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6、IH

    仙台体育馆。

    像是步入了别的世界,如同将属于夏天的燥热一同带进了馆内一样,到处洋溢着青春的热血,足以让一些出了社会的观赛人员回想起人生中最炎热的那个夏天。观众席陆陆续续坐下了一些年龄各异、表情或凝重或轻松的观看者,伴随着交谈声,从他们看向赛场的视线中传达出名为期待的情绪。

    今天是宫城县IH预选赛第二天,乌野成功晋级第一天与伊达工业的比赛,在这个只能看到胜者的舞台上留了下来。

    相较于在高处围观心情较为轻松的观众来说,处在赛场上热身的排球部众人正绷紧心神,尽力缓和紧张的情绪。毕竟他们的运气不太好,经历了第一天的强敌伊达工业后,第二天还有更强的对手正在网的另一边虎视眈眈——青叶城西。

    由及川彻所带领的,几乎没有缺陷的高水平敌手。

    “那么究竟会鹿死谁手呢?苍介同学,你认为呢?顺带一提,我押乌野。”从刚才开始就站在围栏边上自顾自开始解说的青年,拥有着一头温顺如绵羊一般的棕发,芋泥一样浅紫的眸中闪烁着激动的情绪,他正是现役大一生的前乌野排球部成员——藤原信次。

    他与前任主将的铃木苍介并肩而立,因为去了东京上大学而变得时髦的信次,与私服品味本就很赞的苍介,两人像是把他们所在半场的潮流打包到了身边,浑身散发着西提boys的帅气感,引来了部分男生嫉妒的目光与女生在意的视线。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两人身后传来一道充斥着无奈的声音,来人走到信次身边,将矿泉水递给二人,此人正是平慎吾。他推了推眼镜:“作为前辈,当然是希望泽村他们赢的啊。”

    除了有事不能来的另外两位,前辈组们也聚齐了。

    观众席上三位前辈散发的帅哥气场自然是吸引了田中与西谷的视线,在注意到女生们不是被另外半场的及川所俘虏,就是被看着很像西提boys的 boys所引诱,不由得露出了阴暗的神情。

    “可恶……!我也好想沐浴在女孩子们爱慕的视线里……”意识到对方是毕业了的前辈之后,田中和西谷更加消沉了。似乎是被变帅的学长们打击到了。

    “呜呜!所言极是啊!龙!”

    顺着自家问题儿童的目光,孝支等人也发现了前来观战的前辈们。

    孝支感动地搓了搓手臂,眼神中似乎有泪光:“呜哇!前辈们一来,就有种别样的紧张感……!”

    千夏与洁子收好排球,见孝支如此,不由笑了起来:“孝支,太夸张了!”

    “铃木同学的视线还是那么恐怖……”被那双仿佛冻结了的苍蓝双目传来的压迫感所吓到,旭的面色凝重了起来,下意识捂着胸口。

    “旭还是那么怕铃木同学啊……”泽村大地见旭的表现,抽了抽嘴角。看来之前被铃木苍介辛辣言语伤到的心灵没那么容易恢复。

    不过前辈能来看他们的比赛,千夏等人内心还是感到雀跃的,毕竟是曾经一起奋斗过的战友们。

    收拾完毕,乌野与青城众人隔网而立,互相深深鞠躬。

    哨声吹响,比赛正式开始。

    “砰!”

    风驰电闪般,携带着主人火热意志的发球被狠狠打入青城场地内,影山落下的身影被场内所有观众注视着,由于速度太快,一时之间还没人反应过来。

    发球得分!

    这可真是个不得了的下马威,瞬间就打出了士气,乌野众人的目光霎时间亮了起来。

    千夏与乌养教练对视一眼,按捺不住激动地握了握拳。

    “咻~好猛的后辈呀!”信次瞪圆了眼睛,吹了一声口哨。

    “这就是小菅和赤野赞口不绝的新人吗?真好啊~为什么不能早一年入学呢……!”信次撑着脸,撒娇似的拖长了语尾。

    慎吾无视了信次的耍宝,视线的焦点聚集在拍打着排球,准备再次发球的影山身上:“我想起来了……他是之前是那个北川第一的二传吧?”

