楼窑子和小倌馆彻夜狂欢外,剩下的铺子都要早早关门,来和家人一同上街赏灯猜谜。

    等到天色刚刚黑下来的时候,家家户户就都迫不及待的点上了五花十色的灯笼,首都上京的街道成井字形分布,十里长街,灯火通明,那灯光绚丽多彩,像星星流动的光河上开满了形态各异的花朵。

    张瞳不记得在哪听过一句诗,她觉得很适合形容现下的景色。“一曲笙歌春如海,千门灯火夜似昼。”

    这京都景色当真是像诗词中那样美丽。

    她和阿渊走在十里长街上逛灯会,上元节这天是没有宵禁的,百姓们人人都可以玩到尽兴再回家。

    作为一个未来人,张瞳觉得这儿的一切都新鲜极了,她身处那个世界里科技太过于发达,人们往往都用霓虹灯和全息3d影像作为所有的节日灯光,而这里的一切都古色古香,韵味十足。

    街上摊贩卖的灯五花八门,有蓝绿相间的孔雀灯,小巧可爱的兔子灯,威风凛凛的狮子灯,粉红色的莲花灯,五彩斑斓的飞鸟灯 ,陵墨渊停在了一个老伯的摊位上。

    “小公子要买个灯笼么?”

    陵墨渊看了一会儿,指了指最显眼的那个憨态可掬的兔子灯。

    “我要那个,多少钱?”

    “二十五文,这位公子是要买给自己的心上人吧,那老朽就算你二十文好了,有情人要终成眷属啊。”老伯摸了摸自己白花花的胡须,笑眯眯的看着陵墨渊。

    陵墨渊并没有反驳,相反因为这个说法而感到高兴。

    “哎?不…是。”张瞳刚想要反驳那位老伯,阿渊就给了钱把她拉走了。

    老伯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钱,整整一百文,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他就知道那位小公子出手一定不会小气。

    张曈手里拿着阿渊送她的兔子灯,他们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推着向前,突然看到有一家非常大的灯笼摊子被人群围的水泄不通,铺子旁边还有个猜灯谜的擂台。

    张瞳和陵墨渊一时好奇,也凑上前去,只见擂台边上站着一位伙计,用手里的红色鼓棒“嘭嘭嘭”的敲着旁边的大鼓。

    “走过路过的少爷小姐们都来看一看了,全京城最漂亮,最有趣的花灯比赛在这里。”

    “台上的这位公子已经连胜两场了,谁要是能赢了他,那就是这次花灯大赛的冠军。可以拿走我家最美的那盏琉璃凤凰花灯。”

    只见擂台上站着一位玉面小公子,他看上去年龄二十出头,身形如竹如松,身穿一身白衣,头发用金冠束起。眼睛上带了一个面具装饰。

    “还有没有人要挑战这位公子呀?”台下的小二卖力吆喝着。

    台下的人群议论纷纷,可却无人上前,张瞳听到旁边的路人说这位公子连答二十题,无一错误,真可谓是神了。

    台上的小伙计连喊了几声都没人应答,就在小伙计要宣布这位公子夺了今日灯会大赛的头筹时。只见一位粉衣少女施展轻功,飞到了舞台中央。

    “让我来试试。”那少女身穿一身桃红色粉衣,看那身形,年纪不过豆蔻左右,她的面上也带了一个白色的红狐面具,虽看不清容貌是什么样子,不过发出的声音却清脆悦耳。

    “好,那么比赛继续。”小二笑眯眯的拿着手里的谜面。

    “二位请听题,我说完谜面以后,先答上来的那位得一分,一共十一题,谁最后得分最高,就是我们今日灯会比赛的头筹。”

    “四通八达,打一成语。”小伙计开始宣布题目。

    “头头是道。”

    “正确。”小伙计笑眯眯,白衣公子抢先得了一分。

    “哑巴打手势,打一成语。”

    “不言而喻。”白衣公子又抢了先。旁边那个粉衣服的小姑娘懊恼的拍了拍头,哎呀,怎的偏又比他慢了一拍,真叫人生气。

    “春到它来临,催唤播种人,秋后它返回,遍传丰收音,打一动物。”

