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们是在八点半左右登机的。

    京都飞东京大概四个半小时。

    到达东京是当地时间下午两点左右。

    匆匆到酒店放下行李，一行人就出门觅食了。

    原计划去吃的一家店已经过了营业的时间，他们就直接在附近的连锁拉面店，一人一个小格子间吃了碗拉面，勉强果腹。

    安抚了饥肠辘辘的肚子，之后就按照计划里的那般乘坐电车前往另一处，吃一家甜品店。

    还好东京就这么大，乘车也很快。

    他们在京都待三天，之后就乘坐新干线前往温泉小镇。

    将近两周的出行，大概有一周以上的时间都流连在各处的热汤，从露天豪华单人热汤池，泡到大众热汤池，泡到连许诺自己都说这两天皮肤不要太好！

    泡温泉之余，还去周边逛了逛。

    吃吃喝喝，参加当地的集会，体验当地的套餐活动，爬山看云海，晚上回程后总不免泡泡温泉。

    行程结束前两天，设计师打电话过来说她的新房改造的那部分已经完成，之后就是等待她随时验房。

    验房后就可以直接入住了。

    他们按照原计划回程。

    照顾到很多人住的稍微有点偏远，飞机落地时间是京都晚上七点多，本来想着大家一起吃个饭后再各回各家。

    但飞机一落地，每个人都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回自己的小窝。

    黎夏继续住酒店，第二天验房后还要找人做全屋清洁工作。

    一个月冷静期的结束也就在这两天，她还要去跑家居市场，想想就已经提前累了。

    第二天黎夏睡到自然醒，和设计师约了十点，看完后签字，物业帮忙联系做全屋清洁工作。

    午餐和许诺在家居市场附近随便对付了点。

    黎夏虽然是个磨蹭的人，但为了尽快入住新房，她用最快的速度把沙发餐桌主卧的床定好，并且敲定好上门送货时间。

    结束这一切，两个人直接累瘫。

    都不知道原来做这一切这么累的。

    许诺累的都走不动了，但嘴还能动。

    “不要凡尔赛了，多少人累一辈子也买不起，我要是你，累死都愿意！”

    黎夏闭着眼，“那你不是白白累死了。”

    许诺：“……姐妹，这有没有可能就是一个夸张的说法？”

    黎夏瘫在车上，抬手放到方向盘上的力气都没有，“太累了，直接回酒店点外卖吧，你晚上就不要回去了？”

    许诺直接在副驾驶摆烂了，“现在就是出粗车开到小区门口我都没力气爬楼了。”

    两个人在车上短暂休憩，到底还是鼓起最后一点力气撑着开车回程。

    两个人先是在沙发上瘫了一会儿，黎夏撑着最后的力气把外卖点了。

    外卖到的时候她都睡着了。

    两个人，一人趴在沙发的一角，睡得好可怜。

    美食能化解百分之六十的疲惫。

    许诺闻香醒来，两个人就趴在茶几上，吃了一大份小龙虾，一分半十二寸pizza和半份炸鸡。

    果然小龙虾、pizza、炸鸡使人快乐！

    吃完后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混合着的味道，实在是有点销魂。

    黎夏挣扎着起身去洗澡。

    第二天各种家居电器上门，安装了整整一天。

    虽然不需要东奔西走，但一直蹲在那里守着，守的心累。

    中午就着盒饭对付了一口，和工人闲聊的时候被问及婚姻现状，然后黎夏就突然想到了，好像一个月的冷静期到了。

    一直犹犹豫豫磨磨蹭蹭到下午，黎夏躲进了卧室的阳台，给顾见深去了个电话。

    他那边几乎是秒接。

    短暂的相顾无言后，黎夏轻声问他，“在忙吗？”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你说。”

    脚尖点着地，黎夏慢吞吞地，“那个，明天你有空吗？”

    顾见深：“今天有空，明天不行。”