    “别在意!看好他下一球!”虽然惊讶于影山发球威力之强,但对于及川来说这一局才刚开始,他语调严厉地稳定队友的心神。

    “嗖~”

    青城自由人在过网的瞬间就预判出了球路,意识到这一球的力道似乎没有之前的力道,连忙一个鱼跃。

    “抱歉,有点远!”

    即使力道不同,难接还是一样的。见辛苦接起的球并没有如想象一样平稳,渡亲治高声道歉。

    然而对技术水平高超的二传手来说,只要球接起来了,就没什么不可能的!

    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岩泉迈步就开始助跑,在及川碰到球的瞬时间起跳,挥臂的瞬间排球已然到达他的最高打点。岩泉唇边不自觉勾起弧度,面对三人拦网也毫无畏惧,手臂的线条如雕刻般流畅,大力挥下!

    “嘣!”

    打手出界!

    乌野1:青叶城西1。

    来到青城发球局。

    “呃,就来个什么人拆散这对竹马。”目睹了配合出色的这对幼驯染,回忆起了不好过去的信次垮着一张脸,语气中满是不快,但又夹杂着对他们实力的认可。

    苍介面无表情地观战,闻言瞅了一眼信次:“相信泽村他们吧。”肯定还藏着什么东西。

    慎吾又看向候场区卖力应援的菅原:“小菅居然不上场吗?这不太像赤野的风格啊。”这么说着,他的目光落在抱着双臂认真关注赛况的千夏身上。

    “是因为那个影山太优秀了吧?小菅真是生不逢时啊。”信次直接趴在栏杆上,目光中浮现了一丝伤感,估计是想起了自己的经历。若不是他被赤野极力挽留,可能早就退部了……他感同身受似的点点头,那时的颓败感与丧失感只要回想起来,就仍如被呛进气管的辣椒一般火辣辣,令人难过。

    “你这话说的……”

    无聊的感叹中,分数几经变换,来到了乌野20:青城22。

    即使有着强力队友们的支撑,面对及川彻,影山飞雄仍然抱有不可言说的焦躁之情。他并不明白这份情感为何而生,但像是有什么在他身后给他压迫感一般,肉眼可见的,影山的传球开始独断起来。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要打赢及川必须得更快……更强……!每个球都要传到最刁钻的位置,每个球都要用最快的速度……!

    被不可言说的情绪裹挟,影山的气场正逐渐向着初中时刻靠近,他自己几乎要将自己逼上绝路……!

    千夏皱起眉头望着这样的影山,复杂的思绪在一片灿金中翻涌。

    原以为让日向早些学会睁眼版本的怪人快攻,加上与孝支的四二配备以及同时性多点进攻,就可以让影山对队友们多些信心。

    与他校的练习赛也并非压倒性的输,而是有胜有败,即使是这样的乌野,也无法让现阶段的影山完全信任吗?

    你还要逼迫着自己,走向孤身一人的球场吗?

    我们还并没有被及川逼至绝路啊!

    千夏在心中深深叹息,在北川第一的日子里,及川的强大究竟给影山留下了多大的影响呢?

    尽管失落于影山现在并未对乌野敞开心扉去信任,但千夏更多是难过他孤身一人的初中时刻。是环境将他变成这样的……

    不过没关系,信任这种东西,是要一步一步建筑的。千夏轻轻呼出一口气,调整好了心情。

    再次由于自己的强硬导致失了一分的影山,显而易见的更加焦躁了。现在的比分是乌野22:青城24,还差一球,第一局就要被拿下了!

    及川望着烦躁不已的影山,缓缓勾起嘴角。没错,就是这样,再混乱一点吧,小飞雄……

    影山抿起了嘴,他端正俊秀的五官因为焦虑显得十分低沉,任谁都能看出他的不对劲来。然而就算以大地为首的大家再如何为他鼓劲,都无法传达到此刻影山的内心。

    可恶……!这样下去……

    真的不行吗……?

    一个细小的声音倏地从他的脑海中闪过,宛若劝人开悟的神谕,影山瞪大了眼睛。

    “影山——!要相信我们啊!”

    在影山内心的声音突然开始告诫他的同时,菅原孝支温和而坚定的声音突然从候场区传来。

    !

    影山瞬间回头,望向自己的前辈。

    菅原孝支双手作喇叭状,无视裁判看向他冰冷的眼神,大声道:“我说过的……我们的伙伴,大家都相当强啊——!”