    “这个我知道,是布谷鸟!”粉衣服的小姑娘兴奋的跳了起来。

    “姑娘答对了,得一分。”小伙计笑眯眯。

    “不是狐狸不是狗,前面架铡刀,后面拖扫帚,打一动物。”

    “是狼!”小姑娘又说道,看来这位姑娘倒是很擅长动物的谜面。

    “头上两根须,身穿花衣裳,飞进花朵里,传粉又吃蜜,打一动物。”

    “蝴蝶呀,这还不简单。”

    “姑娘又对了。”

    “小胖子,穿麻衣,红衫白肚躲壳里。打一农作物。”

    “花生。”白衣公子开口回答。

    “公子得一分。”

    这两个人你答一个,我答一个,比分咬的很紧,最后白衣公子和带着狐狸面具的小姑娘一人各得五分,只差最后一个谜面了。

    “这是最后一题,谁答对了就是今天的擂主,就可以摘走我们家那盏琉璃凤凰灯。”只见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一位伙计去了遮着红布的凤凰灯,那灯晶莹剔透,整个凤凰通体做工精致华丽,凤头还被点上了一抹朱砂,美轮美奂的,可谓是漂亮极了。

    “衰草残月共客赏,打一中药。”

    这谜题一出,下面的人都面面相觑,台下无人知道谜底是什么,台上的白衣公子和戴面具的小姑娘也同样呆住了,毕竟二人都不是精通药理之人,怎知这味中药究竟是什么呢,这下场面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看台下的张瞳心里一亮,这谜底她恰好知道。有一次在部队为了出任务,上面领导出钱给他们全队恶补了两个月的基础中药学,为的是混进一家实为毒品交易点的中药铺子当卧底,当初她可是被那些中药好一顿折磨。

    “西芎。”张瞳和陵墨渊站的位置刚好在看台下面最前排那位粉衣小姑娘的脚边,她悄悄的提示了一声。

    小姑娘听到了有人在悄悄提示自己,虽然这答案感觉很困惑,但她还是依言作答了。

    “袭…胸?”小姑娘并不知道那两个字怎么写。

    “恭喜这位姑娘回答正确!”话音一落,店小二拼命鼓掌,倒是比自己得了冠军还激动。

    “这位姑娘一共得了六分,恭喜你成为本次灯会大赛的擂主,这盏琉璃凤凰灯就是您的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大伙们都议论纷纷,说这姑娘小小年纪却有如此学识,当真是个才女。那位公子也不赖,两个人竟是为一盏灯笼上演了这么好看的一场猜谜。

    灯笼铺子的小伙计将挂着的那盏凤凰灯摘给了那个姑娘,那位输了比赛的白衣公子突然上前:“没想到姑娘小小年纪,竟然有这般学识,如蒙不弃,在下愿意和姑娘交个朋友。”

    白衣公子语毕摘下了自己的眼罩,眼罩之下的那张脸如梦如幻,一时间竟让小姑娘看呆了。

    戴着火狐狸面具的小姑娘也摘下了自己的面具:“既然要交朋友,确实应该以真面目示人。”那小姑娘的声音脆生生的,好像一串铃铛随风飘扬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她面具下的脸在灯火的照耀下,像被加了一层梦幻般的光晕,两只大大的圆眼睛忽闪忽闪的眨动,挺立而小巧的鼻子,樱桃般的柔软嘴唇,尖尖的下巴,可爱极了。

    那一瞬间,公子陵阳听到自己的心“噗通,噗通”跳的快极了,一种二十几年岁月里从未有过的感受涌上心头。

    张瞳看到摘下面具的两个人愣住了,这不是嫡皇子陵阳和当朝丞相最小的女儿陆婉莹吗?

    “完了,完了,难道这就是游戏里设定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让你人哪多去哪,这下好了,碰上了吧。”张瞳一边心里面碎碎念,一边抓着陵墨渊的手转身想逃走。

    “既然我答应和你交朋友,就要以诚相待,其实最后一道题其实我也不知道答案,是台子下面有个姑娘告诉我的。”

    “哎,就是她!”

