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龙游续——逐鹿天下 > 番外四二十两(上)

番外四二十两(上)

    (一)云间客

    珊珊生气了,但是这都怪小羽。

    玉龙指天发誓,他对那姑娘绝无半分杂念,不过是在街上顺手帮了一把而已,怎么就被传成这样了!

    今日他们方入宜阳城,正在街市中走着,一路逛逛热闹的商铺,顺便寻个落脚的地方。

    珊珊看中了一家名为“云间客”的客栈,门庭簇新,桌椅整洁,就连跑堂伙计的衣角上都不见半点污渍,让人一瞧便知这房舍定是上品,自然,价钱也是上等的。

    因此丁五味丁大当家不乐意了,他们就住一晚,讲究这许多做什么!

    “珊珊你看,再往前走几步还有一家客栈,而且那客栈旁边就是首饰铺子!要不咱们再多看一看吧?”五味腆着脸嘿嘿直笑,一边说着还想扯上珊珊的袖子把人拉走。

    前边那家客栈门前污水横流,客堂中还有几桌江湖客踩着椅子高声笑谈,花生壳瓜子皮吐得满地开花。

    珊珊冷哼一声,拍掉了丁五味的手,继续向前行去。眼前这两家,一家太次,一家太贵,确实都不太好,眼下天色尚早,倒还可以再多逛一会儿。

    玉龙在后看得直摇头,眼中满是笑意,手中折扇扬起,点了点道旁这家云间客,“小羽,去将客房订下吧。”

    手上指着客栈,目光却还望着珊珊前行的背影。赵羽瞥了公子一眼,嘴角微抿,忍笑点头进了客栈。

    玉龙完全没在意身边调侃的眼神,快行两步,想追上前面的鸢尾兰色身影,然而此时前方右侧巷道里转出来一架马车,他便只能又止住身形,往道旁让了让。

    谁知那驾车的车夫把式不好,马车转到宽敞的街道上时,车轮不慎轧到了巷口的小摊。

    那马车做工精致,雕花饰锦,一看就知是大家女眷出行所用,被轧的小贩立刻两眼放光,对着不住赔礼的车夫呸了一声,大声嚷嚷起来。

    “诶,大伙儿都看看啊!我这小本买卖做得好好的,这马车就撞了过来,太嚣张了!”

    小贩打定主意要讹上一笔,故意将三分损失说成十分,仗着路人议论纷纷的势头,狮子大开口,让车主赔他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方才那家云间客的一间上房也就五两银子。玉龙听得微微摇头,这小贩真是有些贪得无厌了。

    车主果然不依,车上走下来一个米色衣裳的丫鬟,指着小贩的鼻子骂了回去,“二十两?!你当你这摊子上卖的是什么镶金嵌玉的贵物不成!我告诉你,就三两,多了没有!你再不让路,我可就报官了!”

    “三两?你打发叫花子呢!报官就报官,嘿,撞了我的摊子,你还有理了!”小贩丝毫不惧,嚷得更大声了。

    这二人吵得有来有往,街边看热闹的人群更是兴致盎然,不愿离去,将路围得水泄不通。

    放眼望去,人海里已不见那抹淡蓝身影,浦清县的教训还在眼前,玉龙叹了口气,实在不能再等,上前正要开口时,那马车的主人掀开车帘走了出来。

    素手轻纱,云鬓花颜,车主是个姿容艳丽的年轻女子。小贩看得怔了怔,一时忘了言语,丫鬟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回身扶主子下车。

    “这位郎君,家仆驱车不慎在先,言语不逊在后,实在惭愧,我在此给您赔罪了,这里是二十两银子,请您收下吧。”年轻女子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冲着小贩略一欠身,将一个荷包递给了身边的丫鬟。

    美色当前,又有二十两银子,小贩顿时笑开了花,不住点头,“诶呀小姐太客气了,一看您就是大家闺秀,怎么会跟我这泥腿子一般见识!都是误会、误会,嘿嘿……”

    丫鬟还有些不情愿,低头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磨磨蹭蹭地把荷包递了出去。

    小贩笑得口角流涎,沾了土的手掌伸出,将要碰到荷包之际,一道低沉的声音如冷水般泼了过来:“且慢!”

    以为好戏散场扭头将要离去的人群立刻停下了脚步,齐刷刷又把目光投了过来。

    “虽说阁下的货摊被撞毁,但那些散货,怎么看都不值二十两银子吧?”玉龙伸出折扇指了指破烂摊子,看着小贩笑道。

    喂到嘴边的鸭子突然展翅欲飞,小贩立时现出怒色,回头一看是个白面书生,当下便毫不客气地骂道:“怎么不值二十两?我那些货贵着呢!而且人家撞了摊子的都愿意赔钱,轮得到你多管闲事!”

