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后想要做什么？”席枝禾一直都觉得，像骆今辞这样优秀的人，都有个远大抱负。

    骆今辞僵硬顿在原地，他低下头，“留在开宜接手骆家。”

    决定回到骆家的时候，骆今辞未来的路便是注定好了的。他骨子里流着骆家的血，骆家需要他。

    席枝禾淡笑着，像是为他前途坦荡而高兴，“那也挺好的。”

    两人坐在沙发上，液晶电视里放着舞台剧，哭喊中，骆今辞侧过身，几乎是贴在席枝禾的耳边对她说：“枝禾，我不跟你分开。”

    毕业后，两人各奔东西。开宜跟Y市离得又远，异地本就艰难，那时各自奔赴自己人生，见面难，交际也难。

    之间有很多东西，都是需要被顾及的。

    席枝禾抿了抿唇，扭头看向骆今辞，她知道他的意思。

    “可是，我们都放不下。我想去完成我的梦想，你身上的责任也推不掉。我不想放弃，你也推不掉。”席枝禾不想骆今辞把更多的心思浪费在她身上，“我们都先各自努力吧，以后的事情说不准。”

    骆今辞将头低得更甚，像是要埋进她的脖颈里，“枝禾，你能感受到我是喜欢你的，对不对？”

    席枝禾默默点头，有时候他表现得很明显，不像刚认识那总是面无表情的看起来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她也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傻女孩，感情上多少懂一点的。

    “你不知道，我喜欢你很久了。”骆今辞说：“很多年前，你插队排我前面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

    插队？

    席枝禾想不到自己曾经还做过这个过分的事情，毕竟她买东西确实没排过队，出门遇到想买的东西，都是保镖去买的，她不涉及。

    “所以，我们都别说放弃好吗？你还没有认可我，就觉得我不行，这对于我来说很残忍。”

    席枝禾微微侧头，看到少年冷硬俊逸的侧颜，她愣了下，脸颊两侧的碎发向下垂落。

    少女薄凉的吻，落在了少年的脸上。

    砰地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在心里彻底炸开。骆今辞双目震惊，一时之间，他作不出任何反应。

    席枝禾做直身体来，实在是觉得羞得厉害，她坐不住了，“我先去洗澡。”

    说着，她已经起身去找换洗衣物了。

    骆今辞慢半拍地抬起头来，他抬起手去触碰刚才脸上留下的湿润痕迹，那像果冻一样冰凉柔软的触感，让他心跳止不住狂跳。

    她愿意亲他。

    她也是有一点儿喜欢他的吧。

    少女心思保守内敛，一点儿讯息就让他有些承受不住。骆今辞不敢想席枝禾愿意真正接受他那天会是什么样，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一定会疯狂亲吻，在大雪中紧紧相拥，吻后，共白头。他想和她相守，永生。

    浴室里哗啦哗啦的流水声传出，骆今辞的心依旧没有静下来，他深吸了口气，将电视声音调大了些，尽可能地将注意力分散到电视上。

    但是，他做不到。

    他满脑子都是那个吻。

    即便吻的只是脸，但他依旧忍不住汹涌澎拜。

    听着潺潺的沐浴流水声，骆今辞再也忍不住了，他倏然起身，避免自己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出来，他不方便再久待。

    他对自己在某些事情上很了解，有时候控制不住，他会变得很疯狂。

    他不想让席枝禾觉得他无理越界。

    席枝禾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没看到骆今辞的人影，他这人素来是沉默寡言的，她以为他会在房间里，她拢着睡袍进卧室，确定骆今辞人已经不再这里的时候，她其实是有点吃惊的。

    她以为他是真的想念，会赖在这里不走。

    没想到他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席枝禾不禁嗔怪，以为他对她的感情只是说说而已。但当她拿起手机看到骆今辞发来的消息的时候，忽然又不那么觉得了。

    “你今天已经很累了，洗完给我打电话，我给你讲故事。”

    席枝禾低下头给他回了句，“你今晚住哪里？”

    “酒店。”

    席枝禾了然。

    差不多过了十分钟，骆今辞给她发来了张图片，是在酒店里的电梯拍的，数字摁的是十二楼。

    “我已经到了。”

    骆今辞给席枝禾发了个定位，就像昨晚她给他发公寓定位一样，他说：“我住这里，离你住的公寓很近。”离集训地点更近。

    席枝禾不由得扬起嘴唇，从她住的公寓到他住的酒店，步行差不多十分钟左右，“确实挺近的。”

    席枝禾吹干头发，喝了半杯水就做热身运动，半个小时后，她关灯缩进被窝里给骆今辞打电话。

    骆今辞跟手机不离身似的一下子就接了。

    电话里头传来细微的流水动静，席枝禾好奇地问了句，“你在干吗？”

    “洗澡。”

    “……”

    “打扰了。”席枝禾默默地把电话挂断。

    骆今辞同样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几秒后回过神，他无奈地低笑了声，把手机放好快速冲澡。

