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

    骆星衍刚举起酒杯,就被后面一个不知道哪个队的小兵一把从身后搂住了肩膀。

    他堪堪稳住手中的酒,只听后面的人皮笑着说道:“骆侍卫!你再不来,我们昭阳公主队可要输了!最后这箭也只有你能射得了!快来快来!酒什么时候不能喝!”

    原来是几队小将士,分了队,在比拼箭术。

    骆星衍怕手中的酒洒了,只好轻轻一推,将那酒杯又推回到揽墨手中的托盘上。

    “揽墨姑娘,稍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

    揽墨还没反应过来,骆星衍已经被那小兵给拽进人群之中了。揽墨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托盘,盯着那杯酒出神。

    “啪”地一声,一只手突然拍在了她的肩膀上,吓得她浑身一抖,托盘中的酒洒了几滴出来。

    揽墨正要发怒,转身一看,竟是本应在营帐中的赵若岚笑盈盈地站在她身后。

    “我说在歌舞那边没看到你,原来是躲在这里吃酒!”

    赵若岚不由分说地端起托盘上的酒杯,笑道:“敢用这酒杯盛的酒想必定非俗物,难怪祖父特意派人来说要我过来看看,原来是准备了此等惊喜之物。”

    她上一世嫁了葛庭鹭之后,为了表现勤俭持家的美德,极少饮酒。这一世她便完全舍弃了这些条条框框,在私生活上肆意洒脱,对自己所钟爱的杯中之物,绝不委屈自己,好酒必须要饮足才够。

    “公主!”揽墨见她举杯要饮,方才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去拦。“这酒……这酒是……”

    “这酒怎么了?”赵若岚歪头问道。

    揽墨急道:“这酒……这酒是给王瀛先生准备的,公主要喝的话,奴婢再去取便是。”

    “我当是怎么了,”赵若岚拍着她的手臂笑道:“你再去给王瀛先生取来便是,这天底下可没有举起杯还放下的道理。”她说着,稳稳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公,公主……”揽墨面如死灰地呆在那里,愣愣地看着赵若岚将那空酒杯放了回来,嗫嚅了两声,然后福了一福,低着头说道:“奴,奴婢这就去给王瀛先生取酒。”

    说完,她看也不看赵若岚,小跑着远去了。

    赵若岚看着她那丢了魂儿一般的背影,心中不禁好笑:这丫头,怎么自打来了西疆就冒冒失失的,看来真是累了。

    她想着等回了盛阳,定要给这丫头放几日假,叫她好生歇歇。

    正想着,她突然觉得眼前有些眩晕,星星点点的光斑像是萤火虫一般,由远及近,自少而多,慢慢地铺遍她的整个视野。

    她扶着旁边的旗杆,闭上眼,轻轻甩了甩头。

    再次睁开眼,眼前的炫斑有增无减,而她的额头也开始隐隐作痛。赵若岚以为自己是没休息好,便想回营帐休息。可没走几步,她整个人突然之间便烧了起来。

    如今已进腊月,夜晚还带着寒风,可她却觉得浑身上下像是在火上烤一般,只想解了衣衫凉快凉快。

    她脚下不停,手中勉力解着颈间的衣扣,想要多透透凉。撕扯的动作牵动到内衫,滑过一些平日里并不多么敏感的地方,却让她轻呼出声。

    这一声轻呼极短极轻,却令她如坠冰窖。

    那声音缠绵柔媚,完全不像她平日的声音,带着说不上来的讨好与渴望。

    赵若岚瞪大了双眼,震惊地捂住了嘴。

    而她的手触碰到嘴唇之后,又像是打开了什么机关,涌现出干渴难耐之感。

    身体这一番变化发生得实在太快,直到此刻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多半是被人下了药……

    是谁?

    是谁胆敢如此?

    是谁胆敢给她下药?

    赵若岚头痛欲裂,眼看着支撑不到自己的营帐了,便朝着前方不远处骆星衍的营帐奔去。

    如果说在危难之际,她能够对谁放心的话,那这整个大昭军营里,除了她的祖父之外,就要数骆星衍了。她相信不论在任何时候,他都不会背叛她,他都会照着她所说的去做。

    等他回来看到自己的话,或许还不晚……

    赵若岚如此想着,勉力疾走两步,终于掀开了骆星衍的帐帘。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骆星衍的营帐,里面出乎意料地干净整洁,令她默默地松了口气。她无暇环顾四周,直奔着最里面的床榻走去。

    床榻上的帷帘散着,像是骆星衍早起之时并未整理被褥。

    赵若岚忍着惴惴跳动的心脏,将帷帘一把掀起——

    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竟浑身赤/裸地躺在床上!

    她紧紧闭着双眼,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如同乳鸽般惹人怜爱。

    “你是何人?”

