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芳无力地笑了一下，她没化妆，直接用冷水洗了把脸，随手抽了几张纸巾把水擦干。情绪发泄完了，自己的生活还得继续，她还是个老师，“你可以回去上课了。不然算逃课。”
“民政局那里电脑坏了还是网不好？派出所那里劝你为了孩子忍一忍？”沈识安靠在墙上漫不经心地说道，以前跟着一起去民政局的时候就是这样，去了几次了，老妈都没拿到离婚证，回去之后就是抹布沾了水之后的抽打声。
沈识安低着头，口罩一直遮到眼睛下面，几乎把整张脸都挡住了。
“你怎么帮我？”一个刚满十七岁的未成年。说你是自负还是太有正义感。
沈识安看了眼李芳芳，对方把不相信都写在脸上了，“给你老公打电话。”
“早打过了，打不通。”
“电话。”沈识安拿出手机，李芳芳看她这样子，反正自己说什么她也没听过，干脆告诉了她一串电话。
沈识安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摁好，有点眼熟。她试着点开了刚刚发给陆行舟这个中间人的文件，“陈瑞？”
“你怎么知道？”李芳芳看着沈识安的表情从放松到怀疑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沈识安又翻了编资料，几不可见地笑了一下，“他现在有点麻烦。他有小三吗？”
李芳芳没想过她会这么直接，一咬牙点头了。
“叫什么，电话有吗？”沈识安问道，“你是你的错，没必要不好意思。”
“叫董珊珊，电话不知道。”
陈瑞是莱茵会所的经理，手底下应该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如果是这样子的话，沈识安看了眼手机，顺着之前打开的莱茵会所内部网络系统的入口，重新进了系统。
过了一会，沈识安把手机举到李芳芳面前，就像在绿洲基地对她样子，手机几乎贴着李芳芳的鼻子。她很清楚自己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人。帮李芳芳，纯属是对事不对人而已。
“是她吗？”照片里的人瓜子脸高鼻梁，眼角有颗泪痣，和沈识安一样，都是比较妖艳的长相。
李芳芳有点难堪地低下头，就好像自己最后的一块遮羞布被人扯了下来还扔在自己的脸上。从一开始她看到沈识安那张脸的时候就很不爽，非常不爽，所以才会把她赶出去。之后呢，故意不通知她演讲的事情，接下来就开始逐渐失控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是她。”
沈识安点了点头，瞳孔漆黑，看不出什么情绪，“喂，董小姐吗？”
“不买房 。”董珊珊不耐烦地回道。
“有事找你，你有时间吗？”
“没有。”董珊珊照了下镜子，理了理头发，看了眼时间，那位周公子应该已经到了。
“五千。”
“也，不是没有。”董珊珊挎上小包，重新把手机放耳边说道，“什么时候，在哪？”
沈识安看了下手表，表盘上都是划痕有点看不清了，“八点，维纳雅酒店大堂等我，别急着进去。”
李芳芳朝她不停挥手，都被沈识安无视了。
沈识安一挂电话，李芳芳就连珠炮似地问了一串，也管不上她带手机这件事了，“你疯了！哪来的五千。八点去哪？你不是住宿的吗？你怎么去？”
“你最近是联系不上陈瑞了。”沈识安没回答她的问题，不紧不慢地说道，“要是想多拿一点，最好现在就有他出轨的证据，拟好合同，一见到他立刻让他签字。”
“你不是说我见不到他吗？”李芳芳满头雾水。
“大概率会有人来找你的。”只是黑的白的就不好说了，“六点校门口见。”
李芳芳没回答，沈识安也不催。她做事一向就是能帮就帮，你要拒绝她也不会劝你。她的理论就是你要作死随便你，只要别带上她。
“行吧，谢谢。”沈识安身上就是一直有一种游戏人间又游刃有余的感觉。李芳芳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反正不可能比现在还惨了。
沈识安回到班里的时候一个男生站在她座位旁边，来来回回转了几圈。她抬手敲了敲门，“怎么了吗？”
那个男生被吓得趔趄了一下，转过身来，人长得很高很壮，还有点黑，“安姐？！”
沈识安体育课跑完步之后就找个地方窝着了，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这是体育委员，邬邵，“找我？”
“你知不知道班长去哪了？”
“不知道。”沈识安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为什么你会觉得我知道。
邬邵拿了张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还有件事。”说着把手里的表格交给了沈识安。
沈识安正好走到自己的位子，随手接过来看了看，运动会报名表。其它的都女生那里都报好了，就剩下一个八百和四百了。她拿过旁边的笔就填了自己的名字，“好了。”
邬邵拿着表格站在原地，简直要喜极而泣，女生体力好的不是没有，但是没人限报两个个人赛，四百和八百还是连着的，也不知道是哪个脑子被门夹了的安排的。
邬邵依旧站在那里，“还……有事吗？”沈识安问道。
“你真不知道班长去哪了吗？”
“不知道。”沈识安在内心翻了个大白眼，这人怎么回事。
“哦。”
沈识安等邬邵走了之后又开始坐在位子上啃她那本有点旧了的原文书。剩下两节课都是拓展和社团。她选课的时候电脑卡了，就剩了诗词和绘画社，沈识安都坐在最后一排支着头听课。之后去食堂吃了两口饭就去校门口等着李芳芳了。
李芳芳到校门口的时候，沈识安已经站在那了，夏季校服外面披了件春季校服，站在那里不知道在跟谁发微信，一辆黑车就停在前面。
“这是？”李芳芳和沈识安坐在后排不安地问道。恭城离这大概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这要打车的话不得贵死，而且还是迈巴赫，怎么打到的？
“我嫂子。正好也要去恭城。”
嫂子？李芳芳看着前面那个虽然头发到肩膀还有点卷的人，可这怎么看都是男的啊。恋爱自由，自由恋爱。
一路上三个人都没怎么说话，李芳芳总感觉沈识安的那位嫂子有点生气。尤其是那句“听说过。”李芳芳总感觉他意有所指。
晚上六点，华灯初上。迈巴赫伴着万家灯火驶向恭城。
维纳斯酒店。
董珊珊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也没人接。
大堂的人工池中央白色孔雀理着自己的尾羽，旁边歌者的歌声空灵飘渺，四周不知道什么品种的热植一大半都没见过，酒店光柔和，显得周围的一切像是虚幻的一样。李芳芳心里有点发怵，“你，嫂子不来吗？”
“他还有事。”沈识安头也不回地说道，径直往里走。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迎面走了过来，不知道说了什么，给了沈识安一份文件，等沈识安点了一下头之后就又走了。
李芳芳克制住自己忍不住四处乱看的眼睛，不安地问道，“我们去哪？”
“有个包间。”说完带着李芳芳就坐电梯直接去了顶楼。顶楼只有三个房间，沈识安的在最里面，说是房间，其实和外面两室一厅的房差不多大，放了个书桌和餐桌，外加一个单独的卫生间，和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整个恭城的夜景。
门被人敲了两下，“沈小姐，人带上来了。”
“让她进来吧。”
董珊珊站在门口，身上依旧是那件涅斯的仿品香槟色长裙。沈识安坐在椅子上，拿着一份文件正认真看着，看她来了，指了指一旁的凳子示意她坐下。李芳芳坐在沈识安旁边，看到董珊珊来的那一刻，她放在桌子下的手就不自觉地握紧，压抑着自己快要爆发出来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