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高垠?”

    男人闻声抬头,与不远处的青年对视,鹄面鸟形的中年面容与老大记忆中意气风发的青年逐渐叠加。

    确定对方就是自己曾经最亲密的家人,老大迟疑脚步再次加速往前,关于那位该称呼为叔叔的记忆频闪于步伐迈动的短暂之间。

    高垠将呆坐在停尸房外的他领回实验室。

    他说:“好孩子,你的父母没有牺牲,他们只是去往更高维的世界了,就像管理低维时空的我们一样。”

    高垠用实验室的菌体现场特配出餐食,搪塞给饿了几天的他饱腹。

    他说:“三维世界的食物是不是很美味?高冀,有机会你可要去一趟三维星球。”

    高垠临行三维地球,两人正在为观点闹矛盾。

    高冀冲他咆哮:“我不想做什么狗屁时空管理者,我不想被改造!你凭什么代表我父母向联邦回绝对我的流放?高垠你凭什么把我当成你的实验体?”

    高垠沉默。

    离别日,高垠余留叹息与疑惑:“基因编辑体可以被改造,三维人类也可以被改造,你为什么宁愿被流放也不愿意接受改造?”

    ……

    见故人。

    良久才得见故人。

    高冀出现在三维地球似乎在高垠意料之外,又似在意料之中。

    他恍惚一瞬,抬手朝青年示意:“你也来了啊。”

    高冀一时不知该回复什么好,他要寻找的人此刻就站在他面前,整整穿越三个维度的时空,如今就站在他面前。

    太多的话想说了。

    可如今全部拥挤成一团杂糅成了无话可说。

    小满与鹤鸣站在旁边,两人表情饶是沉着也难压疑惑。

    姜小满悄声问徐鹤鸣:“他们认识?”

    高冀不问自答:“嗯。”

    高垠也用书侧指了指青年接道:“亲叔侄。”

    高冀嘴角闪过讥嘲,“既然是亲叔侄,那叔叔你把时空之钥的位置告诉我这个侄子吧?也省得我们花费力气去找了,你既然能进入紊乱的平行世界,说明你也知道现在……”

    高垠摇头打断他:“我也不知道时空之钥在哪。”

    高冀不由提高声音质问道:“三维地球的时空之钥由你保管,你怎么会不知道?”

    高垠苦笑,忽转道:“那我来考考你,时空之钥在时空管理局的保密程度是几级?”

    “你少转移话题。”

    “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也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

    高垠吃瘪,还是乖乖回答:“保密级共五级,由高序往低,时空之钥是特一级,只有出任务的时空管理者主队才能接触到相关文件甚至时空之钥本物。”

    “很好,专业知识很过关。那我再问你,时空之钥的作用是什么?”

    高垠闭眸忍住不耐烦:“开启时空之钥,时空管理者可自由进入该维度星球的平行世界,开启后若一直没有关闭,可能被不轨的其他维度物种抓住漏洞对维度空间进行入侵与贪占,不仅影响主空间,也将影响各平行世界正常运行,从而导致时空紊乱,平行世界可能出现与现实世界的交织,直至毁灭。”

    “继续!”

    “高垠你别太过分!”高冀冷声道。

    “继续,阿冀。”

    似乎被高垠一句亲昵呼唤触动,高冀心酸翻涌,他别扭侧过头去,姜小满窥见他眼尾倏忽了多些晶晶亮的水光。

    高冀咳声道:“如今三维地球面临第四末世,第四末世起源点是由地心族挑起的病毒战争,目的是让地心黑洞中现世的丧尸对地表人类进行人群传播并互相残杀。而据我在情报处搜集的信息,他们之所以能顺利开启地心黑洞很大原因是抓住时空紊乱的漏洞。所以上面要求我带时空管理者找到源头时间进行阻止的同时,我们还要找回丢失的时空之钥,用它将本该平行的各平行世界进行关闭与锁定。”

    姜小满与徐鹤鸣一直在安静听着的,信息点密集,很多都与她之前的梦境对应上,她忍不住插入二人的话题。

    姜小满:“也就是说,你们时空管理者用时空之钥关闭并锁定平行世界的通道,所有的平行世界都会重归互不干扰的状态——那也可以理解成:只要时空之钥关闭与锁定成功,我们这些所谓的循环者将会结束所有的循环?”

