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电影

    接下来的一周都在各忙各的。凌缙深没怎么联系她,除了偶尔问候一句“吃了没”或“下班了吗”。江纵如有时回有时不回。

    倒是陪柳奕臣看了场电影。

    那天吃完饭回来,就被柳奕臣微信轰炸了,大意是江纵如没良心,得了便宜还把他卖了,小心灵好受伤之类的。

    江纵如提出再请他吃顿饭,字刚发出去就被狠狠拒绝了,柳奕臣的原话是:“快别提吃饭了,我现在对这两个字都有应激反应。”

    最后在他的强烈要求下,两人决定去看电影。好巧不巧,那晚突发事件特别多,江纵如接了几个电话,柳奕臣也临时来了点事,俩人捏着手机处理个没停,电影讲什么一点没连贯,只知道大概是一个杀妻的故事。

    出了电影院柳奕臣又是一顿哇。

    “怪不得他们说千万别找圈内人,本来我就够忙的了,没想到你比我还忙,这要是约起会来该多扫兴啊。”

    江纵如:“是啊,所以你还是去找圈外小美女吧,我看那天一块吃饭那个就很好,叫采薇是吧,多好听的名字。”

    柳奕臣捂胸:“你勾起我伤心的回忆了,她现在还天天微信骚扰我呢。”

    江纵如忍笑。不过这两次接触下来,她对柳奕臣的印象倒是不错,虽然嘴上没个正形,行事却光明磊落,阳光开朗大男孩一个。

    原以为这事结了。

    结果第二天,凌缙深就在微信上甩出一句:“昨天跟人看电影去了?”

    江纵如第一反应:“你跟踪我?!”

    凌缙深:“没这么闲。”

    江纵如:“那你怎么知道?”

    凌缙深发了个截图过来。原来是阳光开朗大男孩回去发了朋友圈,票根加配文“和小如一块儿看电影”,兰采薇看了就跑去问小凌叔叔:“小如是那天那个姐姐吗?她是臣哥哥的女朋友吗?”

    江纵如都能想象凌缙深乌青的脸色。

    不对,她跟谁看电影,关他什么事啊?

    果断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冷冷地回了一句“哦”,剩下的打死不回复了。

    她忙得很呢。许丝韵的直播刚好改在这天,上次给人搞砸了,这次无论如何不能拉胯。

    所幸这小姑娘挺有良心,知道自己捅了大篓子,这一场准备得非常充分,直播效果相当不错,宝沁那边还特意打电话过来感激了一番。

    下了播,小姑娘说什么都要请江纵如吃饭。

    江纵如心想也好,刚好可以把陈安远叫上。陈安远也是她签下的网红,跟许丝韵年纪相当,之前就说要认识认识,这次刚好都在江城,凑一桌了。

    陈安远是个读书博主,呆萌呆萌的,戴着个大眼镜片,说话反应比别人慢三拍,研究生在读。

    许丝韵一听对方是研究生,两眼就放光了。

    “啊,我这辈子最崇拜的就是学霸,小时候因为读书不好,挨了不少打呢。”这姑娘真实诚,一见面就把自己老底揭了。

    没想到陈安远更实诚:“不是学霸,我们学校双非,不是那种名校啦。”

    许丝韵凑江纵如耳边:“双飞?是啥?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江纵如扶额:“双非,就是非985、非211的意思。”

    救命!她想的是个啥!

    还好陈安远心思单纯,这要搁柳奕臣至少得笑半年。

    接下来的时间,许丝韵都在一本正经讨教升学的问题。

    别看小姑娘挺乐观开朗,其实原生家庭一本烂账,父母早早离了婚,又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这些年一直没怎么管过她,给点生活费就任其生长了。

    因为种种原因吧,许丝韵念完高中就没继续了,之前在服装城卖过衣服,在美甲店做过美甲,吃过不少苦的。也是这几年运气好赶上了风口,才在互联网领域混出点名堂。

    对于当年没好好念书这事,她其实还挺介怀的。有钱有闲了嘛,人就本能想弥补年少缺憾。这会儿刚好抓到一个研究生,叽里呱啦问了一大堆,对校园的憧憬值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你说,像我这样的,有什么途径提升自己?”许丝韵极其虔诚地问。

    “要不去报个成人高考试试?”陈安远答得也虔诚。

    “我之前就听人提起过,也不知道难不难,我很笨的,以前考试就经常不及格。”

    “不难的,只要按着考试内容复习就好了,现在网上挺多课程教学,只要肯花功夫一定能行。实在不会,你可以来问我。”

    “那这个学历有用吗?”

    “当然有用,比如公务员考试、考研,还有很多需要学历门槛的资格认证,都可以派上用场。而且,学习本身就有用啊,多读点书听点课,短视频素材都丰富一些,对吧?”

