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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身农奴把歌唱(四)

    约莫三日后,扶牙才知道,那日蔺小公子与公良伒比试射箭,所下的赌注是什么。

    他抓了城中上百名青壮年,关在了城外十里坡右侧的一个破窑洞里,那窑洞里暗无天日,且蛇虫鼠蚁无数,断不是可以住人的地方,料想公良伒也是知道这一点,里外都派了多人把守,时刻防止有人逃跑或自戕。

    三个日夜的轮回,足够当家人想清其中利害,带着家中妇孺,在公良府前长跪不起,各种稀世珍品、珠宝玉器不要钱似地往府里塞,生怕塞慢了或塞少了,来日再见到的,就是自家儿子的尸体。

    哪知公良伒虽来者不拒,但东西一入府门,就命人拆除写有各家姓名的缎带,一齐归置在西院廊桥下,那三间库房里。

    仆人老魏来请时,扶牙正与张嫱说起未来的打算,怀着半腔忧虑和半腔期待在阁楼上踱步,不知怎地,总觉得有道炙热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随随便便一低头,就对上一双凌厉的眼睛,他语气生硬、一字一句,像毫无生气的木偶:“姑娘,公子有请。”

    扶牙吓得腿直打哆嗦,待到张姐姐问及,她又挺直腰板,故作轻松:“不打紧,我去一趟,很快回来。”

    两人一前一后,径直往西院方向去,才堪堪走过几段小路,老魏冷不丁地停脚,害得满腹心事的扶牙一个没注意,差点一跟头栽进湖水里去,腊月里的水凉得惊人,凭她这幅身子骨,真要下去,不死也去半条命。

    扶牙这厢惊魂未定,老魏闻得动静,不满地瞪她一眼,闷不作声地绕至她身后,行云流水地下了桥,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没在眼底,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是真的走了,却仍想不透,不是要带她去见公良伒吗?怎的把她一人扔在此处?

    “久等了吗?”她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身后传来一道柔雅的嗓音,如晨间纷呈的雨珠,落入千疮百孔的地间。

    扶牙瞬间清醒,再回头却发现他已来至身前,双眸深沉如海,隔着咫尺的距离,与她遥遥对望。

    他又笑了,残忍且蛊惑,如一把巨斧劈开晨昼,将满目疮痍的世界摆在眼前,迫使众人瞪大双眼、聚精会神地看清每一个细节,而后他站在世界的入口,友善地向其招手,引诱着畏缩不前的人,将一切抛诸脑后,飞蛾扑火般地朝他奔赴而去。

    他总是这副模样,难怪那日会将张嫱吓得心神俱裂,经过扶牙反复安抚,才勉强平静下来,那知入了公良府后,更是惶恐不安,连做了几日恶梦,常常念叨离府之事。

    扶牙也正有意,要将她送离,去过寻常人的安稳日子,是以这几日中,每逢天一大亮就离府而去,寻找适合她养家糊口的营生,要简单轻松不至于太劳累人的,最好能将店面、货源、街坊等一应打点好,绝了她的后顾之忧,再买几个有拳脚功夫的奴仆,日夜守着宅院和她们母女,以后就算无人帮扶,也能凭自己过得自在逍遥。

    她先前就将这计划与公良伒讲过,他不仅答应还派了几位得力助手给她,如今事都已筹办得差不多了,扶牙却在两日前的夜里得知,公良伒此次回归,确实是有桩要紧事办,具体是什么不知道,只知事一办完,就会离开毋悢城,日后就算还回来,也得是好几年后的事了。

    扶牙以今生的自由为押,是想借公良伒的势,成就自己的一番理想,既然协议已然拟定,那么此生从此刻到死,她都是要跟在他身边的,她原本是很不放心的,张嫱是她在这个世界里,遇到的头一个朋友,自然希望能倾尽全力护她周全,但此去凶险未知,且张嫱对公良伒的惧怕太盛,犹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带着她母女二人同行,终不是上策。

    她如今能做的,只能是尽力帮她打算好下半生,再为其留点值钱的物件防身,不至于真遇到什么掣肘,到了流浪街头的地步。

    对于为何明知毋悢城乌烟瘴气,城狐社鼠无数,还将张嫱母女安置在城中,是因公良伒说过,他此一行,一为回顾往事,二为拨云见日。

    扶牙相信他,并时刻准备着,寻找自己的时机。

    那些宝物堆满第一间库房时,他就遣人来说过,无论她看上那个,都可以拿去,短短几日间,她已欠他诸多,只好余生慢慢归还,她不能拒绝他的帮助,否则即便心有成算,也无从下手,况且她亦有意,在里面找几样轻便值钱,好随身携带的宝物,归置到张嫱的包裹中。

    又恰巧今遭他将她叫到此处,她就预备着把此事办了。

    “我预备用这个,买你一件东西。”在她受他蛊惑、心乱如麻时,他摊开手指,展示出不多不少,正好三把钥匙。

    扶牙当下就明白过来,这三把钥匙对应的就是那三间满满当当的库房,如此泼天财富摆在眼前,对于穿越以来日日吃不饱穿不暖,几乎穷疯了的扶牙来说,绝对是致命的诱惑。

    若不是她理智尚在,只怕当场就抢了钥匙,全然不顾他提出怎样的要求,只管一头栽进这富贵里。

    幸好她是晓得体面的,饶是心里再翻江倒海,面上依旧不显山不露水,对上公良伒侵略性十足的双眸,淡定地收了收下颌:“你要什么?”

