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电话响了，蒋瑶让黎旭出去。
慕宁摇头，他已经不适合被拍了，如今他还在舆论中。
她希望能在家里见面。
黎旭说，这是他欠他们的，他应该出去。
如果是他们要做什么，都不过分。
慕宁换好了衣服，跟在后面。
他准备去牵她的手，她拒绝了。
“不合适。”
黎旭又重新看向前方，短短几日，深圳已经从短袖变成了棉袄。
路上的行人时不时哈着气，抱怨着湿冷的南方，“东北都没这么冷。”
慕宁觉得好笑，这也太夸张了吧，但是她的身子却在一直发颤，她脸也干的发疼。
约的是一家咖啡店，一家连锁咖啡店。
工作日的10点，人不是很多。
慕宁和黎旭到的时候，蒋瑶已经到了。
“你好，瑶瑶。”
蒋昱的名不是很好叠，她也不喜欢小昱的叫法，于是自初中起，她便只有一个蒋昱的名字。
而蒋瑶，会很自然的被称为，瑶瑶，她也喜欢瑶瑶这个名字。
“还是叫我蒋瑶吧。”
黎旭点了点头。
“你是他的新女友？”蒋瑶仰着脖子，侧着脸垂着眼睛问慕宁。
“是。”
“你比视频中好看。”蒋瑶点头，“不过你为什么看上他？”
慕宁正准备回答，蒋瑶打断了她，“你知道吗，这个男人，在你危险的时候，是不会保护你的。”
空气迅速变冷，慕宁下意识的看黎旭，黎旭没有表情，只是脸色很白，比刚才还要白。
她的黎旭好像失去的解释的能力。
“我会保护自己的。”慕宁回应道，“如果真遇到什么没办法的事情，那可能是我的命吧。”
“你知道我姐吗？”
“知道。”
“我姐是年纪前三，现在名字还挂在荣誉榜上。我跟我姐的班主任是同一个老师，但是她不知道我是我姐的妹妹，你知道为什么吗？”
慕宁摇头。
“以前，我们家怕她太优秀，我在学校被对比。所以开家长会都是爸爸给我开，我妈给我姐开。有一天，班主任问我蒋瑶是不是我亲戚，我否认了，你知道为什么嘛？因为我不想让那些老师知道我姐死了，也不想他们知道她妹妹读书这么垃圾。”
“对不起。”黎旭的声音很低。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愿意去换她吗？我看你活得也挺好的，都找新女友了，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可是我姐，谁还记得她。”蒋瑶说着说着哭了起来，牙齿狠狠地咬着，“你个少爷有车了不起啊，非要给我姐开，我姐那么优秀，你说，怎么死的不是你？”
咖啡适时端了上来，是慕宁点的。
她并不是想喝咖啡，只是想做点什么，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能说什么。
蒋瑶低头瞄了一眼，又重新落在黎旭的脸上，忽然又转头看向慕宁，“你好像是恋爱脑，跟你说这些也没啥用，不过到时候你生孩子，记得把你妈叫上，我担心这个男人不给你签字。”
“瑶瑶！”
“哟，你知道保护她了啊，那我姐呢，当时你为什么要给她钥匙，为什么要带她去那么复杂的路段，为什么再发生车祸的那一瞬间不保护她呢，她都知道打方向盘，你呢？连报警电话都是路人打的。”
“给钥匙是我的不对，但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做到了我能做到的一切。”
猛烈地碰撞，让他在当场昏了过去。
“你就骨折，但我姐死了！我见到我姐的时候，都还不是在医院，是在殡仪馆。”蒋瑶喘着气喊着。
“如果可以，我宁愿当时死的是我，但是瑶瑶，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这些话。人应该向前看。”
