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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来风满楼(八)

    芃羽与卫溪带来的人一起,救出困在地窖里的所有人,此时天刚刚大亮,人群站在青郁的山堡上,望着久违的蓝天白云,苦瓜般紧绷的脸,才有了些鲜活气。

    除了那些罪魁祸首和他们自己,没人知道他们被关了多久。

    有一青年率先反应过来,向扶牙拱手作礼:“多谢姑娘相救。”

    此人眸如清水般透彻,身如抽条的青松,瘦弱但挺拔,只是可惜右边脸颊布满伤疤,看来动刑之人存心要毁了他的容貌。

    不过就算仅凭半张脸,扶牙也能认出他。

    他是蔺浮由,真正的蔺浮由,扶牙进入地窖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他,之前亲眼见“他”中箭身亡,她为了强迫自己记住教训,将“他”死前的表情深深刻在脑海里,当看到独坐在墙根的他时,两张脸渐渐重合在一起,竟无半点偏差。

    确定是他之后,扶牙莫名笑了,也不知她是讽刺多一些,还是庆幸多一些。

    其余人紧随过来,排在蔺浮由身后:“多谢姑娘相救。”

    他们个个都是毋悢城排得上号的人物,不管私底下的人品与作风如何,表面的行为举止一定是得体的,想要与他们建立联系,光与他们谈感情必定行不通,通过恩情建立长久的利益关系,能让他们的关系显得不同寻常,也更稳妥坚固。

    “各位不必拘礼。”她示意众人起。

    “姑娘可愿留下姓名?日后我等愿竭力全力报答姑娘恩情。”蔺浮由再次开口,这里的所有人中,只有他最可信。

    “我名扶牙。”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见多识广的他们对这个名字闻所未闻。

    又有人问:“姑娘从哪里来,预备往何处去?”

    静了一会儿,她说:“我无来处,只有一已定的去处,至于去向何方,我也不知。”

    前后语言矛盾,比起相信她的话,众人更觉得她是在故作高深。

    蔺浮由取下头上的梅花木簪,将簪上的梅花展示给她看:“此乃我蔺氏族徽,姑娘有了这个,今后无论走到何处,只要见到有此图案的店铺、茶楼,都可去寻求帮助。”

    她接过:“好。”

    扶牙让芃羽带这些人下山,顺带养养脚伤。

    宴灵书紧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她很无情地将手一点点挣出来:“你要学会习惯离别。”

    此处离樾山很近,扶牙正好还有些疑惑未解,便想去一探究竟。

    卫溪一声不吭走到她面前,蹲下。

    她从侧方看见他微红的眼尾,一边爬上他的背一边解释:“当时事出紧急,丢下你实属无奈,你莫要与我置气。”

    他点点头,反手将她搂紧。

    扶牙想了想,又补充:“日后,我也允许你丢掉我一次。”

    他低下头,不反应。

    两人来到樾山上,走过铁索桥,听见洞中传来一阵嘈杂声,加快脚步过去,穿过阴暗洞口的藤蔓,见一大群人正从土坡上来。

    最显眼的莫过于被铁链捆成粽子的薛丹怀,狼狈的形容竟透着一丝丝好看,就像落难的狐狸,他的眼中充满不屑,望着扶牙…的背后:“原来我才是被你们舍弃的棋子。”

    一股冷气侵袭后背,扶牙转过去,就见公良伒寂然不动地立在身后,他的动静太小了,她根本没察觉到他是何时出现的。

    不过一会儿,薛丹怀就换了一副神色,刚才还有些在乎生死,此刻已将生死抛之脑后了:“你们既然决定好了,告诉我一声便是,特地跑到这来与我纠缠这么久,既显得你们无用,也显得我小气。”

    宋彧桢从他身后走出来,向土坡上的三人伸手:“来,谁拉我一把?”

    公良伒没动,扶牙没动,卫溪也没动。

    他汕汕一笑,却不肯收回手,大有一种不理他,他能一直僵持下去的气势。

    最后是卫溪看不下去,将他拽了上来,他搭着卫溪的肩膀,轻飘飘撇一眼始终无动于衷的公良伒与扶牙:“哎,世道炎凉啊~”

    “这没什么好瞧的了,我们走吧。”他拉着卫溪往洞外走,卫溪想请示扶牙的意见,被他强行拽着出去。

    “人全在这了,一个不多不个不少。”他人出了洞口,声音才传进来。

    扶牙一一扫视底下的人群,确实每张脸都是她刚才在地窖中见过的。

    “是人皮/面具吗?”扶牙看向一直虎视眈眈注视着她的薛丹怀。

    “当然不。”他摇头,颇感自豪:“他们每个人的脸都是我亲自操刀修整的,到死都会是这幅样子。”

    说罢,他挑衅地看向公良伒,似乎心情很愉悦。

    七年前他接到任务,带着自己的出神入化的整脸神技,将毋悢城中有名有姓的人物通通换成自己的人,进而一步步地掌控毋悢城时,公良伒还是一个为了替一夜枉死的家人讨公道,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却始终一筹莫展的小人物,除了那张清秀端正的脸,没什么特别之处。

