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

    回到骆家认祖归宗,骆今辞只见过骆锦盛一次。

    骆家三代从商,在开宜的地位无可撼动,骆锦盛掌管整个骆氏,能见上一眼都有一种奢侈感。

    “你回来,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骆锦盛目的明确,“大学毕业后,来到公司里学习,练就以后能接替我的本领。”

    骆今辞现在大三,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

    宽敞的办公室里,整面墙都是玻璃所制,窗外绿景赏心悦目。

    少年脊背笔挺,眼眸漆黑,“那他呢?”

    骆家大少爷的母亲是骆锦盛唯一在媒体前公开的女人所生的儿子,这个女人也就是他现在的妻子。

    而骆今辞的母亲,对于骆锦盛来说不过是一段露水情缘。

    说不好听的,他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

    只是骆家嫡长双腿彻底残废,已经失去站立的能力,别说有能力掌管公司,只怕是现在还沉浸在自负当中没有释怀。

    “他啊,随他去吧。”骆锦盛说得淡然。

    做生意的人,心多少都会有点狠。商场上的厮杀,最禁优柔寡断。

    从骆氏回来,家里就只有席枝禾一个人。

    她安静地躺在床上,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想事情想得出神,他推门进来她都没有注意到。

    他从她眼前经过拿走桌上的数据线,她蓦然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骆今辞以为她要睡觉了,也便没有再同她讲话。

    他走出去,帮她关好门。

    夜深了,林善打电话说今天回老家探亲,今晚就不回来了。

    家里就剩骆今辞跟席枝禾两个人,骆今辞厨艺不如林姨,怕对不上席枝禾的胃口,于是就按着她往常的喜好做了些简单的主食。

    除此之外,骆今辞还煮了南瓜小米粥,里面放了山药跟红枣。

    席枝禾喜欢吃布丁,他做了一份焦糖布丁。

    待厨房收拾干净,骆今辞去敲门口,“枝禾,我做好晚饭了。”

    好半会儿,卧室里没有动静,骆今辞再次敲门,在门口等了几秒,他推门进去。

    席枝禾侧躺在床边,被褥拢成一团,她蜷缩着一瞬不瞬地望着窗外。

    骆今辞明显地感觉到席枝禾情绪低落,他走到床边想要开导她,她忽然转过身去,不愿意理会他。

    骆今辞愣了下,他在床边蹲下,“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他没有得到席枝禾的回应。

    卧室里的片刻沉默,一下子有一股诡异的氛围四溢出。

    骆今辞以为席枝禾还在为舞蹈比赛的排名而耿耿于怀,“比赛的名次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以后比赛的机会还有很多,我们可以慢慢进步的。”

    席枝禾去江市比赛为的是奖金,以前不参加比赛一是没兴趣二是不缺钱。今时不同往日。

    席枝禾似是不愿意听骆今辞多说,她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躲得严严实实的。

    骆今辞看她在那扭捏,以为她是畏惧那些前来讨债的人,他放低嗓音,“枝禾,你别怕,那些来找麻烦的人以后他们都不会再来了,席家的债务已经解决了,你可以放心。”

    席枝禾没有抬头看他,她语调骤然下降,“你给我出去。”

    骆今辞顿了顿,站起身,“我去把粥给你端进来,你下午还没有吃东西。”

    他不想跟她起冲突。

    他也不会跟她起冲突。

    南瓜小米粥是刚从锅里盛出来的,还热腾腾地冒着热气,淡淡的烟雾升腾,骆今辞用勺子搅拌了几下,他将南瓜小米粥放在床头柜上,“还是热的,先把粥喝了。”

    “我都说了你给我出去。”席枝禾翻过身细眉皱着,她挥动着手臂像是要把他个推出门外,“我不想喝!”

    随着她的动作,被褥的边角蹭到了床头柜上的南瓜小米粥,在视线看不到的地方,瓷碗被往前推。

    骆今辞被席枝禾的驱除弄得一时失了魂,他被一声啪啦地清脆响声所影响到继而回了神。

    手背上的灼热感让他瑟缩了下手部,黏腻的粥湿漉漉地贴在手背上,地板上也被一滩浸到,瓷碗和瓷勺摔在地板上,四分五裂,尖锐的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席枝禾也被这动静给吓了跳,她停止了推搡,眸光中隐隐露出几分无措。她抽回手,躲避地逃进被窝下。

    骆今辞走到书桌旁抽了纸巾不咸不淡地擦拭掉手背上的粥,他神情寡淡,好似那碗洒在地上依旧冒热气的小米粥的滚烫是一瞬的。

    席枝禾心生懊悔,听到身边有清理的动静,她想探出头去道歉,但又拉不下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卧室里彻底安静了下来。窗外老树的婆娑声也停止了,风也停了。

    席枝禾只听到了自己急剧跳动的心跳声,有那么一瞬间,席枝禾觉得骆今辞抛弃了她。

    寄人篱下就算了,她还朝人家甩脸色。这种情况 ,不论是谁都会心存芥蒂。

    席枝禾强制让自己睡着,试图将今晚所发生的的事情全部忘掉。可是,她辗转反侧,心里总感觉压着点什么让她精神总是绷着。

    半晌,席枝禾掀开被褥起身往屋外走。

    客厅里,骆今辞低头在收拾书包。

    席枝禾缄默几秒,将门推甚,“你要回学校了?”