    玉龙呵呵一笑,用折扇敲了敲掌心,刚要说话,那年轻女子从丫鬟手里拿过荷包,亲自递了过来,“郎君勿恼,银钱在此,你快拿去吧,趁着天色还早,回家把摊子修一修,别耽误了明日的生意。”

    三言两语将小贩安抚下来,她又转头对玉龙笑道:“多谢公子好意,只是我家理亏在先,使些银钱赔罪也是应当的。”

    言下之意就是要息事宁人,不想为几两银子较真。

    然玉龙却摇了摇头,并不如她所愿,淡笑着开口道:“姑娘宅心仁厚,见这位兄台生计艰难,愿慷慨赠金,这于姑娘而言,确是善事一桩。但对这位兄台而言,却恐怕并非好事。”

    小贩闻言又要发怒,玉龙却迎着他极不友善的目光,怡然笑道:“我且问你,若得了这二十两银子,你将要用到何处?买地建屋,买书苦读,还是盘个铺子做买卖?”

    二十两银子,无论做哪一样都是远远不够的。

    小贩被问得愣了愣,眼珠连转,好不容易想出个体面的回答,玉龙又扬手止住他的话,不疾不徐地道:“显然,这二十两不足以让你改换门庭,但却可以让你变得一贫如洗。”

    无法改换门庭他承认,但是一贫如洗?小贩嗤笑一声,阴阳怪气地道:“我说你个穷酸儒看不起谁呢?我用这二十两买个……”

    “既然无法青云直上,那么无论你用这二十两做什么,你都得在这宜阳城里过活。”玉龙捋着鬓发,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小贩的话,悠然道,“今日看热闹的人这么多,阁下敲诈银钱的壮举定能传遍大街小巷,届时你可想过,城中人户会怎么看你?”

    “若去买卖货产,对方担心你短斤少两;若去跑腿帮工,主家担心你偷奸耍滑;若你走在路上跌了一跤,路人都要退避三舍,生怕被你赖上。”

    “人无信则不立,今日你拿了这二十两,日后城中便无人再敢与你往来。银钱用完之后,你没了生计,可不得落个一贫如洗的下场?”

    “兄台,你可想好了,真要拿这二十两?”玉龙看着小贩呆滞的神情,意味深长地笑了。

    小贩被这一连串的话砸得有些恍惚,下意识地转动脑袋,将目光投向看热闹的人群,然而他目光所到之处,路人纷纷移开视线,没人愿意与他对上。

    他再低头看向手中的荷包,忽然浑身一激灵,终于明悟,慌慌张张地把荷包递了回去,脸上的嚣张得意再不见踪影,反是满目惶急:“这、这位小姐,姑奶奶,我错了,是我一时起了贪念,竟……都是我不对!不该拿这二十两!您、您把这钱收回去吧……”

    然而年轻女子却不接荷包,眼中光华流转,瞥了小贩一眼后,看向芝兰玉树、持扇而立的玉龙,笑盈盈地微一福身,声色轻柔,“公子才当真是宅心仁厚之人,目光长远,小女子自愧不如,今日受教了。”

    玉龙瞬间将眼中那两份戏谑之色收起,拱手还礼,正色道:“姑娘客气了,不过随口笑谈两句,当不得如此盛赞。”

    “公子随口笑谈,却让在场诸位受益匪浅,足见阁下才学过人。”那年轻女子眼中赞赏之色更浓,面上的笑意也越发温婉。

    “姑娘谬赞了。”玉龙无意深谈,只礼貌地笑了笑,便侧身看向身后早已跟来的赵羽,“都办好了?”

    赵羽瞥了眼不愿离去的年轻女子,轻咳一声,低声道:“公子,那家客栈只剩一间房了。而且我打听到,本城过两日就会有场观音诞日庆典,临近县乡的百姓都赶了过来,其他客栈只怕也是紧俏……”

    斜对门那家不入流的或许能有几间房,但公子是绝不可能让白姑娘住那儿的。

    竟是这样,玉龙眉头微皱,沉吟片刻后道:“咱们再往前走走,与五味、珊珊碰头,若确实寻不到可住的客栈,那就去驿馆看看吧。”

    说到最后,他压低了声音,赵羽心领神会,去驿馆将忠义侯的令牌一亮,自然什么都不成问题,只不过地方官的巴结恐怕要没完没了,这是下下策。

    玉龙与赵羽议定,就要转身继续前行,然而一回头却发现,那年轻女子带着丫鬟还立在几步开外的地方,车夫与小贩倒是不见踪影,想是商定赔偿的价码去了。

    这姑娘怎么还在?玉龙心下惊讶一瞬,面上迅速换了副神情,拱手笑道:“想必姑娘与那货郎的争执已然妥善解决,在下尚有要事,就此告辞。”

    “公子且慢,”年轻女子迅速学会了多管闲事,温温柔柔地将人拦了下来,“方才我听这位公子说,你们还未曾找到落脚之处?”

