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宋嘉嘉手里拿着早饭，下一秒，怕不是会直接落地。
“你你你……”她上前两步，指着卫言：“怎么会变不回去？？？不是说等法术生效时间过去就行了吗？”
卫言拨开她的手，咽下口水：“按理来说，是这样的。”
“但是......”他退后一步，试图拉开安全距离。
"这法术我好久没用了，可能在施法的时候，出了一点小问题……”
“？”宋嘉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听他继续狡辩。
“这可不能怪我啊！昨天情况危急，要不是我急中生智变成人，你就被警察叔叔抓走了！”
“……”
她挤出一个僵硬的笑：“是，一个没穿衣服的男人趁我爸不在跟我共处一室——你看见警察叔叔的表情没有？过不了几天，这事就“人尽皆知”了！”
“呃……”卫言有些心虚：“你们人类真麻烦，见面还要穿衣服。”
“嘶。”宋嘉嘉朝他呲了呲牙。
卫言识时务地闭上嘴，揣摩着女人的心情：“那怎么办？不然今天就算了，等我变回来再直播？”
倒不是他想偷懒，毕竟，二人的劳动合同上明确写着：每场直播的收益都会换算成食物，作为给乙方的分成。
能拿好吃的，自然是多多益善。
这边，宋嘉嘉打开直播平台，点击昨晚发布的预告动态。
瞟了一眼手机左上角的时间：现在刚过九点，下午三点开播，还有六个小时。
“......”已有近千人预约了直播，如果现在取消，肯定会引起大规模的不满。
“不行，直播得照常继续。”她收起手机。
“况且，不是还有六个小时吗——”
她拉长尾音，目光紧锁懒洋洋倚在墙上的卫土拨鼠。
感受到这束“阴冷”的目光，卫言狠狠打了个冷颤。
他抱紧自己：“你你你又想干什么！”
宋嘉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紧张什么？当然是想办法把你变回去了。”
利用互联网获取消息已经成了她的一种职业病。她打开电脑，在某乎的搜索框里敲出“如何让妖怪变回本体”一行字，而后点击搜索按钮。
——最高赞的答主自称曾跟XX山上的驱妖大师修行半年，知道不少鬼神妖精的逸闻。
“若想让妖精变回原型，要么是它自愿变回去，方便行动或者隐匿踪迹；要么因妖力损耗，导致体力不支，无法维持现状；要么因受外力攻击或受其影响……”
读到最后一句，宋嘉嘉声调上扬地“哦”了一声
“受外力攻击……”她转头看向站在餐桌旁的卫言，双手抱拳，把指关节压得咔咔作响。
卫言：？
脚下生风地逃回房间，他正欲上锁，却发现：房门昨天就已经被动保局的人弄坏了。
我NM。
他只得梗着脖子，直挺挺倚在门后，防止疯女人闯进来，行一些不轨之事。
等了好一会，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响动，而后“砰”的一声，仿佛有人出了门。
直到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他轻轻推开房门，发现客厅内早已空无一人。
现在是早上十点。
……
给卫言留下张“如果你到三点还没变回土拨鼠就老实在家呆着”的字条，宋嘉嘉做好最坏的打算，去镇上采购了一批东西。
将近五个小时过去，她提着大黑塑料袋，准时出现在苹果园的直播帐篷下。
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苹果和玉米等作物，在桌子上固定好机位，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开始默背昨天看过的直播话术。
“大家好呀，我是果农嘉嘉，又跟大家见面了……”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直播封面上圆滚滚的土拨鼠和近千的预约点击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网友们都是为了看土拨鼠吃播而来。
但是这一次，“土拨鼠”却无法出现了。
……
直播前三分钟，系统自动开放了直播间。
网友们哗啦啦涌入，弹幕一时间飘了满屏。
“听说这里能看见野生土拨鼠？”
“主播小姐姐呢？我要看美女！”
“上次买的苹果不错，再来囤一箱。”
扫过一众弹幕，宋嘉嘉毫不意外地发现，网友们最关心的还是“那只土拨鼠”。
“鼠鼠今天还会来偷吃吗？”
“上次直播结束之后，它就跑了？”
“啧啧，从来没见过这么清秀的土拨鼠哈哈哈。”
她调整好心态，尽量不受弹幕影响，微笑着打开摄像头：“大家下午好呀，欢迎来到果农嘉嘉的直播间！”
“哇，主播上线了！”
“期待期待。”
“主播今天好漂亮，有人发现了吗！”
……
相似的弹幕越来越多，她缓缓勾起嘴角：没错，今天的作战方针正是，注意力转移大法！
方才在仓库，她特地换上新买的红色连衣裙，化了淡妆，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镜头内，宋嘉嘉皮肤白皙，头发乌黑亮丽，眉眼弯弯地坐在碧绿的大自然中，好像天真无邪的森林精灵，引起弹幕上一片尖叫。