    洗完之后，他第一时间给席枝禾回电话，席枝禾还没睡，听她的声音，能感受到她人还是有股精神劲儿在身上的。

    “闭眼睡觉了。”

    “用你说。”席枝禾乖乖地把眼睛给闭上。

    熟练的睡前讲故事流程，不知道多少个晚上，他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骆今辞给席枝禾讲故事讲多了，现在也会编故事了。

    前面还是公主跟王子，到了中间就变成了女孩跟男孩。

    “买冰激凌时女孩插队，女孩买了两个冰激凌，给后面的小男孩一个，女孩走的时候摔了一跤，冰激凌掉鞋子上了。”

    “男孩把冰激凌还给女孩，女孩当场哇哇大哭，她没有接男孩给的冰激凌，被家里人带走了。”

    “女孩插队本来可以拥有两个冰激凌，可她最后什么都没得到。”

    ……

    席枝禾睁开眼，觉得这个故事好像在哪里听过，“你这个插队，说的不会是我吧？”

    骆今辞，“对。”

    “哦。我不记得了。”

    席枝禾云淡风轻地一句带过，她确实是不记得骆今辞说的这件事情。

    但对于那时候的骆今辞来说，却是情窦初开。

    两个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在某个午后相遇并且交织在一起。

    他一直期盼着，直到她愿意回头看他一眼。

    值得了。

    “没关系，我记得就好。”她知道有这件事情，无法感受也没事。

    席枝禾再次闭上眼睛，无所谓地给她回了哦。

    故事的最后，骆今辞是这么说的。

    “公主抛弃了邻国王子，爱上了她的骑士。”

    席枝通常是讲了一半的故事就会睡过去，骆今辞以为席枝禾这次也是如此，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他以为她睡了，便将手机放一边。

    此时，还睁着眼睛沉思的席枝禾，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轻轻地回了嗯字。

    .

    席枝禾每天早上七点钟起床，做热身运动拉伸身体，八点去训练营参加集训。在训练营里一日三餐都有专人负责，她们一整天的时间都被安排满，私人时间很少。晚上十点回公寓，身体扛不住累洗漱后倒床就睡。

    集训时间共二十一天，四个星期。

    骆今辞初三时才回去，他在Y市待两天。

    席枝禾深有疑虑，“你不回骆家，他们不会说你闲话吗？”

    骆今辞自小跟林善生活，逢年过节都是聚在一起的。今年比较特殊，他回到骆家，林善一半精力倒在那边。而他的心思也往席枝禾这边倾。

    “随他们去吧。”骆今辞说：“我不重权。”江山美人，他选美人。

    席枝禾默默地看了眼骆今辞，她知道他是想留在这里陪她，但事实证明，她没有多余的时间跟他相处。

    初二这晚，窗外依然飘着小雪。

    Y市这边年味比较重，会有孩童在路边玩烟火，堆雪人的也有很多。有一家人，也有情侣，还有朋友。大家都是结伴而行，很热闹。

    席枝禾和骆今辞在楼下散步，碰到了卖烤红薯的，席枝禾有点馋，但因为不能额外碰糖，她给忍住了。

    不能吃好吃的，席枝禾只能和骆今辞在楼下堆雪人了。

    雪不厚，只能在栅栏上捏个小一点的。

    “看着还不错。”席枝禾颇为满意自己堆出来的小雪人，小小的，很可爱。

    骆今辞捏了个更小的放旁边，摆在席枝禾捏的雪人旁边。尽管雪人造型都不是很精致，但放在一起怎么看都很养眼。

    公寓楼下有娱乐设施，席枝禾坐在秋千上一摇一晃，速度放得很慢，骆今辞在后面轻轻地推着她后背。

    席枝禾开口说道，“明天你就回去了。”

    骆今辞其实并不想走，但骆家那边还有其他事情。

    “嗯。”

    她在努力前行，他不能停留在原地等她回头。

    他想肩并肩，做她的靠山。

    他若是停滞不前，他们会有很大的差距。她若是某天回头，发现他早已偏航，就看不到他了。

    席枝禾戴着顶毛茸茸的帽子，绵密经营的雪花落在头顶上。如果她摘下帽子，就会发现她跟骆今辞一样，看起来头发像白了似的。

    在这短暂、惬意的时光里，好像一起走过一段难忘的岁月，从黑发变白发，慢慢变老的跨越感。

    席枝禾回头看他，“你停下，走过来点，我有个小秘密跟你说。”

    骆今辞压根没多想，以为真的是什么姑娘家的小秘密。

    他走到席枝禾面前，在她面前弯下腰把头凑而过去，他偏着脸，等着她悄咪咪说点什么。

    席枝禾凑上去，带着点怯怯的意味，温热的吻落在少年的唇角。

    她红着脸，笑了。

    在这皑皑天地间，少年的耳廓红得像是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