    赵若岚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语调。

    那女子诧异地睁开眼,见到赵若岚,一下子慌了神。“我,我……我是……”

    赵若岚浑身滚烫,脸颊绯红,几乎无法思考。但她无法阻止那些她所能想到的可能在她脑海中闪现——每一种都不是她所期望的。

    她感到身体的最里面有什么东西纠缠着紧绷着,相互搅来搅去,刺得她生疼。药物所致的干渴难耐反而在这种疼痛之下减轻了一些。

    “你,你又是谁?”那女子见她脸色不对,突然问道。

    赵若岚瞥她一眼,心生疑惑。

    这女子竟不认识我,那她和骆星衍……

    正想着,眼前寒光一闪,一把匕首直冲着她的面门而来。

    赵若岚习射之时,让骆星衍教过她几招防身之术,此等危急关头身体本能的求生欲竟将那几招毫无停顿地用了出来。她轻巧一闪,躲过了这道攻击,然后顺势一扭身,转到那女子跟前,勒住了她的脖颈。

    她怕自己中毒力量不足,在对方尚未反应过来之时,便从腰间抽出软箭,轻轻划破了对方颈间细腻的肌肤,渗出几滴血珠来。

    “啊——”那女子尖叫一声,捂住自己的脖子,瞪大眼睛指着赵若岚道:“你,你竟敢如此对我!”

    “放心,”赵若岚将手中的软箭丢了出去,气息不稳地说道:“不会要你命的,本宫留着你还有用呢。”

    她话音刚落,那女子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赵若岚如释重负地慢慢吐出一口气,再也支撑不住,跌倒在了床榻上。

    她本就中了烈性合欢药,如此拼杀一番,药效更甚,这会儿几乎连手都抬不起来了。她抖着手剥掉外衫,想让身体凉快下来。

    可是,不够,完全不够。

    身体里像是有无数片羽毛在抖动,痒意难耐。她想要一只坚毅的、韧性的手,果决地、精准地帮她把那些羽毛一把掳光。

    床榻里侧叠放着骆星衍的盖被,那上面干净爽朗的气味如同蛇妖叼着的长生果,在冲她招手,邀请她品尝。

    赵若岚绝望地哀鸣一声。

    她真的要熬不住了,也不想再这么熬下去了。

    她是大昭的公主,没有什么不可以。

    她揽过那团盖被,用她修长匀称的双腿紧紧夹住,然后心满意足地发出一声喟叹。

    .

    骆星衍被将士们起着哄射完了最后一箭,不偏不倚,正中圆心。

    众将士满意了,这才放他出了人群。

    他走出人群,找了一圈,却没看到揽墨。可他还记得公主赐的酒他尚未喝,这可真是大不敬了。

    估摸着揽墨是回公主营帐服侍了,他便和几个相熟的将士们打了声招呼,借口自己酒醉要先回去歇息。

    又被两个小将士玩笑了几句,最终才脱了身。

    骆星衍抬脚往公主营帐快走,想着若是公主还在歇息,就站在帐外且等着。

    将士们喧闹之声慢慢往后退去,星空之下,寒风瑟瑟,骆星衍却满心暖意,想快点回到赵若岚的营帐那里。

    一声极细微的□□之声滑入他的耳中,这声音听上去有些耳熟,但又有些陌生。

    他自小耳聪目明,对所见到过的人、所听到过的声音,绝不会忘记。可这声音,他想了几番,却搜罗不出在哪里听到过,而且这声音传来的方向还是他自己的营帐那边。

    骆星衍迈出去的脚转了个弯,朝着自己的营帐奔去……

    .

    营帐里还是他走之前的样子,可里侧床榻上的帷帘在轻轻抖动。

    骆星衍提着气踱步过去,期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待到床前,他怕躲在里面的人用什么毒药粉末偷袭,便屏住呼吸,右手持着短刀,左手果决地掀开了帷帘——

    “唰”地一声,帷帘之后一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女子正抱着他的被子大口喘息,而这女子的脚边,还躺着一具赤身裸/体似乎已经晕过去的女子。

    哪怕是神仙在世也决计想象不到这里面会是这副景象,骆星衍瞪大双眼,看着自己的床榻上凭空出现的两个人,惊道:“公主!你有没有受伤!”

    赵若岚满面绯红,挣扎着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睑。

    可这眼神看在骆星衍眼里,却端的是媚眼如丝,眼底含情,让他脸上顿时热了起来。

    “公,公主,这是……”

    “刺客。”赵若岚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那声音比黄鹂鸟的啼唱还要宛转悠扬,顿时将骆星衍的五脏六腑都揉捏了个遍。

    他使劲儿一点头,力道之大好似要将那些迤逦之色甩到脑后。然后他随手拿了块布,将那裸/身女子盖住,又封了她的几个大穴。

    就在他伸手,要将这女子搬下床榻的时候,一只素白柔软的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右臂上。

    “公主?”骆星衍一愣。

    他虽不知赵若岚为何在他床榻上,可也看出她身子不适。公主想要在他这里养病,这是他的荣幸。虽然他的床榻比不得公主的舒服,可他能努力将这里弄得更舒服一点,比如将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刺客拖走。

    可公主不让他这么做,又是为什么?

    难道公主和这个女刺客之间发生了什么,令公主心软了?

    正胡思乱想着,只听“扑通”一声,那个女刺客被赵若岚踹到了地上……

    “你过来。”

    他听到赵若岚气息游离软绵绵却不容拒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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