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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来风满楼(七)

    芃羽拿出特殊药粉,很快制服这些怪物,人群拥在一起,互相给对方擦药疗伤。

    扶牙为宴灵书处理额上的擦伤,芃羽就在一旁候着,如往常一般端庄秀丽、一丝不苟,跟刚刚出现时,浑身都是水渍,发髻凌乱的样子,完全是两个极端。得知她一直跟着,扶牙就知道当时在河岸旁让胡雪给她塞匕首,和帮她解决掉另一名护卫的人,都是她。

    “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相见?”扶牙不经意地问起,其实她多少知道一些原由,三人这段日子相互扶持,应当已形成默契,没理由单单把她排除在外,可事实就是如此。

    聪明如芃羽,怎会不知扶牙所想?张嫱之事只是原因之一。

    “芃羽,我很感激你能来救我,这些日子你对我的悉心照顾,我都一一记在心里,日后有机会必然报答,但相处这么久,你应当也知道我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免不了会有很多想法。”扶牙对着她坐下,仔细解开手上的方巾。

    “而你虽为人忠诚、心思玲珑,却不及卫溪纯粹,何况你还有两个主子,总要有所取舍。”

    血肉粘连在一起,她疼得皱眉:“我这人虽算不得什么好的,但早已把你当朋友,每次看着你取他而舍我时,心里就会滋生妒忌。”

    “所以为了彼此都好,一拍两散才是最好的结局。”

    她要借此机会,让芃羽回到公良伒身边去。

    芃羽静立不动,目光不急不缓地落在她手上:“既然如此,为何当初选择留在公子身边?”

    扶牙顿了顿,溢出一抹苦笑:“因为我需要有人托我一把,但又不希望那人一直托着我。”

    “站在别人的肩膀上,或许是可以看得更高更远,可若有一日肩膀坍塌,一切都会回到原点。”

    “但如果是自己走,不管是脚底生疮,还是鲜血淋漓,脚下的路始终都是踏实的。”

    “……”

    “我知道我是卑劣的,一面向他谋求庇护,一面又想尽办法地脱离他,但我着实等太久了,实在无法再等下去了,这其中的恩与情,日后我自会一一与他算清。”方巾完整扯下,她垂下手,任血水漫涌。

    “如今我将我自己完整地剖析给你,你应当也明白了,我为何会独独留下你。”

    如果她的心不能完全统一,扶牙宁肯不要。

    两人既已生嫌隙,再继续下去只会将那条口子越扯越大。

    “你说的都挺对的,但少说了一点。”芃羽沉默半响,抬眸正视她。

    在扶牙疑惑的目光下,她提起裙摆,嗓音如涓涓细流,述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我们这类人若想脱离主人,赤脚走过钢钉床既可。”

    以为她说的是前提,看到她血淋淋的双脚后,才知她说的是结果。

    “为何如此?”扶牙目光复杂,并不觉得自己有何特别之处,值得她这样做。

    “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我早晚要做出抉择。”芃羽陷入回忆,第一面她就看出扶牙与别人的不同之处,也看出了她的野心。

    “我不敢说选择你完全没有私心,但我会给你你想要的,独一份的忠诚。”

    “……你想给,问我想不想要了吗?万一我改变主意了呢?”扶牙目光炯炯。

    芃羽低下头不再说话,她既已做出选择,那她如今的生死只在扶牙一念之间。

    “过来。”扶牙在身上翻找一阵,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

    她过来坐下,背脊挺得笔直。

    扶牙转而掀起她的裙摆,小心翼翼替她褪下鞋袜,虽然已做了心理准备,但当看到她脚底密密麻麻的血窟窿时,还是大惊了下,嗔怪脱口而出:“有什么你就不能等我回去再说,非要用这种方式伤害自己?”

    “等不了,若我刚才再来晚一些,你们就没命了。”芃羽语气淡淡地揭露事实。

    “……张姐姐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扶牙自知理亏,若不是她因一时气恼将她留下,她本可以不必选择这般激烈的方式做出抉择。

    “我把她葬在东郊一颗栀子树下,哪里环境优美,想必她会喜欢。”芃羽不由分说地抓过扶牙的手,先给她上药。

    扶牙争不过,只好随她:“多谢。”

    谢她为张嫱之事劳心劳力,也谢她及时赶来相救。

    芃羽骤然加大手上力气,扶牙疼懵了,不解地看向她,她却从容得像无事发生:“你是主子我是奴,这些都是我分内之事,不必对我说这种话。”

    “可是你在我面前,从来不自称为‘奴’。”

    扶牙其实很早就注意到这点了,还曾一度以为她是看不起她,被迫来沂水小院伺候她已经够苦了,自然不愿再低三下四,相处久了才知道,她本性就是如此。

    “若你想,也可以。”芃羽说着就要站起来。

    扶牙连忙摁住她:“别别别,就这样吧,我喜欢你这样。”

    芃羽抓过她的手,继续为她包扎,心里闪过一丝庆幸,看来她的选择并没做错。

    能成功的因素有很多,当然也有她没说的,主动要求走钢钉床一事。

    替她包扎好手掌,芃羽正襟危坐:“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嗯。”扶牙腾出空来,继续为她处理脚上的伤。

    “那日我虽也有意,将你回姜家所做之事一五一十地回禀公子,但有人先我一步,且据我所知,那人禀告时曾夸张地扭曲事实。”

    “…你心中可有猜测人选?”