    闻言,少年猛地抬起头。

    少女发丝凌乱,居家闲散站在房门的位置,暖色灯从她身后映照而而来,耷拉垂落在地板上。

    骆今辞看着地板上落下的那片属于她身影的光影,他收回目光,继续收拾书包,“对。”

    席枝禾是害怕孤独的。林姨今晚不在家,她知道骆今辞今晚要回学校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不想让他走。

    又是带着点祈求性的话语。

    对于她来说,有点难以启齿。

    尽管如此,席枝禾还是觉得,一个人本就是要勇敢的。

    对于骆今辞的离去,席枝禾也就不想再做挽留。她得学会习惯一个人,而不是依托其他人。

    席枝禾低下头,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欲做将门关上。

    这时,骆今辞忽然扭头看向她,“把晚饭吃了再睡。”

    席枝禾还没有吃晚饭。

    几分钟后,客厅里灯火通明,灯光敞亮。

    已经热好的晚餐摆在餐桌上,席枝禾坐在餐桌一边低着头不骄不躁地吃饭,布丁跟小米粥也给她备着。

    两人面对面,气氛甚是微妙。

    席枝禾从扫视到骆今辞手背上那片红肿的时候,眼神就有点躲闪,她连余光都不敢往他身上瞥一眼。

    愧疚,她是有的。

    吃了几口饭,席枝禾就一直在喝小米粥,粥里料很足,喝完后就撑得厉害。

    吃完饭,骆今辞就收拾餐桌。席枝禾不会做家务活,简单的洗碗她都没有碰过。以至于骆今辞洗碗的时候,席枝禾只能在一旁干站着。

    席枝禾有一种预感,骆今辞等会儿洗完就得提书包回学校了。

    再三纠结,席枝禾走过去扯了下他的衣袖。

    骆今辞手上都是泡沫,他低头看了眼扯他衣袖的那只软嫩白皙的手,他还没问出口她想做什么,他就听到她轻轻地说了句:“对不起。”

    手上的碗已经清洗干净了,关闭水龙头,骆今辞擦拭干净手上的水渍。

    随后,他回头垂眸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目光一旦擦上,席枝禾就下意识地心虚,她张了张嘴,先是无声,过了几秒才说得出一句完整的话,“你的手,没事吧?”

    骆今辞的手背被烫红了一圈,擦药做了处理,但没有包扎遮掩,烫伤状况袒露着。

    骆今辞看着难得露出柔弱模样的席枝禾,他面无表情地反问,“如果说,我有事呢?”

    席枝禾下意识就想到要赔钱。她看了眼他,看起来很为难的样子。

    骆今辞勾了下唇,神情自然,“我没事。”

    席枝禾睨了眼他,眼神隐隐透露着一点儿不屑的意思,像是对他的逗弄做出批判。

    骆今辞弯下腰,将视线与她拉平,“我今天哪里惹你生气了?”

    面对这个问题,席枝禾没有想过要避开,她两手背在伸手交织着把玩,酝酿了会儿,她说:“你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

    席枝禾直视他眼睛,眼里满是不屈,“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有个身份背景,让我觉得你很普通。我现在已经不是席家大小姐了,你现在突然变成什么阔少,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像一个笑话?”说罢,她已经率先流了泪。

    先是落差,后是反差。

    她是落寞的。

    骆今辞抬手擦去女孩的眼泪,“回到骆家,解决席家的事情。对我们来说,这个选择并不是坏事。”

    骆今辞说:“其实没有人在意身份这种东西,圈子不同,眼界不同。脑补出来的东西是虚有的,眼前才是真的。”

    “别哭了。”骆今辞拿纸巾给她擦净脸上的泪痕,“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哭?”

    席枝禾整理了下情绪,拉着他衣袖,先前还计较的请求在这一刻说得顺畅,“你今晚不回学校,行不行?”

    “为什么?”

    “我一个人,会害怕。”

    害怕是真的。她本就是一个脆弱的人。

    她以为骆今辞会生她气丢下她,面对她的请求,他笑着说了句好。

    睡前,骆今辞从他的书包里拿出了一本童话书,他坐在床边给她讲故事。

    她不闹别扭了,变得很好哄,讲完故事也就睡着了。

    她很乖,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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