她笑眯眯开口：“今天我们来给大家送福利！为了感谢家人们上次的支持，本次下单的前一百名顾客，可以享受半价优惠哦！”
接下来是第二招！上优惠！
这番话再次吸引了网友们的注意力，一时之间，满屏的“土拨鼠”弹幕被“主播好美”“折扣好大”等关键词取代。
她暗中松下一口气。
“那我要准备发布链接了～”
“——三、二、一！”购买链接出现的瞬间，就有十几名顾客抢着下单。宋嘉嘉记忆力惊人，一下认出其中的大多数都是第一次直播时就买过苹果的回头客。
看了眼后台，她拔高声音，试图继续炒热气氛：“现在还有名额！想囤苹果的家人们得抓紧时间了！”
可奇怪的是，这个微小的波峰过去后，下单的人数却陡然变少，几分钟后，仍在原地踏步。
与此同时，夸她好看的留言纷纷飘过，关于“土拨鼠”的弹幕再次席卷而来。
“怎么就开始买苹果了？土拨鼠呢？”
“我要看野生土拨鼠……”
“主播直播预约的封面上不都放了土拨鼠吗？”
“……”
发觉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认命地低下头：“家人们，我知道大家都想看土拨鼠——但它毕竟是个野生动物，主播也不会召唤术，不是每次都能请到它的。”
宋嘉嘉实诚的发言受到了一小部分网友的支持。
“不会召唤术哈哈哈哈哈。”
“笑死，主播好卑微。”
“对啊，大家也别为难主播了，野生土拨鼠怎么可能每天都来偷吃啊！”
只是，大部分被“土拨鼠吃播”这一噱头吸引来的观众却并不买账，反倒有种被欺骗了的错觉。
“什么意思？没有土拨鼠你在封面放什么图片啊。”
“就是，老子是来看毛茸茸的，看美女去哪不能看？”
“你早说啊，走了走了走了。”
眼看直播间的人气即将再次呈断崖式下跌，她心一横，从脚下的黑色塑料袋中掏出一个毛茸茸的土拨鼠发圈。
最后一招！……扮土拨鼠！
虽然她对某些在网上扮可爱的女主播一直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宋嘉嘉闭上眼睛：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她视死如归地把土拨鼠发圈举过头顶。
下一秒，却被人劈手夺下。
宋嘉嘉的第一反应是：老宋回来制止她卖艺了？
“……”
试探性地睁开眼睛，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侧倚在桌边，右手指尖轻挑发圈。
卫言伸出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冲她比了个“三”。
瞬间参透了卫言的意思，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捂住嘴说：“三斤苹果？成交！”
对方抱着胳膊摇摇头。
他伸出食指：“你。”
又指向自己：“给我。”
重新比了个“三”：“做三天饭。”
说罢，也不管宋嘉嘉是否同意，他干脆利落地带上土拨鼠发圈，不知从哪拉来个凳子，一屁股坐在她旁边。
……这个土拨鼠发圈跟卫言的适配性极高。
他眉眼深邃，眼皮半抬，棕色头发里仿佛长出两只毛茸茸的耳朵。整个人的气质与如此可爱的头饰之间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帅哥的加入让直播间的气氛再次冲向高潮。
“我去！这人是谁啊，长得好帅！”
“他头上带了个土拨鼠发圈哎，好可爱呜呜呜！”
“哈哈哈哈哈不会是主播请来的人形土拨鼠吧。”
弹幕热烈地讨论起来。
“……”被卫言“强买强卖”达成协议后，宋嘉嘉一口老血梗在心头，上下不能。
但见网友们的猜测越来越离谱，她只得暂时咽下这口气，深呼吸几次后，再次……露出标准的微笑：“这，这是我的助播小言，今天第一天上班，快来跟大家打个招呼。”
她趁机公报私仇，伸手猛拍卫言的后背。
“咳！咳咳……”卫言大声咳嗽起来：“你……”
宋嘉嘉瞬间拔高声音，盖过卫言的话：“如果土拨鼠没有及时出现，小言就会一直扮演土拨鼠，直到它再次现身哦！”
她扭头递过去一个眼神。
“……嗯。”卫言勉强地点点头。
直播间因这番话再次沸腾起来。
“什么鬼，帅哥扮土拨鼠？”
“虽然但是，他长得真的很戳我哎。”
“我们要看的是真的土拨鼠，谁要看人扮的啊！”
虽然弹幕里仍然出现了不少表示“反对”的声音，但至少有一半的观众还是对“高冷帅哥扮土拨鼠”一事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
“怎么个扮法啊？”
“就带个发圈也太没意思了。”
……扫过这些弹幕，她勾起嘴角，从脚边的黑色塑料袋里接连掏出早已准备好的cosplay道具。
棕色的爪套，方形口水巾，毛茸茸的上衣。
……
卫言突然想一刀捅死十分钟前的自己。
宋嘉嘉笑得眯起了眼睛：“来吧，你自己带，还是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