    “绿衣服的那位姑娘,你别走!”陆婉莹在她身后大叫了一声。

    张瞳原想着随着人群溜走的,可没成想还是被发现了,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回了头。

    陆婉莹看起来正值豆蔻,还是个灵动可爱的小姑娘,她一下子跳下了台子,对着陵阳喊道:“刚刚就是这位姑娘帮了我,就是她告诉我的答案。”

    “说实话,你说的那两个字,我都不知道是那两个,只是听着读音说出来的。”陆婉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发簪。

    “其实这盏凤凰灯应该是这位姐姐的,毕竟最后一题我和这位公子都答不上来。”

    “姑娘客气了,我只是台下的一个看客,碰巧帮了一把罢了。”

    “那给你便是,这灯笼在我手里显得有点儿胜之不武了,非侠女所为。”陆婉莹把灯笼伸出去给陵阳,偏生她的表情还一副舍不得的样子。

    “君子不夺人所好,既是姑娘赢了,拿着便是了。”陵阳笑了笑,眼前这位姑娘有趣极了。

    “既然是你赢了,拿着这灯笼便是了,我和弟弟还要去前面赏灯,姑娘若无其他事情,就先就此别过了。”张瞳附和道。

    “别呀,既然我们几人在此地相识,今日又是一年一度的上元节,那就是上天定下的缘分,我们几人交个朋友一起赏灯,如何?”

    张瞳看着陆婉莹那张包子一样的可爱小脸,眨巴着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被她硬拉着交朋友了。

    “这位姐姐,既已是朋友了,就该以真面目示人,日后我也好知道今日的朋友究竟长得是什么样子。”

    张瞳无奈只得又把自己的面具摘了下来,想着在皇宫里陵阳并没有见过她,想来也并没有什么大碍。

    他们四人结伴而行,陆婉莹是个活泼的姑娘,走起路来跳来跳去。

    “看着点路,你是谁家的小姐,竟这样顽皮。”陵墨渊发出了无奈的感叹。

    可没想到陆婉莹以为他是在问她的家世:“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们了,我是城西陆府最小的女儿,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陆婉莹。”

    “陆府?你说的可是陆寒渊?”

    “咦?你认识家父?”陆婉莹感到很诧异,难道说这位公子也在朝廷当官?

    “陆大人出身寒门,却凭一己之力中了状元,现如今还是当朝宰相,当今圣上是太子时的太子太傅。”

    “陆大人是全天下寒门学子的表率,在下岂能不知?”

    张瞳心想:还寒门学子的表率,你接着装,大尾巴狼,人家小姑娘都和你说实话了,你还藏着掖着不肯透露皇子的名号。

    “哇,没想到你这么崇拜我爹,其实他没你想的那么高大伟。”

    “高大伟是什么意思?在下从未听说过。”

    “嗯…你就当做是形象光辉伟大的意思吧。”陆婉莹一时之间也没办法解释出自己说的意思。

    果然她是这个游戏里的唯一玩家,连现代词汇都蹦出来了,看这样子,她现在还并不知道恋爱对象的男猪脚就是眼前这位。

    “你还没说你是谁呢?”陆婉莹看着陵阳一派天真的问道。

    “在下姓林,是今年进京赶考的学生。”

    “原来是这样,那祝你考试顺利,以后当个大官,这样我就有个当大官的朋友了。我看我爹还怎么老是说我和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借你吉言,今年的殿试在下定当竭尽全力。”陵阳回答道。

    张瞳笑了笑,这个玩家女一说话还挺有意思的,看这样子在现实里应该还是个中学生。

    “对了,这位小兄弟还一直没摘自己的面具,我都没看到你长什么样子。”陆婉莹的头好奇的伸向陵墨渊。

    她想伸手去够陵墨渊头上戴的那阎王面具,却被陵墨渊一个闪身躲开了,几人闲聊的功夫,这位小弟弟竟然一句话也没说。

    “不好意思,我弟弟有些怕生,不太爱和外人讲话。”张瞳礼貌的冲着陆婉莹笑了笑。

    “没关系,反正我和姐姐已经都是好朋友了,以后迟早会熟悉的。”陆婉莹笑眯眯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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