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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福祸难料

    夜深过了丑时,县城元宵灯节特大拐人案基本结案了。人贩团伙一个没漏全部捉拿归案,被拐的孩童也一个不少地被送还给家长,办案的衙役及被拐孩童无一人受重伤或有性命危险。

    这大案子办得如此漂亮、如此迅速、如此高效,人人皆赞胡县令是锦县县史上百年难一遇的青天大老爷、黎民百姓最好的父母官!

    县衙府的布局乃前衙后府,胡县令执意坚守在前衙,不回后府休息等消息,就是要营造出心系百姓忧患的好官形象,等的就是圆满结案的最后一刻,以及下辖县民众们对他道不尽的感恩戴德的交口称颂。

    人员安排完毕,胡县令又命主薄连夜整理案情。胡县令与众手下言:他将尽快向上报告此案给衙役们请功。如此一来连衙役们也跟着欢呼叫好。

    将近寅时,胡县令才返回后府的卧室,胡夫人一直没睡实在等着他。

    胡县令很有些志得意满,见他夫人从床上坐起,与她感概道:“这回可多亏了你!先将那贼婆子抓住,助我快速破案!原我想着这回我可能要因此案倒霉了,连带还要得罪伯爵陈府。没想到啊,福祸难料,转眼竟成了我漂亮的理政业绩,我已让人往省城和京城分别去信。弄好了,说不定很快就能升迁!哈哈!你知道的,朝廷历来严惩人口拐卖之罪,这回让我抓住了个大的团伙不说,好好审审,顺带着恐还能将上任积压下来的往年人口走失陈案给破了,到时就更亮眼了。”

    胡夫人也感叹:“唉,我救那小姑娘时,当时只想到帮你,万没想到也帮了自个,会因此救了自个的外甥!若当时一念之差,真不敢想象!若真是外甥在你的地盘弄丢了,我如何跟我大姐交待?”伯爵陈府被拐的小公子是胡夫人的亲外甥。她年前才带着家眷赶到县城。从京城出发时她的外甥闹着要跟着同来,伯爵陈府尚武,教养孩子很粗放,竟同意了外甥的要求,托她路上捎带着他、将他送去镇守南大营的陈将军那儿长见识。

    谁能想到她的外甥太调皮,元宵夜逛灯市竟甩掉跟着的护卫,结果让人贩子给虏了。

    “多亏了那个张家小姑娘!及时找上我、让我抱她!她先开始还喊我娘呢,等到了我怀里又改口叫夫人,别提多机灵了!她一口咬定那妇人是人贩子,让抓住,还说其有很多同伙。”胡夫人想起当时的情景,就觉得庆幸,动了收宝妮做干女儿的心,“那孩子我瞧着好,回头您再看看,要不认个干亲?”

    胡县令没有同意。象他们这样世家出身的人,想得就比较多,他一边解衣一边道:“那孩子也许早知道你是县令夫人,才找上你。”

    “她事前不认识我。”胡夫人摇头。“我问过她了,她家年后才搬来的县城。她爹现在白鹤书院读书,叫张宗英,书读得好每次考试考头名,踢鞠踢得好是踢鞠队长,她娘原也住在白鹤书院,她爹娘平时教她认字学道理,是她爹教她的遇到危险时要沉着冷静,哭没有用,坏人不相信眼泪,要自己动脑筋找大人求助,所以她这次才找上我……”

    宝妮确实先不知道她找上的是县令夫人,但当她知道后,立马联想到她爹马上就要参加的县试。县试通常由各县的县令主持,县令在县试阅卷中有很大的主导权。

    因此,当时的宝妮立即向县令夫人胡夫人主动介绍自家的家庭情况,极力夸赞她爹,替她爹在县令夫人处,不,是胡夫人背后的胡县令处,刷存在感。须知,在阅卷官心中挂上号的考生,和没挂上号的考生,判分效果是很不一样的。

    坏人不相信眼泪,这话细品很有些意思。“女儿能有这般见识,其父应该也不差,张宗英?张宗英!”胡县令点点头,在心中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心道正好下月县试,他倒要好好看看他的卷子。

    “都道虎父无犬子,他家该是虎父无犬女。”胡夫人笑道。

    “什么虎父无犬子?陈爵爷厉害吧?可堂堂陈府小公子,八岁多了,竟比不过布衣人家刚满五岁的小姑娘!”胡县令嗤道。

    ……

    与此同时,在南大营里,陈将军指着令他头疼不已的侄儿,说着同样的话:“同样是被拐子虏了,人家五岁的小姑娘能自救不说,还救出那么多人!你不挺能的吗?你不挺会甩护卫的吗?咋差点叫人给卖了?我管不了你了,明天你老实地给我滚回京去!”说完他叫进副官,安排护送侄儿返京的事宜。

    陈将军在伯爵府行三,尚未娶妻,府里让他哄孩子,他一百个不乐意。今晚他带兵搜人,也跟着担惊受怕了一整晚,如今正好有了赶走侄子的理由。

    被训的小公子气闷得要死:小爷一个不察招人暗算,一世英名要毁了!

    ……

    伯爵府小公子走失一事并未外传,宝妮不知道自己在无意中救了前世中的前未婚夫。

    宗英夫妻在衙门里接到宝妮,在一群焦急等待被拐孩子的家长中最早离开。宝妮安然无恙,夫妇俩庆幸不已,更相信自家女儿有土地爷护佑。

    宗英心有余悸地对宝妮说:“宝儿呀,再也别离了爹娘的眼,刚才那会爹都后悔死了让你们来了县城。”

    宗英媳妇含着泪抱紧女儿,如果女儿丢了她都不想活了她宁愿永远不回县城。

    宝妮给她爹娘打气:“爹,娘,咱们来县城来对了。福祸两相依,祸事已去,爹爹后面就等好事吧!”她爹在县令那里挂了号,多难得的福事;她报了前世被拐的仇,何等快意!

    好事果然第二天就上门了,县府下令嘉奖宗英一家举报有功,衙役给送来十两银子以兹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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