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还珠之娇宠令 > 一饮一啄因果定

一饮一啄因果定

    “奴才叩见皇上,不知皇上深夜驾临,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高恒也顾不上身上的伤,躬身行礼,竭力使语气和神态显得平静如常。

    他到底常年浸淫官场,早就练就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工夫,可他的儿子和属下就没那么好的胆色和涵养了,个个战战兢兢,忧惧失色。

    乾隆早就将刚才发现的一切尽收眼底,他睨视着在场高氏一族的人,周身上下皆流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仿佛有无形的火焰在炽烈的燃烧着,可心头却是一阵胆寒,但凡他再晚来一点,他的女儿,自小捧在手心里呵护的明珠,就要在这样的雨夜被贼人就地格杀,可眼下,无论他心里积蓄了多少愤怒,都只能暂且压下,如今最要紧的是自己女儿的安危。

    他从吴书来手里取过滚了雪貂绒的皮裘,给已经晕过去的紫薇裹上,一伸臂就将她抱了起来。小小的女孩缩在他怀里,脸上犹自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眼角却是微红的,显然是哭了一场,狠狠攥住了他的心窍。

    乾隆抬起头,冰冷的目光再度落在高恒身上,额头青筋几欲迸裂,他陡然提高了音调:“高恒,你有几个胆子,敢对朕的公主痛下杀手!”

    一时间,无人噤声,园子里诡异而深沉的寂静,令每一滴雨坠落于地的声音皆是清晰可辨,可乾隆的怒火早已浸透在此间风物中,压迫得人难以呼吸。

    “皇上明鉴,奴才绝不敢以下犯上,大内从未说过丢过公主,奴才这才疑心此女假冒。冒充皇室血脉,是死罪一条。”晦暝风雨中,高恒的声音显得格外铿锵有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一点弥足珍贵的胆气。

    容端闻言,嗤然冷笑:“高大人,不是谁声音大谁就有理的,这话说着,您自个儿信吗?”

    傅恒沉声道:“事涉皇族血脉,无论真假都该由宗人府负责,该打该杀,还是该妥善处置自有定论,可轮不到高大人越俎代庖。”

    乾隆微垂双目,早已不耐,三言两语便定了高家生死:“高恒以下犯上,罪无可赦,革职交有司处理,其家眷拘禁府中,待查明原委,再行处置!傅恒,这事交给你去办,不许走漏一点风声,否则,朕拿你是问!”

    傅恒领旨,高恒父子连夜就被押送牢狱,只等押送入京移交三法司定案,其余家眷分别关押,园子里霎时响起一片无助的哭喊声,高婳也被侍卫粗暴的推搡进了屋子,还是傅恒见她年纪幼小,身上又有伤,叫人寻了大夫给她诊治。她的伤口虽小却深,可她连一声□□也无,神情木然,脸色惨淡,直到一切都归于沉寂后,表情才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眼泪也随之零落成雨。

    紫薇睡得并不安稳,醒来时,神情仍觉恍惚,思绪亦在飘浮,但皮肉破损的疼痛、疲于奔命的酸胀也渐渐苏醒,她只觉得四肢五骸奔流的不是血液,而是沸腾的滚水,灼烧着她身体的每一寸地方,汗水沁出,浸湿了发丝衣衫。

    她勉强睁开眼,眼前的一切熟悉而真实,庭户无声,一拢珠帘微微曳动,丝与锦簇拥着她的身躯,温暖柔软,可最令她安心的,是不远处靠在桌案上沉睡的夏雨荷,透过流动的光影,依稀可见她憔悴的倦容,清浅的天光早已从轩窗外漫入,映在她身上,如拨云见日般。

    紫薇想起之前的事,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在下一刻又跌回床上,瞬间惊醒了浅眠的夏雨荷和在床边守夜的灵琐。

    “紫薇。”夏雨荷睁开眼,声音里带了几分诧异和惊喜。

    她紧走几步在紫薇身边坐下,紫薇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却很苍白,纤细的手径直抚上她的额头,这超乎寻常的热度令她心中一惊,怎的又烧起来了,赶忙吩咐灵琐去宣太医,又取了冰水浸过的冷帕子敷在她的额上。

    “额娘,我有话要说,我要去见皇阿玛。”紫薇头昏昏沉沉的,无力地扯住夏雨荷的袖子。

    “你都烧成这样了,有什么话等好了再说。”夏雨荷见状,赶忙安抚紫薇。

    紫薇摇摇头,嗓音嘶哑干涩:“不行的,人命关天,金锁、将离,还等着我去救她们呢,还有婳婳。”

    夏雨荷轻叹,芍药她确实不知,金琐却再熟悉不过,在听到紫薇的呓语时,她第一时间就吩咐人去查探了。

    母女争执间,一道隽秀挺拔的身影领着太医快步入内,皎洁清朗的面容在晨光下莹然生辉,紫薇见到他如蒙大赦,急道:“阿晏哥哥,婳婳她怎么样?”

    容端一愣,他并不想实话实说让病中的她百般忧思,刚想开口安慰,紫薇却从他一瞬间的犹豫里读出了额外的信息,试探道:“她是不是出事了?”