“叫我蒋瑶。”
“好，蒋瑶。”黎旭梗着声音回复。
忽然蒋瑶又笑了起来，“什么时候结婚，到时候要不要请我们，我去找个道士把我姐也叫过来。我姐那么善良，她肯定乐意来的，她肯定不会怪你的，但是你，你敢吗？”
蒋瑶的视线瞥向黎旭，眼里全是不屑。
声音太大，咖啡厅又没人，收银台的两位听到声响看了过来。
慕宁发现了他们的手机，她想站起来去阻止。
“拍不得，丢人吗？对，前几天他遇到了麻烦，网暴是吧，活该！”
黎旭拉住了慕宁，“没关系。”
“蒋瑶，是我对不起你们，你们要怎么恨我怎么骂我都行，但是蒋瑶，你不要再惩罚自己了。”
“什么叫惩罚我自己，你胡说，就只有你这种没心肝的人才会忘记我姐姐，我姐姐那么好。”忽然蒋瑶站了起来，扑在了黎旭身上，马丁靴的鞋底落在黎旭的腿上。
咖啡连着杯子，摔在了地上。
店长和咖啡师连忙跑了过来。
却又不敢接近。
慕宁从后面抱住了蒋瑶的腰。
但是蒋瑶很高，手很长，她翻身就去推摔慕宁。
慕宁嘭地一声被撞飞到了另外一张桌子桌角。
室内发出了尖叫，是咖啡师的声音。
黎旭连忙跑过去，面色如白纸。
慕宁捂住自己的额头，鲜血从手掌渗出，她鼻腔和下巴也趟过一片热流。
“我还好。”
正当慕宁准备仰头的时候，黎旭的大喊，“低头低头。”
争斗暂时停止。
店长和咖啡师携手控制了蒋瑶。
“要报警吗？”店长看向慕宁。
“不不不，叫120就好。”慕宁连忙说。
上车前，黎旭对着蒋瑶说，“我先送她去医院。”
蒋瑶紧咬着牙齿也跟着上了车，仰着脖子道，“我没想过要伤害她，我恨的又不是她。”
医院里，慕宁独自在手术室内缝针。
医生问她，“怎么把脸撞这么严重。”
慕宁没有回话，只是说，“医生您给我缝得好看一点。”
“你回去买支祛疤膏，等拆线了就涂。”
“这个要拆线的吗？”
“不用拆的线太粗了。”医生熟练的操作，接着又说，“你男朋友还挺心疼你的。”
针从皮肤下穿过，原来打了麻药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只是不疼了而已。
“嗯。”慕宁回复着医生。
刚刚在急诊室，黎旭一直喊着，帮她用美容线缝，缝好看一点，钱不是问题，她爱漂亮，一定要缝好看一点。
然后黎旭就被医生吼了。
-
慕宁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蒋瑶已经走了，是蒋瑶的父亲把她接走的，她这次是逃课出来的。
慕宁低下了头。
黎旭也低下了头。
“我以后会保护你的。”黎旭的声音很低，有些沙哑。
“我知道。”慕宁握住了黎旭的手。
“你的额头。”
“你是嫌我以后丑吗。”
黎旭摇了摇头，慕宁坐在蓝色椅子上侧脸看着黎旭，她看不到他完整的表情。
“医生说他技术很好，跟美容医生缝的一样好。”
“我不是说这个。”
“以后我蓄刘海就好了。”慕宁重新看着地面，半晌后又说，“我其实不太喜欢宿命论，但如果不这么解释，就会越想越痛苦。所以我觉得，这也算是一种自我和解吧。”
慕宁站了起来，面对着黎旭，她用手将黎旭的脸掰正，彼此对视着。
“其实你一直在保护我，躯体对于我来说是外在的，我最脆弱的是我的心，但你保护了我心，你一直站在我身边呀。”
话很矫情，并不是她平时会说的，但是此刻她想告诉他，她就是怎么想的。
黎旭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慕宁将黎旭的头抱住。
他的脸贴在她的小腹上。
“你饿了。”他的声音隔着衣服，有些模糊。
“是啊，要不要请我吃大餐，我想吃很贵的那种。”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