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妖村生活的时候，卫言认识一只美丽的狐妖。
不久前，听鹅姨说，狐妖小姐不甘于大山深处的寂寞，化成人形进入人类社会，却因始终寻不到谋生之法，最后成了一名“深夜主播”。
彼时，卫言还不知道“深夜主播”是什么。
据说一开始，她只是在镜头前扮扮可爱，可是后来，或是为了博取流量，受到更多人类的追捧，她的衣服越来越暴露……
妖村不齿在人类面前出卖色相的行为，村长在得知此事后，立刻下令将其驱逐出去。
卫言最后一次听到她的消息，也是从鹅姨的嘴里——说她被富二代人类粉丝骗身骗心，下场落寞凄凉。
“不要相信人类！更不要跑去做什么“深夜主播”！”
不知怎得，在看到宋嘉嘉带上土拨鼠发圈的那一刻，他猛然想起鹅姨的话。
当然，主要是后半句。
这个女人为了卖苹果居然......！！！
——于是，他手比脑快地夺下发圈。
并在几分钟之后，想要鲨了那个喜欢多管闲事的自己。
......
宋嘉嘉从黑色塑料袋里抖出来的衣服，一件比一件严实：形如围脖的白色口水巾，炸了毛似的棕色羊绒外衣，两只丑不拉几的巨型爪套……从上到下，露肤度几乎为零。
也傻得令人发指。
她看着“自投罗网”的卫言，露出一个属于“狼外婆”的微笑：“小言助理，咱们从哪开始呢？”
弹幕跟着疯狂起哄。
“主播这装备真全啊，令人怀疑是业余coser的程度！”
“大爪套好可爱，不过帅哥真的要穿这个吗噗哈哈哈。”
“我爱土拨鼠兽娘！！！”
“……”卫言咬了咬牙。
带上发圈卖萌也就算了，这女人还真想让他cos兽娘啊！
而且这么一看，只让她给自己做三天饭……好亏。
这边，宋嘉嘉一手拿着一只爪套，笑容明媚又灿烂。
虽然出现了一点意外，但是现在看来——“高冷帅哥扮土拨鼠计划”也很受欢迎嘛！
正盘算着怎么让卫言通过卖萌进一步引流，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道似有似无的呜咽声。
？
抬头，手中的爪套被猝不及防地抢走。
男人眉眼低垂，有些落寞地带上爪套：“主播明明说好，要跟我一起扮土拨鼠的。”
他转身正对镜头，眼神忧郁，唇线紧抿。
——大帅哥装可怜的效果拔群。
直播间内的妙龄少女纷纷被炸了出来，网友们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表示支持。
“跟他一起扮！”
“小言好可爱呜呜呜。”
“对啊，一个人扮多没意思。主播也一起吧，主播长得这么好看，说不定还能把野生鼠鼠吸引回来哈哈哈。”
宋嘉嘉僵在原地。
她清楚地看见，卫言的眼中疑似滑过一丝阴谋得逞的狡黠。
“你……”
下一刻，卫言把另一只爪套拍回她怀里。
他在一个网友们看不见的角度，用口型挑衅道：“要死一起死——”
这辈子从没扮过可爱的宋嘉嘉嘴角抽了抽。
与方才的“大义凛然”“英勇就义”不同，这种被人忽悠着上了贼船的感觉……
只是还未等她回答，卫言便眼疾手快地拾起棕色土拨鼠外衣，披在她肩上，并把口水巾沿着对角线折好，塞在她脖子里。
他压住宋嘉嘉的肩膀，强迫她转身面对摄像头。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镜头内，宋嘉嘉圆润的脸颊与圆滚滚的上半身交相呼应，白色的口水巾衬得她的嘴唇粉嘟嘟的，像只可爱的小仓鼠。
卫言则穿着老宋的破旧蓝色卫衣和牛仔裤，因为身高也腿长，脚腕甚至从裤管里露出来一截。
毛茸茸的土拨鼠发圈与他的棕色头发融为一体，男人面部轮廓分明，挺翘的睫毛支撑起单眼皮，瞳孔的颜色却意外呈淡淡的金色，可爱感与帅气感完美中和。
二人一人一只爪套，好像对联上的门神。
“啊啊啊好可爱！感觉主播更适合扮土拨鼠哎！”
“这不是个果农直播间吗？怎么变cosplay秀了？？？”
“郎才女貌！养眼！”
直播间的的人气图标瞬间变红。
宋嘉嘉面带笑容，却在背后猛地用胳膊肘捅向卫言的小腹。
“唔——”他吃痛一下，立刻放开搭在她肩膀上的手。
“哼。”
宋嘉嘉回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而后径直走到摄像头前。
——深吸一口气，她露出明媚的笑容，重新变回元气满满的主播嘉嘉。
“直播间的半价优惠还在继续！目前还有二十几个名额，想要抢苹果的家人们要抓紧时间了！”
这番话引起了大批新涌入直播间网友的兴趣。
“震惊，所以主播其实是卖苹果的吗？”
“半价哎，抢了抢了！”
“都不许买！给我留个名额！”
下单人数很快来到一百人，甚至在优惠名额已满的情况下，购买苹果的人仍在小幅度增加。