    “让姑娘见笑了,我等偶然途经此地,方才知晓观音诞盛事,准备不周。”玉龙笑着客套两句,便直接道,“不知姑娘可否指点,城中还有哪处客栈可以投宿?”

    如若不知,那就别耽误他去寻人了。

    她还真知道,年轻女子娇柔地微微颔首,眉眼如画,“指点万不敢当,我方才见这位公子来的方向,是自云间客出来吧?若是公子不弃,我可为二位在云间客安排两间上房,就当是酬谢今日公子援手之恩。”

    说这话时,女子眼中水波盈盈,似有点点异彩,然而这俏眉眼却做给了瞎子看,玉龙有些惊讶地与赵羽对视一眼,敲着折扇笑道:“是在下眼拙了,原来姑娘乃云上之人,神通广大,这番好意楚某心领,只是……”

    拒绝的话尚未出口,玉龙瞥见远处来人,眼中蓦然多了几分真实的笑意,他简略地颔首道:“失陪了。”而后便迅速向前走去。

    年轻女子反应不及,只能眼看着玉龙毫不犹豫地走向一位粉黛佳人,她神色微变,心下刚觉不妙,然而再看到一旁的圆脸男子后,眸光闪动,忽然对丫鬟道:“去将今日当值的掌柜叫来。”

    (二)生疑

    “珊珊,你们在前方可找到落脚的客栈了?”玉龙穿过人流走到珊珊身旁,迎上她郁闷的目光,有些忍俊不禁,明明心中已有答案,偏要多此一问。

    “没有,好几家客栈都满了,他们说过两日就有观音诞庆典,眼下正是人流如织的时候呢。”珊珊苦着脸,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玉龙,话中不自觉带了两分撒娇的意味,“天佑哥,这可怎么办呀?眼下天快黑了,咱们要在何处歇息?”

    这副模样让玉龙眼中笑意更深,再开口时带着不经意的温柔,“无妨,一会儿咱们先找个食楼用膳,再去驿馆歇息。这观音诞庆典十分热闹,不仅有戏班歌舞,还有十里八乡的茶点小吃,咱们在此多待两日,也可领略一番本地民俗。”

    “真的?太好了!”珊珊听得双眼发亮,神色雀跃起来,拉上玉龙的手腕就走,“我方才恰好看到了一家颇具特色的食楼,菜品的名字可有意思了……”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赵羽欣慰又心酸地叹了口气,多住两日,公子为了哄白姑娘开心,连他的死活都不顾了。

    “诶等等,咱们怎么去驿馆啊?你们又想假扮,那个什么?喂,徒弟!”五味在人群中艰难挤了半天,口干舌燥,脑子嗡嗡作响,听自家徒弟和珊珊一来一往的,如坠云雾之中,忍不住想拽住人问个明白。

    然而他好不容易叫人回头看他一眼,话茬又被打断了。

    一个褐色锦袍、面白短须的中年男子突然冒了出来,冲着他们躬身笑道:“小人云间客掌柜胡兴,给诸位贵客问好!我家主上承蒙楚公子相助,特命小人前来,恭请各位贵客入住,以略尽地主之谊!”

    玉龙与珊珊闻声望去,神色都有些惊讶。赵羽率先开口道:“不知贵主人如何称呼?”

    “敝上姓蒋,正是云间客的东家,方才承蒙贵客援手,又听闻足下正欲寻落脚之处,便遣小人来邀各位入住,若诸位贵客不嫌弃,还请赏个薄面,小店愿竭诚以待!”胡兴团手向四人作揖,神色恭敬却不卑弱,一番话更是说得体面极了。

    啊,感情是那位姑娘,赵羽嘴角微抽,往来时方向张望了一下,未见年轻女子的身影,又回头看向自家公子,眼神询问:怎么办?