    “许清雅。”两人异口同声。

    许清雅是五年前入的姜家,年纪同姜姒的姐姐一般大,据说在入姜家之前,也曾是孀缚楼的一名歌姬,凭借艳丽的外表将姜旭惑得五迷三道,日日流连忘返,不出一个月就抬着一箱白银,将人赎回了家,而那箱白银,是他刚嫁了一个女儿所得。

    那几年街头巷尾都笑他,是娶了一个女儿回家,甚至到扶牙成为姜姒后,还能听见有人调侃。

    别看姜旭在家中是霸王,在外头就妥妥一缩头乌龟,无论别人如何揶揄嘲讽,他都会忍气吞声。

    扶牙在姜家的三年不好过,挨饿受冻都是家常便饭,只因她不愿同姜泗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就每见她一次就打她一次。

    他们人多势众,只要一见她落单就蜂拥而至,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她记得每个人的样貌和名字,动手的没动手的,嬉笑怒骂的,冷眼旁观的……

    这里面唯独没有许清雅。

    反而每次在她路过后不久,苏倩就会闻讯而至。

    虽说苏倩并不会劝阻,但会在事后给扶牙请医士,保证她不死在姜家,给他们沾晦气。

    芃羽说,那日在姜家,同样是许清雅走后不久,苏倩就来了。

    让扶牙最终确定的,是在看到姜武之后,从前那么跋扈的一个人,再见到她的第一反应竟是害怕,何况公良伒折磨他的方式,与当初他们折磨她的方式简直一模一样,不给饭吃、用烧红的铁钳恐吓、日日殴打等,这些只有姜家内部人才知道的细节。

    而所有人中,许清雅的可能性最大。

    与此同时,一黑衣劲装女子手持短刃,飞檐走壁而来,迎接走出洞府的公良伒:“主人,姜氏父子已招认。”

    “辛苦了,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公良伒自她身前施施然走过。

    她点点头,看向身后破开的石门,需要破的不止这一道,还有其余各个方位的每一道。

    “主人,繁缕想在此事结束后,回到您身边。”眼看公良伒就要离开,她调转膝头,跪行追上。

    许清雅是当年为接近姜旭胡乱取的,她根本不喜欢。

    “为何一定要回来,趁机脱离,逍遥世间,不是更好么?”公良伒抬手,让远方来的信鸽停在他小臂上。

    “因为繁缕有眷念的人和物。”她偷看他一眼,连忙底下头去。

    公良伒取下竹筒,拆开信纸:“有什么好眷念的,终将不过一捧黄土罢了。”

    纸上只有一个字——“诛”

    “可于繁缕而言,那是希望,亦是信仰。”她将头再低一寸,言词恳切。

    “听起来不像是假的,那你就抓牢这抹信仰与希望,切莫像从前一样,被我抓住了把柄。”他拍拍她的肩,态度良好。

    她浑身战栗,唇瓣血色瞬间褪尽:“主人,繁缕……”

    她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当年公良伒被赶出毋悢城虽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但为使城中人深信不疑,他背着他们采取极端手段,断了自己的双脚。

    许是见惯他意气风发的模样,繁缕陡然见到匍匐于地面的公良伒,第一反应是出于对他狠厉手段的害怕,也是那时她意识到,即便是自幼相识,她对他仍是知之甚少。

    所以她跑了,在他穿透人群看向她的时候。

    那一次逃走,拉长的不止是两人身体的距离,还有两人心的距离。

    如今她还能在他身边,是因她甘愿降低身份成为他的下属,且孤身一人在姜家蛰伏多年。

    如果没有那件事的话她应与宋彧桢一样,是他的知己和朋友,与他并肩而立。

    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呢,认为只要述说悔意就能得到原谅的人是最可耻的。

    她只能通过一件件事,让他重拾对她的信心,而这样的前提是,她得先留下来。

    “答应你也无妨,但后果自负。”公良伒杨手将白鸽放飞,盯着它飞行的轨迹,久久未能回神。

    繁缕深深伏地,对她来说这样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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