    江纵如听俩人的对话,有一种梦回校园的错觉。不得不说,陈安远还真是个好宝宝。她突然萌生一种很怪异的想法,这俩……好像还挺搭。

    至少比许丝韵自个儿找的那些小白脸靠谱多了。

    这个想法刚一冒头,江纵如心中就警铃大作:热衷替人做媒,是初老的症状之一。江纵如,你完了,吃饭吃饭,赶紧认真吃饭。

    “对了,明天就是周末,如姐,你有什么安排吗?”许丝韵这才想起问候一下备受冷落的江纵如。

    “我能有什么安排,无非就是在家看书看剧呗,再说,干我们这行的,哪有周末啊,甲方一个电话,还不得吭吭哧哧去加班。”江纵如说起一把老泪,周末,这两个字差不多跟校园时代一样遥远了。

    “上次那个帅哥呢?”许丝韵笑眯眯地道。

    “啊……帅哥?哪有帅哥?我怎么不知道。”江纵如一以贯之地装傻。

    许丝韵摆出一副“看穿你了”的表情,坏笑道:“我就说你喜欢他吧,看看,一提到他,你脸色都变了。”

    “有吗?没有吧!”江纵如欲盖弥彰,准备掏出手机来掩饰一下,刚点开微信,就看到帅哥的信息:“一起看电影吗?”

    怎么又要看电影啊!

    她是跟看电影结仇了吗!

    江纵如脑瓜子一嗡,撞鬼一样,赶紧把手机摁黑屏。

    吃完饭,许丝韵约陈安远逛书店去了,说要买什么教辅书。看着这俩虔诚的背影,江纵如内心涌起一种功德无量的满足感。

    谁又能想到,网红圈子里还能凑出一对学习搭子。虽然极力克制替人做媒的欲望,还是不得不感叹一句,搭,真的很搭。

    至于她么,孤家寡人的,还是早点回去睡养生觉吧。这些年不都这样过来的吗,热闹如同过江之鲫,熙熙攘攘,终归鲫落深海,江自空流。

    何止留不住。她简直有些惧怕热闹。

    那种人声鼎沸过后的死寂,时常令人萌生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强烈空虚。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江纵如,你厌世啊,这种想法很危险哦,她在心里提醒自己,赶紧别想了,洗洗睡吧。

    结果洗澡的时候出岔子了。

    进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出来的时候——靠。垃圾装修。浴室门坏了。把自己锁里面了。

    更糟糕的是,她平时习惯在房间脱了衣服进浴室,所以这时候是光着的,而浴室里只有一条勉强可以包住半身的浴巾。

    总不能叫物业来撬门吧。更不能叫开锁师傅。

    幸好拿了手机。日了狗了。也不知怎么想的,就把电话打给了凌缙深。

    她后来细细咂摸这个举动,总要在心里骂自己一声禽兽。未必全世界就只能联系他一个了?没有同性好友了吗?物业就没有女员工了吗?

    发哪门子春呢,就这么千方百计想见他?

    凌缙深挂电话没多久就来了。本来还拎了一大堆工具,结果随便这么一扭,嘿,你猜怎么的,这个门它就丝滑脆爽地开了。

    江纵如瞪大双眼:“不是,你信我,它刚刚真的是坏的。”

    凌缙深一脸“哦,我信了,我真的信了”的表情。

    “不是,你这表情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特意勾引……你吗?”

    “没什么意思,你赶紧把衣服穿上吧。”

    凌缙深眼神一瞟,江纵如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要死,春光相当旖旎。那条破浴巾根本包不住什么,除了三角区几乎都在外面。

    “那你先去客厅,我找衣服。”江纵如心虚道。

    凌缙深没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老天啊这都什么事啊。江纵如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关键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人家千里迢迢赶过来了,总不能门一开就叫人滚蛋吧。

    江纵如急急忙忙找件衣服套上,走出客厅发现凌缙深正百无聊赖坐在沙发上转戒指,两条腿因为实在太长,不得不劈一个大叉。

    见她出来,便目不转睛盯着她,那意思是:“总得表示表示吧。”

    江纵如莫名奇妙吞了下口水,不是,千万别动邪念啊——她说她自己。

    “要不,我请你看电影?”小脑瓜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

    “行。”凌缙深答得非常爽快。

    干。这都什么事啊。刚从外面回来又要出去。江纵如拿上包包刚想出门,就被凌缙深叫住:“你就这样走?”

    “啊?还想怎样……”她的脸蓦地一下红了,声音都有些发虚。

    “想哪去了?”他毫无办法地看她一眼:“把头发吹干,一会又头疼了。”

    “哦。”她跟具僵尸一样跟着他。

    凌缙深对这里相当熟悉,从上次的抽屉里拿出风筒,叫她在镜子前坐下。

    暖风吹过来的时候,江纵如的心理活动复杂极了,痒,很痒,很想顺势一个转身,把他抱在怀里的那种痒。胸膛那么结实,靠起来该多舒服啊。

    “你经常干这种事吗?”江纵如觉得有必要说点什么来转移下注意力。

    “哪种事?开锁吗?”凌缙深唇角勾笑道。

    “我说的是帮女人吹头发。”

    “嗯。上周刚干过。”

    “……”

    他的动作很轻柔,一绺一绺,极为耐心地撩拨。指尖在她脖颈处游走,若有似无触碰的一瞬,江纵如全身都是酥的。

    一个成年人怎么这么容易酥呢?

    “差不多了,别吹了。”她赶在自己说出虎狼之词前,制住了他的手。

    凌缙深“哦”了一声,收起风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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