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的气氛陷入沉默。
宋嘉嘉不可置信地看向沈家川，脑子里却分外冷静：……老宋说得没错，他联系自己的目的并不单纯。
所以他和卫言之前是在……
想到这，她的思绪被打断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沈家川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抱歉，我不该说这些……”
他皱眉看向卫言，要不是这个人出现，自己也不会被一时的“胜负欲”蒙蔽了头脑。
而另一边，卫言还没从这一爆炸性消息的冲击中缓过神来。
前、男、友？
他看向宋嘉嘉，说好的“前同事”呢？
——三个人的目光就此成为三角形。
与此同时，老宋手拿公筷，夹住鱼头，正想给大家布菜。
环视四周后，他心中热情的小火苗在寒风中熄灭，把鱼头默默放进自己的碗里。
半响，宋嘉嘉心情复杂地捞起筷子
沈家川毕竟是客人，而且，这种事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的。
“……先吃饭吧。”
她需要点时间缓一缓。
很快，饭桌上只剩下餐具碰撞的声音。
老宋的手艺并不差，做的菜色香味俱全，可这顿饭吃得却步履维艰。
吃完饭，老宋借着喂狗的名义迅速逃离现场。
直到卫言最后一个放下筷子，宋嘉嘉慢慢看向沈家川。
“你要拒绝？”谁知那人却先一步开口。
“……”下意识忽略方才关于“前男友”的争论，她的第一想法的确是：先拒绝合作。
和从前一样，他总能预判自己的想法。
“对。”宋嘉嘉点点头，带有其他目的的合作，对双方有害无益。
更何况，她真的没想到，沈家川竟然……还没放下。
他们明明已经不可能了。
“我现在说的话，你可能听不进去，但是嘉嘉，合作这件事，我的私心并没有你想象的大。”
沈家川垂眸盯着桌上的水杯。
宋嘉嘉惊讶地抬眼看他，自己模糊的猜测被对方承认，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种被吸引的感觉是如此熟悉——但是只要一靠近，便会立刻发现，他们并不在同一个世界。
沈家川的确优秀，帅气，能轻而易举地预判她的想法。
然而，成为沈家川的女朋友，对她而言，更多的是压力。
坐在全场焦点身边，在别人的目光下，她感觉自己始终在扮演一个温良淑女的角色。
这才是她提出分手的真正原因。
她一向不给别人和自己留下多余的机会。
所以——“还是算了。”
宋嘉嘉笑了笑：“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们再合作吧。”
这句婉拒的话，还是跟着他应酬时学会的。
沈家川沉默了。
整个过程中，卫言时不时瞟向宋嘉嘉，又扭头瞟向沈家川，努力压下微微扬起的嘴角。
“你下午不是还有事？”宋嘉嘉继续道，这便是逐客令了。
沈家川叹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看手表，而后起身。
宋嘉嘉把他送到前院门前，坐上约好的商务车，沈家川降下窗户，眼神笃定：“嘉嘉，我总觉得，你会再来找我的。”
“一路顺风。”她没有正面回答。
直到黑车在视线中驶远，宋嘉嘉猛地蹲在地上，按住一直在隐隐作痛的小腹。
精神紧绷过久，她就会肚子疼。
“？？？怎么了？”在旁偷窥的卫言从门缝里冲出来，扶住她的胳膊。
只听宋嘉嘉没好气道：“被你们气的。”
“……”被卫言扶回卧室，他转身出去，开始熟门熟路地刷碗擦桌子。
听着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响声，宋嘉嘉松下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胃痛都好了不少。
而后，她靠在床上，思考起方才被打断的那个问题。
所以，沈家川和卫言之前是在……
结合她现在掌握的所有东西，思考片刻后，宋嘉嘉终于明白了。
——沈家川想找自己复合，结果错把卫言当成情敌，而卫言则觉得沈家川“过河拆桥”，想砸自己的饭碗。
之前的针锋相对，全部有迹可循。
正感叹自己实在不会“读空气”，宋嘉嘉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耳边传来一个陌生但客气的声音。
“请问是宋嘉嘉小姐吗？”
“你是？”
“我是c站的工作人员熊天，是通过后台实名认证留下的联络方式联系到您的。”
“是这样的，c站最近计划举办一个线下水果义卖的活动，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参加？”对面听起来十分热情。
