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怎么对待九皇子的，这件事并不难查出，没过几天，皇帝的暗卫就向他汇报实情了。

    可是皇帝并没有对皇后进行任何的处罚，虽然他知道对一个孩子，皇后所做的太过残忍，但是生在天家，又何谈事事公平，他为了皇家的脸面也不能让这件事搞得人尽皆知，他只不过是做了他该做的事情罢了。

    最终皇帝将九皇子放在高贵妃的膝下养育，陵墨渊就这样成了高贵妃的儿子，此时他已经十三岁了。

    高贵妃本身也是个洒脱的主儿，对他和张瞳都很友善，这两年有了高家这座靠山，她二人过得风调雨顺，因为成了高贵妃的儿子，陵墨渊的皇兄们也都不敢对他有什么小动作了。

    *

    很快就到了陵墨渊十五岁，可以建府自立的年龄，皇帝送了他京城城东处的一套院子，作为他的府邸。

    这几年陵墨渊年岁渐长，渐渐变得有些沉默寡言起来，仿佛藏着些心事的样子。张瞳只是觉得是少年叛逆，青春期的必经之路，因此也没有过分细问。

    皇帝渐渐允许他和太子参与朝堂事务，张瞳眼看着小九的个子一天天日渐拔高，这个原来瘦弱不堪的孩子，不知不觉中，已经超过她一头之多了。

    搬到京城府邸的日子恰好临近年关，张瞳还没来得及去府外招买丫鬟小厮，随他们过来的只有宫女锦夕和一个哑巴小太监.

    小哑巴是去年陵墨渊在宫里意外发现的，当时几个年长的太监在对他拳打脚踢，欺负他不会说话，陵墨渊救下他之后就将他收进了自己的宫中。

    因为有一张圆圆的脸，张瞳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做豆子，再加上年龄又比较小，今年过了年关，才刚十三岁，因此大家都对他格外照顾。

    大年三十那天，宫中的新年宴会刚散，陵墨渊就踏着雪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宫外走去，原本今天他是可以在宫中住上一晚的，但姐姐还在家里等着他，自然要赶快回去才好。

    他一路快马加鞭，从宫门口一路骑到城东，从远处过来还没到府邸的大门口时，就看见府门外挂着两个大大的红灯笼，让这个处于城东的偏僻府邸有了些喜人的烟火气。

    等到他翻身下马，还没等自己推开府门，那门竟然缓缓的自己开了，陵墨渊愣住了，只听见门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小院里流光溢彩，原本光秃秃的树都被缠绕上了五颜六色的小彩灯，树下摆了很多五彩缤纷的礼物盒子。

    院中的亭台假山旁还堆起了一个胖乎乎的雪人，两个黑炭做的眼睛，一个胡萝卜头做的鼻子，还有一个干辣椒做成的微笑红嘴巴。

    就连院中乘凉用的石桌上都堆满了冻柿子，冻梨等冬天特有的冻水果，红艳艳的冰糖葫芦亮晶晶的插在桌上的竹筒里。

    张瞳，锦夕，豆子三个人手里摇着向外呲着火花的满天星，他们一起笑盈盈的，冲着站在门口的陵墨渊大喊：“欢迎回家。”

    陵墨渊心里面突然有点五味陈杂。

    张瞳连忙过去把他拉进来，对他说道：“今天是你的十五岁生辰，我们大家给你准备了十五个礼物，以前在宫里条件差点，总归是过得草率了些，今年得把你十五个生辰礼物一起补齐才行。”

    锦夕微笑着看着九皇子：“瞳姐姐可是悄悄地跑遍了京城的各大武器店和商铺，才准备出的这些呢。”

    “锦夕，就你嘴快。”张瞳看着她，锦夕这两年也变得越来越开朗了，像只笑眯眯的猫儿，总是拿她说嘴逗趣。

    “九皇子，你看看瞳姐姐，就只把你一个人放在心上，像我们两个跟她忙前忙后，也没个像样的礼物。”锦夕鼓个嘴，像一只气愤的仓鼠肉嘟嘟的。

    “谁说你们没有了，我可是早早就准备了红包的。”张瞳笑了笑，从披风里拿出两个红包来。

    “这还差不多！”锦夕接过张瞳的红包，马上塞进了自己棉衣的口袋里，倒是小豆子羞涩的笑了笑，对着张瞳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以后就不要行这种礼了，宫外没有那么多繁琐的礼节，从今天开始我们就都是一家人了。”张瞳的目光温柔的看着小豆子，摸了摸豆子的头。

