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物主是谁？
重生的机会放在面前……代表的到底是什么？
徐鹤鸣翻页，前页成冰片的纸张即刻碎去，柔软落边。
少年急切追寻真相，目光与凝晶速度并存，随后第二页出现的是——
“毁灭，亦是救赎。”
徐鹤鸣继续往后翻，他忍不住读出第三页的内容——
“重生。”
黄页旧卷连同中间一字渲染神秘的意味，手中攥紧的子弹在他念完后猝然发烫，徐鹤鸣连忙在弹身下，贴手之上凝结出玻璃冰球悬在半空。
徐鹤鸣此时的注意力还是放在那本他母亲留给他的笔记本上，他继续往后翻——
第四页：无内容
第五页：无内容
……
乃至随手翻去的几页与最后一页，都再也没有内容！
海风吹，少年手捧的笔记本往回翻页，翻回了第一页，徐鹤鸣心动，开始认真琢磨起第一页乃至结合后两页的内容。
【造物主已将重生的机会放在面前。】
依照他如今处境，重生的机会就潜藏于这个空间，这册笔记本大概是机会指引的开始。
【毁灭，亦是救赎。】
毁灭和救赎……根本就是遥相矛盾！
【重生。】
“重生。”念罢二字，少年脑海顿悟似火花乍现。
徐鹤鸣忽而抬眸，注视他能来到此地的源头——变成子弹的十字架吊坠。
似乎是在提醒他，海风绻来不知何处飘来的雪花，环绕在那冰璃球周身，子弹在冰蓝寒球悬央晕散橘红色彩。
少年沉眸，他没有任何迟疑，抬手搭上那悬浮的冰球，冰球在他催动异能下迅速化成团柔软无形的水，柔水很快自我捏造，先是枪的雏形，在雏形定型后如风渡渐进而凝结成一把冰雕剔透的手枪。
若彼时子弹初始拥有者在场，他也会惊讶于此把由通灵者能力所塑造的枪居然与他所拥有的循环枪无差。
徐鹤鸣看了冰枪一眼，随后利落取下，他闭眸，双手执枪将冰凉枪口抵住下颚。
再睁眼，少年坚定起誓：“重生。”
“嘭——”
炽热子弹犹如赤焰狂啸，瞬间包围视野每一处角落。
没有想象中的剧痛，少年感觉到的是翻天覆地的失重，随后滚烫炽热的火焰将他淹没。
*
“他说的是真的？”高冀敛眸抿唇，转面看的对象是高垠。
高垠只是凝视徐鹤鸣的双眼，脸挂意味深长神色。
未肯定，亦未否定。
姜小满注意力从两人身上移回徐鹤鸣身上，她冷声道：“不对，你说的这些我完全没有印象。”
徐鹤鸣瞳孔清宁，不紧不慢道：“还记得我曾跟你说过的吗？你没有记忆了。”
少年看着她，又怅然轻喃：“……还好你没有记忆了。叠加的痛苦只会让人绝望。”
少女下意识沉默，周围二人也沉默了。
徐鹤鸣扫视众人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高垠手上的书本。
那是本探讨人生与生命存在意义的书，作者加缪说的一句话曾令她过目难忘：“人生的意义，在于承担人生无意义的勇气。”
就算周而复始做着同一件无意义的事，就算得知自己生命尽头的结局无法改变，只要还活着，就有重来的希望。
西西弗斯神如此，人亦如此。
……
少年从床上惊起，灼烫与寒冷一股脑冲上头皮，他抱头缓解，劲头过去后他睁眼发现那十字架吊坠仍旧安好无虞在脖颈上挂着。
他已进入重生后的循环时空。
徐鹤鸣将第二时空的所有循环讲述于众人听，姜小满惊奇发现他所经历过的过程居然与自己曾观测的记忆碎片相吻合。
讲到他们因主动进入异界时空而重启到她认为的始源时，姜小满再忍不住呢喃：“原来，梦的尽头是真的是你。”
“你印证好了吗？”姜小满又问。
徐鹤鸣眸光一闪，欲言又止。
曾在图书馆听见虚空的呼唤与重叠婉转于姜小满耳间。
“预言的救世主……到底是什么？”
就在徐鹤鸣要开口间隙，一声巨烈爆破在他们所在建筑上炸响后，图书馆内警报随即轰鸣，所有人都不可抑制左右摇倒，所有瞬间都发生在同一时刻。
张天天从外角匆忙拐进来，边跑边慌张叫喊，脚下不稳摔趴在地。
“来了！来了！怪物又来了！”
身后紧随而来的张春梅赶紧把小孩扶起来，来者们表情都好不到哪里去。
余子豪先是疑惑看了一眼角落里多出来的陌生男人，马不停蹄向高冀汇报：“他们是冲我们来的，丧尸也被提前放出来了。”
“他们怕了。”高冀表情凝重，瞥见人群里少了戚笛的身影，又问道：“戚笛去哪里了？”
“她去接应她枪下最后一个循环者，她那边传来讯息，丧尸里不仅有普通人，还夹杂了狂化的通灵者和异变的蜥蜴人。”
高垠拿书的手不易察觉颤抖半分。
“子豪，是不是只剩你的循环子弹没有用完？”
高冀问罢，楼身再次遭受雷炸电劈，里里外外的惨叫尖叫起此彼伏传来，世界末日来了。
炮火直击他们所在楼层，好在徐鹤鸣反应迅速，将众人带到自己的异能领域。
余子豪顾不上细量徐鹤鸣异能领域的空间，忙朝高冀汇报：“还有最后一枚循环子弹。”
以往循环是戚笛开的枪，这一次似乎真的是最后的机会了。
薄冰面上高冀边向前走边在众人身后凝聚时空虫洞：“按照原计划进行，先将地心黑洞里的东西烧了，再将平行世界入口锁定。”
余子豪：“可是我们没有时空之钥！”
高冀回头，无言看向自己的叔叔。
“不需要了。”