    他第一次注意到他,正是因为这张脸,他想要这张脸,于是鼓动全城人欺辱打骂他,逼迫他不得不卑躬屈膝地来求他,他好顺理成章地取走这张脸。

    但他的骨头算是他见过最硬的,不管受到怎样的磋磨与折辱,他都没有屈服,一丝动摇也没有。

    他忍无可忍,将他驱逐出城,让他在饿殍遍野的荒野里艰难求生。

    他想等着他骨头软化的那天,却等来了他彻底失踪的消息。

    如今他归来,两人的位置对调,他亲口告诉他当初亦师亦友却害他家破人亡的蔺相丞,其实一直是他薛丹怀假扮的,而真的蔺相丞被他换了张陌生面庞,关在地窖日复一日地折磨,早已不成人形。

    正常人的反应应该是恍然大悟、如释重负、愤怒,可他却一如往常,平静得可怕。

    直到刚才他亲眼看见,他豢养多年的得力助手——异奴,一见到公良伒就完全失去攻击力,还听他指挥反过来攻击他们时,他才知道是他小瞧了公良伒。

    或许从最开始,他就是在借助他对他的打压欺辱,达成一个不为人知的目的,表面看来是他在打压他,实际是他利用了他。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他不是真的蔺相丞,也知道城中大多数人已不是原来的人。

    而能提前洞悉这些计划的人,除了当年给他下任务的人还会有谁?就算不是公良伒本人,也是与他息息相关之人。

    当年是他们不许他杀掉那些人,所以他只能将他们关在地窖之中。

    现在他们把真的救出去,那么他们这批假的只有死路一条,而他们的死会带走这座城所有污秽不堪的事物,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你很想死吗?”扶牙蹲下去,凝视着土坑里的他,她是见过的第二个对死亡很向往的人,不免生出些好奇。

    “我只是享受被人杀死的滋味。”他杨起脖颈,露出好看的颈部线条。

    “他们都会死,但你不会。”公良伒说。

    “为什么!是你,一定是你,你已经让我一败涂地了,还想怎么样!”他从容的面孔一下被撕得粉碎,挣扎着向扶牙扑上来。

    扶牙吓得连连后退,身子被人提了下,彻底远离他,她反过身去,将颤抖的身子埋在他怀中。

    她这些年被吓过太多次了,以至于一点点声响都能让她心惊胆战。

    “求你,杀了我。”薛丹怀暴怒之后,双膝一双,跪在泥土地上。

    他一生都在让别人去求他,这回轮到他来求别人了。

    “从一开始你们的计划就是让我死,现在又为什么不了?”他面如死灰,挤出一抹嘲弄的笑意。

    “因为真的蔺相丞已死。”公良伒手掌温柔地拍着扶牙的后背,声线却如冰砖般冷硬。

    他如梦初醒:“你要让我彻底变成他!”

    公良伒没说话。

    “不!不!我宁愿死,我宁愿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我也决不将脸整成一个糟老头子。”他发了疯地吼叫,试图用手指扣破颈动脉。

    洞口抛来一颗石子将他击晕,手持长剑的蔺润云走进来,他看向公良伒,点头。

    扶牙看向他,拧眉:“你是真的蔺润云?”

    他春风一笑:“姑娘好眼力。”

    “那日公良公子在这个洞口杀死的那人正是我的替身,从那之后我便恢复了身份,潜伏在薛丹怀身边。”

    可他如何是从地窖里逃出来的?又是如何让公良伒相信他一定是真的,而那个假的就一定是假的?

    蔺润云的身上疑点重重,可惜如今的扶牙没有资格问太多,只能跟着公良伒离开,之后才在他口中得知整件事情的大致,包括但不限于那日塞给她血书后跳下悬崖的那位老者,就是昔日的毋悢城城主蔺相丞,和血书所书写的都是被囚于地窖之人的名单。

    后又与他一同去见了以蔺浮由为首的那群人,亲眼看到他们在一起熟练地交谈。

    扶牙逐渐意识到,公良伒比她想的要深不可测得多。

    狂风暴雨般的风波,只在一夕间就完全平定下来,给人一种非常的不真实感。

    扶牙觉得心慌,而这种心慌在扶良玉进入沂水小院后达到顶峰。

    他问她,愿不愿意跟他走?

    这里是公良伒的地盘,他就这般堂而皇之地进来,问她这样的问题。

    很明显也是在告诉她,只要她点点头,无论之前她与公良伒做了怎样的交易,他都能帮她摆平。

    联想到之前薛丹怀对他的尊敬,以及公良伒为保她将她推给他,这种种迹象都表明,他的身份不简单,权势也很大,就连公良伒,也多多少少被他辖制。

    “不必着急给回复,我给你三天时间。”扶良玉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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