    赵羽旁观者清,但玉龙尚还不明就里,闻言只觉不对劲,不过是萍水相逢,却几番盛情相邀,其中定有缘故。

    他摇摇头刚想推拒,五味却抢先开口了:“嚯,云间客?徒弟,你认识这客栈的老板啊,这下可好,咱们有地方住了!不过,你们这房钱是不是贵了点……”

    胡兴一看有戏,连忙笑着拱手道:“贵客无须担心,我家主人特意交代了,几位贵客一应食宿均由小店料理,不取分文,正逢观音诞日,这便当是积德祈福了!”

    “哎呀!这位老板可真是感天动地的大善人呐!”一听不用花钱,五味瞬间精神了,通体舒泰,连连点头,“难怪贵店生意如此红火,原来是积德人家!来来来快带路……”

    带什么带,赵羽磨了磨牙,把丁五味拽回来,勉强笑道:“客栈经营不易,我等怎能占这么大便宜……还请掌柜代为谢过贵上好意,我们已然寻到落脚之处。”

    他干脆利落地拒了,但胡兴是背了死命令来的,怎能就此罢休,仍旧捧着笑脸与几人纠缠。

    珊珊见玉龙神色有些凝重,不由低声问道:“天佑哥,怎么了?这家客栈有问题?”

    玉龙对上她疑惑的眼神,有些犹豫,不知如何开口,他的猜测并无根据,而珊珊还挺喜欢这家客栈……

    珊珊等不到他回答,便以为是此处不好谈论,柔声宽慰道:“既然客栈老板都派人追了过来,我想,即便咱们不住进去,他也会再找上门的。既是如此,那咱们倒不如顺势而为,看看这背后之人究竟有什么目的,若真有问题,解决就是了。”

    “你说得对,既然异端已现,早日解决才是正理。”玉龙眉头微松,沉思片刻,点了点头,“不过咱们初来乍到,对此地并不熟悉,一会儿进到客栈中,你要多加小心,万不可轻信于人。”

    珊珊乖巧点头,得了玉龙准话,便走过去止住赵羽和胡兴的拉扯,不容辩驳地笑道:“既是贵上盛情相邀,我等便厚颜应下了,只是食水房钱是万不能少的。贵上家大业大,一点小利难入法眼,不过些许银钱也是我们的一番心意,还望贵上笑纳。”

    原本的目的就是将人请回去,银钱不过细枝末节,胡兴哪儿还会在意,当下喜上眉梢,利落地扬起胳膊,头前带路。

    早已看透一切的赵羽,眼见公子真打算踏进那家客栈,忍不住仰天长叹。

    亲娘啊,他宁愿每日应付地方官吏的巴结讨好,也不愿面对住进去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待进到客栈之后才知晓,这地方别有洞天,客堂之后是一幢宽敞的三层高楼,其上当是对外挂牌住客的屋舍,绕过高楼后,尚有数个精致小巧的院子,想必是为身份特殊的贵人准备的。

    胡兴一路殷勤备至地将玉龙等人引到了一处院中,此处曲水潺潺、假山堆叠,花木葱葱、绿意掩扉,回廊间可闻丝竹绕耳,风拂面便有淡淡清香。

    最关键的是,一排火光跳跃的引路石灯尽头,乌发红衣的盛装美人手持团扇,在亭下石桌边盈盈笑道:“诸位贵客远道而来,敝人特备薄酒,为各位洗尘,还请贵客入席。”

    五味本已被这一路行来的风景晃得眼花缭乱,现下更是张大了嘴,满脸惊奇,这待遇也太好了吧?

    虽不知晓前情,但那女子看玉龙的眼神简直毫不遮掩,珊珊怎会不明白,当下冷了脸,原本对这家客栈的好感全变成了满腔怒气。

    她低不可闻地哼了一声,余光瞥向玉龙,只见这人倒是面色如常,稳如泰山地拱手笑道:“蒋老板客气了,我等不过寻常江湖中人,实在当不起贵店如此礼遇。”

    “楚公子德才出众,还如此谦逊,在下十分敬佩,不过一杯薄酒,还望公子赏光。”年轻女子嫣然一笑,广袖舒展,躬请众人入席。

    “热诚相邀,却之不恭。”来都来了,总该查个究竟,玉龙含笑点了点头,率先向石桌行去。

    珊珊压下心中的火气,一同入了席,面上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唯有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满是警惕,她倒要看看,这蒋老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行人只剩赵羽还站着,蒋老板又笑道:“这位公子怎么不坐?可是觉得饭菜不合口味?”