余子豪哑口无言，高冀没理睬他的反应，继续对众人道：“通灵者自出现开始就是蜥蜴人的天敌，你们既然是各系通灵者的血脉又成为循环枪所接纳与选择的循环者便注定要面对接下来的一切。只要协助我们将地心黑洞点燃即可。”
高冀言话轻巧，经历重重困难走到现在的众人却都知道协作的难度非比寻常。
很快，一堵墙面长宽的时空虫洞凝聚成功，通往的方向是樵高的天台。
“时间紧迫，得赶在丧尸波及整个G市乃至整个地表前将黑洞毁了。”
“子豪，带上所有人，这次换你开启时空管理者权限。”
余子豪又见高冀打开仅一人通过的时空虫洞，忙追问：“你呢，你去哪？”
高冀强压自己想与高垠再多说几句的念头，他有太多话想说，也因为太多话想说而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终究没有回头，冷声道：“去见老朋友。”
*
戚笛利用时空管理者与循环者之间的感应直达最初的地方。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传说中的殖配实验地。
传闻殖配实验地之所以被称为最初的地方，是因为第一批通灵者就是从此地出现的。
内部是万洞寺，外部则潜藏数不尽的蜥蜴官兵。
戚笛找准时机直接利用时空虫洞抵达林小森所在洞口，林小森则在循环回来后摆脱了蜥蜴人的精神控制，戚笛的到来莫名让她定下心来。
戚笛一边解开她双手绳索，一边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现在时间紧迫，我无法跟你全部说清楚，你既然是木系的后代，尽管没有成为通灵者也应该知道通灵者与蜥蜴人的事情吧，我是第三时空管理者，你把我的存在理解成和通灵者、蜥蜴人二者的存在即可。”
林小森很快镇定下来，记者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人所说的话不像胡编乱造。
“我需要做什么？”
戚笛：“活着。”
“……啊？”
戚笛将林小森手中、脚踝的绳索依次解开了，她站起身来，头差十几厘米就要挨到砖块。
“姜小满希望你活着。”
“走吧，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
戚笛作势要打开时空虫洞，身旁密封的砖块却陡然被打开，幽暗的光打在来人身上，是个留波浪长发的女人。
塔倚在门口：“你们……要去哪？”
*
徐鹤鸣等众人已经穿越时空虫洞走向天台，姜小满跟在最后收回即将踏进虫洞的脚步。
在身后一直默默看他们的高垠轻轻笑了。
高垠：“怎么了？”
姜小满心事重重看他：“大叔，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高垠摇摇头，温和微笑：“我的时间要到头了，再次进入虫洞只会加速消亡。还不如……呆在这里，无声离开。”
“可是老大、你不跟老大告别吗？”
高垠将手中的书递给她，“读过么？”
姜小满接过，扫上一眼书封“嗯。存在即意义。”
高垠对她说：“没错，生命的意义是存在。就算一辈子无意义活着，枯燥重复着一天又一天，只要存在，就是生命的意义。神如此，人也如此。我们如此，你们也如此。”
他又提：“那把剑是你妈妈留给你的，她原本自己结束这一切……可惜，全被地心人毁掉了。现在，命运交在你的手中。”
小满恍然大悟：“原来，信息是您……”
高垠笑笑，继续自语：“我还是骗了那小子，可能到最后还是想给他留下好印象吧。”
“什、什么？”
“时空之钥存在。我就是通灵者的造物主。”
姜小满捧着书猛然抬头，却猝不及防被他推向身后的时空虫洞。
晃动视线中，高垠缓缓动唇，真相沉重传入她的耳中，她还来不及反应，时空虫洞彻底关闭，她怀捧着书呆滞倒在少年怀中。
乌鸦乱飞，热气滚烫，空气里弥漫尘灰与血腥。
明明应该是白昼如雪的时间，而今的世界反倒如临夜前夕般昏沉晦暗。
众人都围上栏杆往远处看去，小满从徐鹤鸣怀中站稳，亦缓缓走向天台边际。
操场上黑洞显现，形貌诡异，姿势怪异的丧尸蜂拥般涌冒攀上地面，一茬接一茬的震撼让姜小满屏住了呼吸，双耳之中自己的脉搏心跳尤为剧烈。
教学楼周旁树木忽然筛子般摇动，余子豪声若警钟敲响:“他们发现我们了，我们得往高处去了。”
在他说完话后几秒，天台上的门被丧尸暴力撞开。
张春梅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可怕的场景，她忍不住尖叫着，手挥动之间竟将最前面的几个丧尸点燃成火尸。
徐鹤鸣操纵异能，身下一团软水流淌向门口，接着那软水灵活攀爬包裹住一个个往外冒的丧尸，黏接凝固成冒寒气的冰块，最后并连入口成为冰障。
可封住一个入口并不能阻止丧尸凶猛进犯。
一个异变的蜥蜴人丧尸纵身一跃，利爪冲向是离栏杆最近的姜小满的后脑勺，在爪尖距离她马尾几分遥远，双柄金剑将那蜥蜴人钉飞出去。
姜小满瞪大眼睛，她看见高冀背后的时空虫洞里缓缓走出位少年。
那名本该死亡的阴郁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