    如此绕口一段话,将高冀与徐鹤鸣听得一愣一愣,高垠却对她露出赞扬的笑容。

    “没错。只要用时空之钥关闭与锁定平行世界,才能真正解决时空紊乱的问题,届时循环枪选择的你们也会结束你们的使命。”

    姜小满立即豁然眉开与徐鹤鸣对视,开朗情绪还未释放完全,高垠又给她猛泼一盆冰水。

    “不过,时空之钥并不存在。”

    “什么?!”三人不约而同惊道。

    高冀率先反驳:“不可能!你骗我!如果时空之钥不存在,那你上末世携带来三维地球的时空之钥是什么?!没有时空之钥,你根本没有办法去往任意一个平行世界的通道,又谈什么救世?”

    高垠笑而不语。

    他的笑容似乎将叔侄二人带回高垠临行三维地球的那天,他总是这样令人捉摸不透,笑着说一些令人不悦的话,

    高冀刚要发怒,电光火石间他又突然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漏洞。

    “等等!”高冀急忙止住众人,生怕此时有人忽然说话会打断他方才欲要捕捉到的信息。

    姜小满见高垠高深莫测的笑容又加深不少。

    高冀终于道:“对啊!第三末世点主队是你,你用时空之钥开启了平行世界,而第四末世点主队是我,我并没有拿到并使用时空之钥照样打开了平行世界。”

    青年少见的激动指向姜小满:“没错!还有循环者!不仅没用时空之钥打开平行世界,时空管理者还使用出循环枪选择出能够循环于平行世界的循环者!”

    高垠缓缓点头,仿佛很满意青年的回答。

    他才出来解惑:“就如你所说,没有时空之钥你们照样进入了平行世界,选择出循环者。唯一不同的就是你们不能随机选择循环时间点,而这循环时间点不仅不断随机重复或不断随机延后,你们还可能时不时陷入其他曾经历过的世界当中——可除此以外,有时空之钥能做到的,没时空之钥能做到的,你们都做到了并再次走到了这一步。”

    姜小满捕捉到重点:“再次?”

    “没错。”高垠视线偏向徐鹤鸣,冲他直言:“嘿!小子!你还打算瞒多久?”

    高垠与徐鹤鸣认识且看模样关系不浅,看架势的小满感觉脑子昏沉到爆炸。

    姜小满捉住徐鹤鸣的衣角,追问:“怎么回事?徐鹤鸣?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高冀也疑惑,不过他没想直接听徐鹤鸣的回答,转头向高垠要答案。

    “他身上不仅有循环枪子弹,他还是个循环者,意外的是,此次配备循环枪的只有两名时空管理者,他们所选择的循环者与所剩循环子弹都一一对应或留有残余……我也一直纳闷,怎么会出现多余的循环者?”

    这回,高垠没有开口。

    开口解惑的反而变成徐鹤鸣:“不仅多余出我一个循环者,还有地心少帝苏卜瓦。”

    高冀也混乱了:“到底怎么回事?”

    徐鹤鸣蹙眉回忆,简洁道:“我才是从世界尽头而来的第一个循环者。”

    ……

    回忆的开场与他在“boundary”里与姜小满所说时间线差不多,他第一次完整经历完末世时,他仍旧是那个东躲西藏,不求救世,但愿一同毁灭的瑞默·德林——当时唯一的触动便是遇见姜小满,姜小满不愿服输的一次次死去与反抗激起他宁静死水般的心,直到最后,姜小满被那人杀死如尘埃般掩埋进地心黑洞,他终于燃起救赎的心情。

    跟随坠入一瞬间,徐鹤鸣脑海思绪若繁花过境,与姜小满相处的点滴,姜小满满眼对地表世界的热爱与阳光、短暂时间内她带他感知到渺小平凡却又伟大独特的世界一隅……

    当他下意识伸手想要抓住不断下坠进火瞳的姜小满时,徐鹤鸣终于明白,原来他早就割舍不下人间风景,早就做不到抽离身外。

    也正是他要带上极致后悔与遗憾一同没入那火瞳时,脖颈上挂的十字架吊坠瞬间爆发冰蓝力量,一层浑白冰面自他身下结界,他坠下地方不再是火瞳焰海,而是冰雪之地。

    徐鹤鸣后知后觉,自己作为异能异种,居然开通出属于自己的异能领域!

    空间是半边是冰原雪山,另一边则为深渊巨海。

    他从冰原地中起身,吊坠应声坠落,那原本是十字架的吊坠变为了一枚银色子弹。

    徐鹤鸣将子弹捡起,身后海面倏忽出现一艘小船,他往前看,那小船里放了本做旧的笔记本,当看清笔记本封面的署名,少年明白了如今所有一切。

    原来母亲早就为他想好退路,只待感应他遭遇生死之际开启异能领域,他将拥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徐鹤鸣动用异能将第一页空白纸张凝冰,隔剔透薄晶,一行娟秀而简短的话语出现在纸张中央——

    “造物主已将重生的机会放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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