“c站？”宋嘉嘉有点惊讶。
好突然的邀请，而且……这种线下活动不是只会邀请大up参加吗？
“是的。您的粉丝量刚刚突破五万，达到了我们的邀请线。”熊天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贴心解释道：“我们也通过官方私信的方式给您递发了邀请函，您现在就可以查看一下。”
来不及吃惊于自己疯长的粉丝数，打开平台，宋嘉嘉立刻看见了红色的信件图标。
她大概扫了一眼——这个水果义卖活动，其实是c站年末举办的公益系列活动之一。
平台邀请各大果农主播，以微综艺的方式进行线下带货比拼，up主得到的收入不变，c站则会将本次活动所得的平台分红全部捐出。
不但既给up主们提供了流量，还进一步提升了平台的形象，一举两得。
老宋的新果苗的尾款还没有着落，自己的直播间也被封禁，想在年关之前解决这些问题，参加官方活动，一举打出名气，从而收获稳定的客流，可比她一个个发视频要快得多。
最后，还有沈家川的那句“你还会再来找我的。”
宋嘉嘉想证明，他也不是每次都能说的对。
“我愿意参加。”
“太好了！”熊天说：“那么我加您个微信，把后续的流程过一遍。”
“另外，我们的线下活动至少需要两个人参加，您可以带上您的助播哦。”
两个人……？
挂断电话，宋嘉嘉下意识往门口看去，视线与在门口偷听许久的卫言撞了个满怀。
“我，刷完碗了。”装作若无其事地推开门，他磕磕巴巴道。
宋嘉嘉点头“嗯”了一声。
“前男友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要不要跟我去参加个线下活动？”
二人异口同声。
……
“都是过去的事了，说多了还得解释。”她抓了抓头发。
卫言则拉开椅子坐在床边，向前探头：“什么活动？”
“就是c站的一个……”
解释完活动的来龙去脉，尤其是二人要在外面一起呆好几天这种细节后，卫言咳嗽两声，用拳头挡住自己的嘴角。
这不就是黄明明所说的，多多制造相处机会吗？
“那好吧，既然你都开口了，我就勉强陪你……”
只可惜，他话还没说完，宋嘉嘉却想起一个新问题：“不对啊，你变成我助理之后，土拨鼠视频怎么办？”
“而且你的变形能力也太不稳定了，万一当着镜头的面从人形变成土拨鼠……”
就比如张队上门那一次。
宋嘉嘉眉头一皱：“算了，我还是重新找个人……”
她正要拿起手机，耳边却突然传来“砰”的一声。
抬眼再看，卫言已经不见了，椅子上趴着一只圆滚滚的土拨鼠。
？？？
土拨鼠用后腿蹬地，两只小爪子搭在胸前，气势汹汹道：“上次是个意外好不好！变形术这种法术，对我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我去……”亲眼目睹这种违背科学常理的事情，宋嘉嘉的第一感觉是又惊又喜。
凑近去看，土拨鼠的胡须根根分明，如假包换。
好神奇啊……
她正要上手去摸——然而下一刻，男人高挺的鼻梁却出现在眼前。
他的皮肤呈冷白色，脸颊似乎浮起红晕，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眼睛紧盯着宋嘉嘉不放。
“咳咳。”宋嘉嘉大脑空白了一秒，回过神来，猛地后撤。
而后她才反应过来：不就是被一只土拨鼠盯着吗，自己这是在紧张什么？
另一边，卫言咽下口口水，干巴巴道：“你看，我现在能控制得很好了。”
“……”宋嘉嘉仍不太放心。
“不然我再给你变一次？”
“好了好了好了。”
“但你现在住在山上，跟你联络也怪麻烦的。”
“我变成人住回来不就好了。”卫言一不小心吐露了自己的心声。
“不是！我是说……”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他立刻找补起来：“虽然我其实更想住在山上，但是……”
“好呀，那你搬回来吧。”
“？”卫言眨眨眼。
宋嘉嘉：“啊？你刚刚说什么？”
沉默半响，卫言扭头小声道：“没有，我什么也没说啊。”
……
月光照在满地的落叶上，山中隐隐传来狼嚎声。
林建平踩灭带着火星的烟头，弯腰捡起草丛里两个带血的捕兽夹。
“该死的小东西。”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拿起捕兽夹，他正要转身离开，右脚却像是踢到了什么东西。
——拨开草丛，捕兽夹旁边居然还有一个破损的麻袋。
提起麻袋的一角，密密麻麻的苹果核瞬间散落在地上，不知是不是因为氧化，竟呈现出奇怪的棕黑色。
林建平狐疑地捡起一个：“这偷的是谁家的苹果……”
与此同时，身后仿佛传来树枝被折断的声音，他回头一看——
正对上一双跳动着绿光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