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之前。
“你还是太幼稚了，要是光靠别人给你支招就能放倒夜凌云，他早就不是云蝠军团的将军了。也不知道我到底在期待什么，权当我陪你玩玩，增进我们的感情罢了。”玉人江背对着投影，无聊地用手指卷起发丝。
“ 请选择您要传输的项目。
是否取消全选？
取消选择云蝠阵
取消选择超聚能云蝠阵
是否要将所选项目进行传输？”
“确定。这样就完成了。”十万年前的玉人江在投影前稍微松了口气。
“都跟你说了这是没用的，还传给我做什么？我可不会看的啊。”
“谁说我是传给你的了。”
“除了我，你还能传到哪去。”
“传给，”十万年前的玉人江贴近了身边人的耳畔，“白虎族的风耀将军。”
玉人江一激灵，抬手就勒住了十万年前的自己的脖子，不断向下压低，后者立刻哀嚎着求饶。
“你这样做，就是在背叛。你联合谁不好，非得是那圣界的狗贼？”
“咳，你放开我，快放开。咳咳，一个小玩笑而已，总是这么紧张干什么。”十万年前的玉人江随即又拨弄起了控制面板，“强制中断传输指令。”
屏幕上的进度条果然停止了流动，几秒后便被销毁。玉人江看着十万年前的自己，那样的笑容令她捉摸不透。猛然，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骤黑的脸色和拧紧的眉头，接着，面前人倒在自己的怀里，痛苦不止。
“你怎么样了，还能听见我说话吗？”玉人江二话不说，向十万年前的自己渡去异能量。
急促地呼吸被舒缓，这场风波很快就被平息，眼看着美人苍白的面庞有了血色，玉人江把她扶正，重新站起来，对上的却是对方充满寒气与杀意的眼神。
“你刚刚，什么感觉也没有？”十万年前的玉人江甩开扶在自己身上的手，和面前的人拉开距离，“那种削骨为泥的痛，你一点都感觉不到吗？”
“我一没生病二没被人打，怎么可能会痛？你是不是身上的伤还没有……”
“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了！我真佩服你的演技，连我都差一点骗过去了——你到底是谁，模仿我到底是多有意思的事情，能让你一直这样演下去？”
玉人江忽然脑中一片嗡鸣，木木地看着这记耳光打在自己的脸上。啪，不光是脸，模型室里狭小的空间也被打亮了。她轻轻捂上面颊的红晕，十万年前的自己也瞪大了眼睛，双手叠在脸侧。
“不可能，为什么我会有感觉……你不是我，你是我，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
十万年前的玉人江用快要撕裂开的声音大声吼叫，身子一软跪在了地上，额头反复敲打着地面。她的手腕被人拽住，还是没能让她停下来，玉人江一狠心，提着她的手腕一把甩出了门外。
“既然心平气和的说不通，那就只好来硬的了，火云诀。”
玉人江从掌心吹出个拳头大的火球，随手就朝人影落下的地方扔了出去。爆炸产生的能量波把地面炸出个浅坑，吵醒了沉睡的夜晚。经过刚才的疼痛，十万年前的玉人江只能勉强跪立，不留神又被身后的人一脚踢倒。
“真是让人伤脑筋的孩子啊，原来这个世界上比愚蠢更致命的，是油盐不进。”
“你…尽管对我下死手吧，就当你说的是真的，我死了，你也会死。如果你没有死，这里的人，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家门实在不幸，我救了你，你还总说什么死啊死啊——”
此时，龙戬来到了这里，紧接着，夜凌云和先遣小队也先后到达。来的人把周围绕城了一圈，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
“怎么会这样，两个完全一样的前辈……”夜藏锋一来就呆住了。
“江，不要再做傻事伤害自己了。停手吧，我们都被骗了。”
龙戬冲上前，立刻和玉人江扭打在一起。踢，再踢，蹲，越，回头左勾拳，这样的招式是独属于龙戬的，玉人江再熟悉不过了。这和她曾经与鬼谷交手时迎面撞上的攻击完全不一样，她犹豫了。
“你怎么逃出来了？”