    赵羽冷着脸一言不发,他还想多活几年。

    眼下情况未明,谨慎些也好,玉龙眼神微闪,出言转圜:“这位少侠正修一门功夫,需要辟谷三日,还望蒋老板勿怪。”

    “原来如此。”蒋老板温柔笑笑,她不过随口一问罢了,心思全在别处呢,眼睫一眨便引入正题,“小女子蒋氏如薇,有缘与诸位结识,实是平生幸事,未曾请教各位尊姓高名?”

    “在下楚天佑,这位是白姑娘白珊珊,这位是丁五味丁兄。我等游历至此,未能准备周全,多谢蒋老板施以援手,免了我们风餐露宿之苦。”玉龙将二人介绍一回,又是拱手道谢。

    蒋如薇可不愿他们再客套下去,摇着团扇浅笑道:“楚公子不必客气,本是我先得蒙公子相助,回报一二也是寻常。而且这云间客乃是我蒋氏族中产业,我不过是闲暇时来住两日罢了,老板万不敢当。”

    竟如此迅速就透了底?玉龙眉梢轻扬,有些惊讶,“我等见识粗浅,竟不知蒋家原是本地豪族,失敬失敬!”

    “哟!原来姑娘是大富大贵之人,难怪我一来到此地就觉得吉星高照、财运亨通啊!”五味也来了兴致,放下筷子期待地搓了搓手,“不知蒋家最近在谈什么买卖的?茶叶、瓷器还是南北干货?说不得咱们还可以合作一番呢!”

    此话正中下怀,蒋如薇浅笑着略一欠身,柔声道,“不敢当丁公子夸奖,蒋家不过是有些小买卖,勉强供养族人罢了,不值一提。”

    一旁的侍女适时开口:“我家老太爷未致仕前乃是正五品上门下谏议大夫,族中买卖不便过问,还请丁公子见谅。”

    话中真意又岂在赔罪上,五味闻言更是两眼放光,赞美之词不要钱似的往外倒,直把蒋如薇夸得跟仙女下凡一般。

    玉龙与珊珊对视一眼,心中疑惑更多了,这实在有些交浅言深,即便有求于人,也不至于如此吧?一上来就亮了底牌?

    赵羽眼中倒是多了两分明悟,谏议大夫,姓蒋……难怪,他觉得这姑娘有些眼熟!

    嘶,那公子他是想起来了呢,还是没想起来呢……

    玉龙当真一头雾水,他还惦记着要查根究底,又不着痕迹地套了许久的话,然而这位蒋姑娘还真是知无不言,半句不提难堪恳求之事,仿佛真是诚心相交,想与他们做个朋友罢了。

    难道真是他多虑了?

    既是一片善意,他也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玉龙缓和了神情,加入了五味与蒋如薇的笑谈。

    珊珊自入席后就一言不发,冷眼看着玉龙与人交谈,此时眼中的小火苗更旺了。

    这个蒋姑娘手段还真是高明,看出玉龙并非惑于美色之人,特装了个坦诚相交的高洁模样,席间不见半点风花雪月,却仍是不着痕迹地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但她的眼神可骗不了人!而且珊珊也并未错过,赵羽脸上闪过恍然大悟的神色,这个蒋姑娘,恐怕还与玉龙有别的瓜葛……

    在此处待得越久,看得越多,她便越觉心中已是酸涩难言,好似误食了清明雨后刚长出的李子,酸中带苦,偏还咽不下、吐不出,委屈得眼都红了。

    她本想戳破这个蒋如薇的小心思,忽又一想,自己有何立场去插手此事?人家说不定早已相识,此时不过再续前缘罢了。

    心中过于难受,她再看不下眼前这副言笑晏晏的场景,忽然放下碗著,冷声道:“我累了,先去休息,失陪。”

    说完也不管席上几人如何反应,立即起身离去。

    “珊珊!”玉龙闻言转头望去,还未及反应就见人已走出了凉亭,他眉心皱起,凝视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更觉不对劲,她向来不会在人前失礼,今日是怎么了?

    “小羽。”玉龙回身看了一眼赵羽,赵羽意会,点头追了出去。

    珊珊已然走出了院落,玉龙有些不放心,然而此时主家还在席上坐着,他也只能回头歉然笑道:“蒋姑娘见谅,我这友人有些不胜酒力,先去休息了,请您海涵。”

    原来是个单纯懵懂的小姑娘,这就坐不住了,蒋如薇自觉又多了几分赢面,心中得意,脸上的笑意更甚,和声道:“是我招待不周,扰了贵客雅兴,该是我向公子赔罪才是,先自罚一杯。”

    玉龙亦是端起了酒盏,面上虽还笑得温和,眼中却是一片沉静。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