    被这句充满信任的话语唤醒了回忆,影山的脑中闪过那个炎热的下午。

    【“为、为什么菅原同学可以获得大家的信任呢?”

    十分不想承认自己并不被大家所信赖的影山,记忆起早晨日向的指责,扭着一张脸,语气迟缓地询问着前辈。

    练习四二配备的第二天下午,为了培养默契而展开了一起回家活动的影山与菅原二人,外加一个千夏的放学路上,影山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呜哇……这个表情。想来是相当不情愿的询问。

    千夏与孝支对视一眼,苦笑了一下。

    “那个啊,影山。信赖是互相的哦。”菅原挠了挠头发,他的眼眸中浮现了某中,影山说不上来,但觉得非常温暖的情绪。

    “你要先付出信赖,才能获得他人的回应哦。”千夏见影山一头雾水,眉间放松,为后辈解释道。

    “是呢,光这样说可能不太懂。但是如果让你和月岛现在合作打一次3对3的话……”孝支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影山又露骨地露出了不情愿的神情。

    “虽然我不否认那家伙的能力,但是和他还不如日向……”似乎是想象到了什么被讥讽的画面,影山几乎在用整个躯体传达出不愿意的意志。

    “但是,只要在球场上,网的同一边,就都是同伴哦?”千夏微微垂眸,语气温和。影山却不知为何,感觉她似乎有些伤心。

    孝支则是叹了一口气,用认真的目光注视着他:“要你现在就全身心的信任可能有些困难,但是哦,我们的伙伴,大家都相当强啊!所以当感觉被逼到绝路的时候,就将球传给我们的王牌吧!无论是王牌,接应还是谁,只要你传了,大家都会回应你的!”

    他将手搭在影山的肩上:“前辈会向你证明这一点哦!所以影山,不要忘记了这一点啊!”

    赤野同学和菅原同学都用着真挚的目光注视着他,被这样的眼神看着,不知为何,影山的心中蔓延着一股如同躺在被炉中,异常温暖的情绪。

    在这种情绪的支使下,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于是赤野千夏和菅原孝支一同露出明媚爽朗的微笑来。】

    “我们的伙伴,都相当强啊——!所以,信赖我们吧!”

    前辈的语气中充满了温和与让人不得不信任的坚定。孝支的话语有如当头一棒,将沉浸在因为与及川敌对而焦躁的影山解放了出来!

    是的,日向都还没开始使用睁眼快攻,菅原同学也还没上场,还有更多、更多的,与大家一起训练过的战术还没有使用,怎么能沉浸在不知所谓的焦躁感中!

    影山的表情随之一变,深蓝浓郁的眼眸中闪烁着清明理智的光芒。

    他朝着孝支以及露出担忧神色的千夏点点头,长舒了一口气,将所有的负面情绪排除,又恢复成了平常的影山飞雄。

    “嘁,就不能再焦躁一点吗?”

    目睹了一切的及川撇嘴,一副惋惜的样子,他又转头盯着沐浴在裁判冰冷注视下,疯狂冒着冷汗的孝支:“爽朗君,太狡诈了!居然打嘴炮!”

    他要申请对候场区的闭麦权限!

    急速旋转的排球在空中划过一个陡峭的弧度,成功被迅捷敏锐的西谷夕接起。

    完美的一传足以让任何一个二传露出满意的微笑。

    影山下意识咧大了嘴角,在同时跃起宛若飞翔的三只乌鸦中,他选择了力道最大的那只!

    姿势优美,力道温和,位置精准的背传。

    “嘭!”

    几乎要将地板深深砸出一个大洞的音响回荡在会场内,足以吸引所有观众的注意力!被声音惊到的众人在沉默了一瞬间之后,爆发的窃窃私语似乎要淹没整个体育馆!

    东峰旭望着泛红的手掌——那里还惨存着击中的手感。他晃了晃手,心中涌起无限自豪。

    “东峰同学,好球!”

    “影山,干得漂亮!”完美的传球,配合主攻手的绝佳状态,造就了无比骇人的一击!

    乌野23:青城24。

    比赛还将继续。

    但影山心中,迷茫已经荡然无存。他所怀抱的,是对胜利的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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