“……”卫言捂住仍有些疼痛的小腹，神色幽怨地从旁边拉过椅子坐下。
他从地上捡起一颗苹果，泄愤般咬下去。
两小时后，在宋嘉嘉越发熟练的主持中，直播顺利结束。
这次直播的收益虽然没有第一次多，但是也把仓库里的苹果卖了个七七八八。
她坐在客厅沙发上，拿计算器疯狂计算起仓库里这近千斤苹果的净利润。
“用销售总额减去苹果的种植成本，减去给平台的分成，减去要交的税，再减去农场之前的欠款。”
“……”勉强，收支平衡，甚至还亏了几百块。
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聒噪的声音。
转头，只见卫言趴在餐桌上，用筷子疯狂敲着手里的碗，：“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快给我做饭我要饿死了！！！”
“……”宋嘉嘉阴侧侧开口：“据说吃饭前敲碗的人死后都会变成饿死鬼。”
“！！！小爷我可是修行了几百年的兽妖，别拿那套老黄历吓唬人……唔。”
她仿佛瞬移到卫言身前，不知从哪掏出把栗子，塞进他嘴里。
“闭、嘴、等、开、饭。”
……
桌上的三菜一汤，色泽明亮，香气扑鼻。
“哇！”卫言眼睛亮晶晶的，手拿筷子，蓄势待发。
不过很快，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颇为忌惮地看了眼面前的女人：“……你没往菜里下毒吧。”
宋嘉嘉微笑着说：“不吃就滚。”
卫言见状撇撇嘴，筷子尖在西红柿炒鸡蛋和丝瓜炒肉间游离了半天，最后，捯起几片滑嫩鲜绿的丝瓜，放入口中。
！！！
好好吃！
他嚼嚼嚼，咕噜一声咽下去，而后两眼放光地品尝了一遍桌上所有的菜。
十分钟后，宋嘉嘉坐在对面，目瞪口呆地看着卫言把桌上所有能吃的洗劫一空。
他把头从饭碗里抬起来，摸摸微微鼓起来的小腹，打了个饱嗝：“好饱～”
而后心虚开口：“没想到你做饭技术这么高超。”
“……“宋嘉嘉的心情有些复杂：“谢谢夸奖？”
其实，在她和卫言扮上土拨鼠后，弹幕里曾飘过不少嗑cp的暴言。
“主播和助理好可爱好配啊哈哈哈哈！”
“这cp我先嗑为敬。”
“助理是为了给主播解围才突然跳出来的吧，我都看出来了啧啧啧。”
……只是，眼前这个瘫在椅子上的人形生物，与方才劈手夺过发圈为她解围的帅哥，判若两人。
她在心中坚定地摇头。
果然，土拨鼠就是土拨鼠！
“那个……”她正想着，对面的人却再次出声。
他眨眨眼睛，满脸无辜地发问：“能不能再来一碗？”
“……”
连吃三碗饭，卫言终于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
宋嘉嘉闭上眼睛，只感觉头晕目眩：两次直播本来就没赚多少钱，按他这个吃法，家里过不了多久就得再次负债了！
于是，半响后，她不冷不热地开口：“……这么久没回家，你父母不担心吗？”
“不担心啊，他们在外面游山玩水，没空管我，我们妖村都是很开放的……”
卫言双手抱头，大咧咧靠在椅子上。
“......”话说到一半，他才像终于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不可置信地看向宋嘉嘉，而后伸手指向自己。
“你，你嫌我吃得多？”
“对，完全养不起，不然我现在就放你走吧……”
“我不！！！”
一想到回去就要继续过那只能吃到黑暗料理的悲催生活，卫言抱住自己，狠狠摇头。
“……”试探完毕，见土拨鼠如此不想离开，她正欲搬出更多条件，却被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断。
“……喂？”
宋嘉嘉下意识接起电话，语气中透出些许不耐烦。
这个点，谁找她？
“闺女吃饭了没有？”
电话那端随即传来老宋乐呵呵的声音。
……原来是老宋。
她立刻自然地接话：“刚吃完，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
看见身前的人形土拨鼠，她的表情瞬间僵住。
那边的老宋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回答道：“刚办完，明天一早就能到家了！”
“哦……哦哦，那你慢点开车。”宋嘉嘉心里慌成一团，嘴上却没被听出来半分。
TMD得赶紧想个法子，把卫言变回去！！！
正要挂断电话，老宋却突然深深叹了口气。
“闺女，我看了今天的直播了。”
“……”
“小伙子长得倒是还行。”
“…………”
“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