    容端本想搪塞过去,可紫薇执意追问,只得如实交待:“她确实不太好,寻了短见,只是被姑父的人救下了,现在已经着人专门看管了。”

    紫薇暂时静默,眸中倏尔垂下两行清泪,身体也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气息也愈发凌乱,容端脸色顿时一边,厉声喊道:“太医!”

    杜太医慌忙上前为紫薇诊治,夏雨荷孕中忧思过度,生她的时候又是难产,以至于紫薇自小就有弱症,这几日受伤受惊又淋雨,情绪骤然起伏下,竟险些厥过去。

    饶是这般,紫薇还是勉力起身,问道:“高家是定的什么罪名?”

    “以下犯上,大逆。”容端的语气看似云淡风清,可颈间青筋微鼓无疑显露了他渐升的怒火,那夜的经历依然触动了他心底尚未愈合的一道伤疤,若是他们再晚来一步,就是将高恒凌迟个十次八次也无用了。

    紫薇很快理清思路,她屏退了太医及一众宫女,忍住泪水,坚定道:“阿晏哥哥,麻烦你替我禀报皇阿玛,高氏地牢里有一女子,名唤将离,她有冤情,且于我有恩,请皇阿玛为她主持公道。另,扬州盐商陆宏景家中有一丫鬟金锁,年纪幼小,单纯无垢,请照拂她。高婳心地纯善,助我逃离虎口,也请善待她。”

    见她如此郑重其事,容端心中也明了几分,高家是外戚,高恒的幼女更是公主伴读,怎么会认不出紫薇的公主身份,除非紫薇的存在触及他们的利益,才会让他们冒险杀人灭口,联想起那夜风波,他越想越心惊,紫薇流落在外的日子,只怕见了不少私下里蝇营狗苟的事。

    容端深吸一口气:“你身子要紧,安心养病,你交代的事,我都会帮你办妥的。”

    送走了容端,紫薇却如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般,伏在夏雨荷怀里大哭起来,夏雨荷也是极聪敏之人,容端能想通的事,她自然也能猜到三分。女儿如今的哭泣,正是情义两相权衡之后的痛苦宣泄,她踌躇片刻,想开口安慰女儿,可此时此刻,无论什么言语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她下意识得抱紧了女儿,就像是另一层明朗清透的天光,将紫薇妥帖的包裹起来,强硬得逼退了一切妄图伤害和窥探她的阴影。

    待紫薇再次清醒,前朝早已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得益她的请求,将离得以面见乾隆陈情,而凭借着她手上的证据,乾隆清查了历任盐运使遗留的账目,谁知刚开始就查出了猫腻,两淮盐政除了每引照常征收一点五两的盐税,还额外向盐商收取预提利息,即“余利银”,可这么一大笔钱户部档案竟然没有造报派用文册,显然就是盐政们将官帑视为己资,营私侵蚀,或代购器物,结纳馈送,或借名差务,浪费浮开;两淮商人也不遑多让,就拿陆家来说,高恒新官上任时,陆家便封了数万两银子行贿,从那之后,陆家年年都送大笔银子入府,每年预提的引票大部分也落入陆家手中,可盐价不跌反涨,盐贵伤民,高恒上任至今年年如此,俨然成了高家和陆家之间由衷的默契,其他诸如滥邀褒奖之类的问题更是不计其数,短时间竟无法逐一查清。粗略一算,这十来年时间,历任两淮盐政官员们从乾隆那里起码昧下了上千万两的银子。余利银并非是朝廷所定的正税,不然光是无档可查一点就够牵连整个户部了,余利银本就是两淮盐政们为了办差、办贡私下定的一项陈规,对盐商们而言也不算多余的负担,乾隆索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没想到的是,这项陈规能谋取的收益远超想象,官商勾结,侵吞官孥,本就犯了大忌,何况高恒任职多年,光是预提盐引这一项,便能进项不少,乾隆的钱袋子哪里是这么好动的呢?里头甚至还牵连了紫薇。

    乾隆毫不留情,在高恒前的几任盐政接连被逮捕下狱,涉事的盐商们,官员也被逐一处理,只待回京后三司定谳。

    因紫薇出事及查案的缘故,皇室回宫的行程也耽误到了五月,扬州的五月,正值暮春初夏之交,气候暄和,夜来的暖风催生出了秾艳花影,各色海棠慵懒得坠在枝头上,粉红烟紫,而花树似是不堪重负,低垂下来,远远望去,如行云雾之间。穿过层层云雾,紫薇的身影就那般清晰的映入他的眼帘,她坐在庭院的秋千上,出神地望着远方,许是大病初愈,她只穿了一身浅色暗花的旗装,在一片横斜花影中显得格外炫目,日光自枝条筛下,仿佛在她衣裙上落下万千芳菲薄色。

    广陵花影,人倚朱门。

    容端唯恐惊扰了她,连步子都轻柔了许多,他身后的女孩更是战战兢兢,一双漂亮的杏眼微微垂下,不敢多走一步路。

    直到紫薇回过头来,花树下的少年姿态安静而清朗,他笑道:“紫薇,你看这是谁?”

    说着将身后的女孩带到紫薇面前。

    紫薇看清对方的面容后,她倏尔站起,似是难以置信,竟说不出话来。

    女孩见到紫薇,眼圈不觉红了,她屈身跪倒,沉静如无风自落的花朵:“奴才金锁,谢公主救命之恩。”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