    “我要,你这条手臂。”他眼尾悲悯地下垂,视线扫过她的右臂。

    扶牙心神一凛,顿觉大事不好,所有小心思一概清除,只剩下紧张的戒备。

    他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移至廊桥一侧,不紧不慢地解释:“倘若他日你要离开,留下这条手臂即可。”

    此话一出,扶牙茅塞顿开,或许是当日她答应得太轻易,使得这个事关一生自由的大承诺,显得虚幻且虚浮,才致他有此顾虑。

    岂不知扶牙是个心气高的,她虽能理解,但仍有一腔赤诚,却遭人怀疑行事作风的不悦之感:“公子是不信我,还是不信你自己?”

    “都不信。”他摇头,眸光淡然而笃定,他不信她尚可理解,毕竟二人相识甚短,对彼此了解不全面,但若是他连自己都不信……

    “那便拭目以待吧。”扶牙不再多说什么,只伸手接过钥匙,此举非是盲目的飞蛾扑火,而是她深谙“有所得必有所失”的道理,心甘情愿做出的取舍。

    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若她真是违背今日之承诺,失去一条手臂,就是她理应承受的代价,而这三间库房的财物,看似是她的掣肘,实则是她的奖励,他愿给,她想要,不要白不要。

    此番天降大财,扶牙捏着钥匙,心里轻松不少,以前没钱的时候,她每日最担心的,就是一不小心被饿死、冻死,勉强活着都是奢侈,哪里还能妄想其他,如今虽然身不由己,却有了诸多可能与希望,让她敢于畅享未来。

    “去看看吗?”公良伒诡秘一笑,侧身给她让路。

    扶牙看向他,目光明亮动人:“当然。”

    她掂了掂钥匙,旋身下了桥,还未到达库门,就见青石板台阶上,放置三个杌登,登上分别有一个外观与大小都一致的黑漆描金紫檀木匣子。

    “这三样,是我亲自为你备的礼。”公良伒从她身后走来,到最左侧的杌登旁站定,转身凝视着她,似是在告诉扶牙,这三间库房里的东西,任她是卖、是扔、是送人都可以,唯有这三样,她不能随意处置。

    “会是什么呢?”扶牙忍住满腔的疑虑,泰然自若地上前。

    “会是你喜欢的。”说话间,他已打开了第一个匣子。

    她亦俯下身子,朝前张望,里面是一双精致素雅的女子薄履,样式与街巷售卖的并无不同,材质倒是特殊,肉眼看不出什么,扶牙便上手摸了摸,滑腻的手感自指腹传至大脑,头皮一阵发麻。

    恐惧感由心而起,顷刻间将她淹没,她站不稳,踉跄后退几步,原本空旷的地面,不知何时置了张交椅,她被绊倒,摔坐在上。

    公良伒将薄履捧出,蹲在她面前,手指撩开她的裙摆。

    扶牙如遭电击,向后猛缩。

    “试试吧,不试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嗯?”他愣了下,执意上前,嗓音轻柔蛊惑,诱人泥足深陷。

    “五年前我从这座城逃出去时,正值天下大旱、粮食稀缺,无论是荒野平原,还是街头巷陌,见得最多的就是人,饿肚子的人,哭喊的人,绝望的人,将死的人和已死去的人。”他声音舒缓,娓娓道来,手上动作井然有序,那双手就像屠夫的刀,将扶牙的灵魂一寸寸剥离。

    当两只薄履完美地贴合扶牙的脚掌,他终于噤了声,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狂风暴雨怒号而过,浇透的扶牙面色苍白,五指紧握扶手,一动不动。

    “剩下的两样,一样是白玉凤钗,一样九龙凤冠,同样是我精心打造。”他漫步向前,接连打开剩下两个匣子。

    扶牙抬头,目光一一略过,着重落在那截削得玲珑剔透的钗身,以及冠上布满的黑曜石一样的物什。

    她看了许久,久到没发觉,自己的齿间在无意识地打颤:“多谢公子,我都很喜欢。”

    “真的喜欢吗?”他突然趋近,俯身与她对视,视线锁定她的眼珠,容不得她有丝毫闪烁。

    她捏紧扶手,指尖用力泛白,不自觉加重语气:“喜欢。”

    “很好。”他嘴角上抬,拈花一笑。

    “既然喜欢,那么以后我再送你更多的。”他绕过她,一步步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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