一分神，玉人江的格挡就被击退，龙戬不给一点喘息的机会，直接在她慌乱想稳住自己时牢牢捏住她的手腕，强硬拽到跟前。
“不是我逃出来，而是我本来就应该在外面。江，你应该冷静点，至少听听我说的话。”
“我看，没这个必要，我不会让自己一直被骗下去。”说完，玉人江一手燃起熊熊烈火，逼得龙戬松开手，自己则在火焰的掩护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不要追了。”夜凌云到这时才开口说话，“撤走伤员。”
“是，撤走…不好，人不见了，刚才还躺在这里的。”夜藏锋把话越说越小声。
“那就给我找回来。其他人，都给我撤退。”
夜凌云二话不说就朝大殿飞去，不出他所料，传送舱已经被发射出去了，剩下一片狼藉。龙戬一下子又变成了独自己一人，刚才的风波来得快去得也快，远处卷动而来的微风吹得他有些凌乱，他望向玉人江消失的方向，心绪波涛起伏。
玉人江拼尽了她毕生最快的速度回到火山地，心烦意乱地坐回王座上，闭着眼回顾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从相知到冲突再到坦诚相待，虽然不是一帆风顺，至少还能成功，现在一切都要归零了，她总有些不甘心。
“对不起，我本不应该在这种时候打扰你，可是事态紧急，美丽的小姐，能否高抬贵手见我一面？”从火山口一路向下盘旋着一个黑影。
玉人江不情愿地睁开一只眼，看到一个扇动着翅膀的黑色身影落在王座前，他手上还带着十万年前的自己。
“真是没完没了的，她是你的人质？你也是来威胁我的？”
“不敢，实在不敢。鄙人这次突然造访，是想要告诉你事情的真相。”黑影抬头了，玉人江认得他——夜枭子。他伸手取下了王蛇异能锁。
“异能锁被取下了，武装竟然没有解除。”看到这里，玉人江来了劲。
“时代不停地更迭轮转，让人类进化出了智慧的双眼。他们用双眼不断地向外探索，山川，平地，洋流，火山，脸庞，身躯，影子，脚步。对于他们之外的世界，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眼球可以平视前方，也可以上下左右转，唯独不可以向后。他们发现了自己的眼里没有自己，开始抬起双手，向下弯曲脖子，亦或是通过镜面、影像，朝内探索自己。可他们不知道：这样的努力是白费的。人可以阅尽无数，看清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却始终无法看清自己。”
“一个云蝠军团的弃子，还能有这样的觉悟。”
“我是不是弃子不重要。她没有告诉你全部的真相：其实，她身上的武装是通过生物改造得来的，而这个异能锁，不过是风耀控制她的工具罢了。”
“风耀？那不是我们冥界一直以来的敌人吗？”
“没错，冥界之门一战后，她先是被风耀做成了傀儡，之后才来到这里的。而她之所以会痛苦，是她违抗了风耀下达的命令。”
“命令？窃取这里的数据吗？”
“可以是窃取，也可以是其他任何命令。”
玉人江完全睁开了双眼，她走下来，蹲在十万年前的自己面前。后者先开口说话了。
“你觉得…有意思吗？调制和我一样的发色，把脸像面团一样揉成我的样子……”
“我当然觉得没意思，这些事情，我一样都不会做。所以，我最后再说一遍，我本来就是你。”
“难道你真的觉得，一句谎言，只要被说的次数多了，也会变成真的吗？”
“不会，我从不说谎。你走吧，以后我们各走各的。”
玉人江一抬手，发动自己的异能量，红色的流光绕满了那黑色的身影，她暗自下定了决心：这次送走十万年前的自己，就再也不会见面了。
“就这样放走她，你不觉得太可惜了吗？”夜枭子抬头望向火山口。
“这是她自己选择要走的路，我不会强迫任何人改变想法。实在是没有缘分的东西，留不得就留不得，该放手就放手。”玉人江双手绞在胸前，“你让我知道这些事情就够了，说吧，你想要什么报酬？”
“举手之劳，不成敬意。”
“我真的有那么不堪，让你也无法接受吗？”
“绝对不敢有这样的意思，我保证。既然这样，我只好开口了——我想要你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