    原本陵墨渊还沉浸在自己一下子收到了十五个生日礼物的喜悦中不能自拔，一时有点别扭，但当他看到瞳姐姐用温柔的眼光看着豆子时，他心里的醋意一下子就涌上来了。

    “不许那样看别人。”陵墨渊用两条手臂抱住张瞳的脖子，嫌弃的看着豆子，豆子感到一股杀气扑面而来，被九皇子吓得脖子都瑟缩了一下。

    “人家还是个孩子，你别吓到豆子。”张瞳无奈的笑了笑，阿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和她的身份开始逐渐对调了，有时候还会像个大人似的啰里啰嗦的要她不要贪凉，多穿衣服。

    哎，多怀念他小时候乖巧可爱的样子，现在长大了，还多了一种不知道为什么的占有欲，老天，谁来救救她。

    “快点来拆你的礼物。”张瞳实在受不了陵墨渊像个考拉似的挂在自己的身上，想把他打发下去。

    陵墨渊喜滋滋的拆开了那些五彩缤纷的礼物盒子，里面有刚出生婴儿穿的肚兜，玩的小木鼓，孩童时期玩的小木剑，少年会喜欢的昂贵砚台，林林总总都是他从出生开始每个阶段会喜欢的东西。

    最后一件礼物是一柄通体乌黑的匕首，看上去不很起眼，确是用最上等的玄铁所制成的，削铁如泥，是件难得一见的好兵器。

    “这可是我费了大周折才弄来的。”张瞳看着他爱不释手，有些得意。

    陵墨渊心里面当然感动，可除了感动以外的更多的是一种担忧，他的瞳姐姐从来都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身为一个在宫中闭塞多年的宫女，却会武功，会讲些光怪陆离但却好听的故事，知道天文地理，知道很多书上从来都查阅不到的东西，甚至她虽然表面上嘻嘻哈哈，但有时沉默时总会发呆出神，让他永远都猜不透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逐渐有种让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猜测，他觉得瞳姐姐可能不属于这个世界。

    很小的时候，在他被从冷宫被救起时，觉得自己的嘴里被塞进了一块甜甜的东西，那种味道在这些年以后在任何食物中再也没有出现，以前他旁敲侧击过，可是张瞳总是装傻充愣。

    可是除了她，谁还会对自己这么好呢。

    他不敢问，他怕问了以后的那个答案自己根本无法承受，所以他宁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做个糊涂人。

    “这些我都很喜欢，可是我最想要的，是姐姐永远像今天这样在我身边。”陵墨渊抱住了张瞳。

    “姐姐…,以后...每一个除夕，我们都会在一起吗？”陵墨渊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张瞳并不确定这个任务什么时候会做完，游戏的系统也没有告知她何时会跳出这个世界，也许当确定反派这个bug已经成为了一个稳定因素后，她就会被迫强制下线，本来她不想对陵墨渊撒谎的，可是看他那个样子，她又不忍心说出实话来伤害他。

    “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张瞳听见自己这样说，就让他快乐一下吧，毕竟现在是新年啊。

    陵墨渊就像收获了什么至宝一样，紧紧的抱住了她。

    “谢谢，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现在是，以后也一直会是。”

    锦夕在旁边看到九皇子忘乎所以的抱住了瞳姑姑，心里面有些吃惊，他们主仆情深这她一直都知道，九皇子把瞳姑姑当成姐姐这她也知道，可现如今看这样子，九皇子对姑姑的感情已经超出了姐弟的范围，也许当局者迷，姑姑自己都未曾知晓，可她这个外人已经看出了几分端倪。

    锦夕拍了拍豆子，给了他一个眼神，他们二人先进屋里去了。

    等到张瞳回过神来的时候 ，发现锦夕和豆子都已经不见了。

    “喂，你要抱到什么时候，屋里还准备了生日蛋糕给你呢。”

    “再抱一会儿。”陵墨渊的声音糯糯的，张瞳最受不了他这样像只宠物似的撒娇，偏生他皮肤还生的雪白，在这雪天的映衬里，就像是个披了貂绒披风的瓷娃娃一样，让人不忍心拒绝。

    陵墨渊，张瞳，锦夕，豆子四个人在这偌大的院子里过了一个除夕，屋内的琉璃玻璃上贴了红艳艳的新年窗花，屋内的主仆四人围坐在一张圆桌上，守着旁边暖融融的火炉一起吃饭。

    这一桌菜都是张瞳和锦夕一起做的，有四喜丸子，松鼠鱼，东坡肉，糖醋排骨，花枝小炒，白灼菜心，红烧蹄髈，叫花鸡，山菌杂拼，酒酿圆子，桂花饮。

    刚好十个菜，张瞳说这是十全十美的意思，寓意新的一年大家要平安顺遂，万事吉祥。

    豆子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幸福的都要哭出来了，张瞳忙着给豆子夹菜，陵墨渊倒是吃的十分斯文，一边吃一边出神的看着瞳姐姐，张瞳受不了他像狗狗盯着食物一样看着自己的眼神，连忙给他也夹了很多菜，陵墨渊这才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