    黎夏：“今天不行啊，今天是最后一天，而且我还在看着安装电器，走不开。”

    顾见深秒抓到重点，“安装电器？你看得懂？”

    黎夏脖子一梗，“我就是在边上看着……”

    看懂看不懂什么的，不是能使用就是正常的吗？

    “看着有什么用，你要合理规划，按照自己的使用习惯安装。”顾见深直接道：“地址，我现在过去。”

    黎夏当时也是被他问的有点懵，恍恍惚惚报了地址后，才突然想起，她都要离婚了，即将成为前夫的他这么明目张胆地再次进入她的新生活，真的好吗？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顾见深真的是前所未有的积极，来了以后，的确是给安装的师傅提了很多建议。

    黎夏就像个小白一般听他各种跟师傅沟通。

    你能想象到一个穿定制西装的人，蹲在空调那里跟师傅讨论放在具体哪个高度才会直吹。

    当大Boss的好处就是，经常唬人唬习惯了，连安装师傅也被他唬的只能附和。

    所有安装结束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已经打扫干净的房子又到处被丢满了各种纸壳泡沫。

    黎夏当时坐在刚安装好的沙发上，一整个差点睡着。

    然后某个趁她迷迷糊糊睡着，把她的新家给参观了，并且表达自己很诚挚的评价，“地段一般，房型还可以。”

    黎夏眯着眼仰头看他，当时许是累了一天了，有点小脾气，当时听他这么说了以后，立马就反驳了，“又不要你住，我自己喜欢就行。”

    拍拍脸让自己醒过来，从沙发上站起身，“你还有事吗？”

    顾见深停下低头臂弯里外套上灰的动作，抬眸看她，“所以我今天过来前前后后忙碌了这么久，你连个口水都不请我喝的？”

    黎夏去厨房拿了瓶水递给他，客气地跟他道谢，“辛苦了，喝口水。”

    顾见深接过水，低笑一声，“那为了谢谢你的水，我请你吃饭？”

    黎夏：“……顾见深，其实我今天找你，就只是为了明天领证的事，如果你明天没时间的话也可以改时间，但除此之外，我不想跟你再有更多的牵扯。”

    “所以你是打算离婚以后，彻底跟我，跟顾家跟我断绝往来？”

    “这样不好吗？”她歪了歪脑袋，“你以后肯定还要交新的女朋友，她肯定也不会希望你还跟前妻有过密的联系，而且我也没打算离婚以后就一直单身。”

    他的脸色变了变，“我没有进入下一段感情的打算。”

    黎夏直接扭过脸不去看他，避开他的问题，“走吧，我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

    “我送你。”

    黎夏：“不用麻烦了……”

    跟在身后的他猛然拉住她的手，轻轻用力就把她拉进怀里。

    用力地抱紧她。

    他的脸埋在她的颈窝里。

    他闷声问她：“夏夏，你真的舍得离开我吗？”

    黎夏闭了眼睛。

    不舍得，她无声地告诉自己。

    不得不承认即便她这么坚持要离婚，却还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爱他。

    并且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可能都无法戒掉这种对他的偏执的爱。

    但就像是一块胬肉，必须要忍痛切掉。

    “或者你对我有什么要求，你都可以说，或者你想做的事不想做的事，没有人会再勉强你，你想出去旅游，你可以做一切你想做的事……”

    “可是我现在，只想跟你离婚。”

    这是一条没有回头的路。

    顾见深那晚还是坚持把她送了回去。

    第二天他的助理联系了她，下午三点，民政局。

    黎夏也没有想到她会有一天红本变绿本。

    和顾见深从民政局走出来的时候，他的脸色一直都不是很好。

    离开之前，他递给她一张卡，连说话的嗓音都有些低哑，“这里一部分是股份转化的现金，一部分，是我给你的。”

    黎夏接过，犹豫着，“我之前买房的钱……”

    “我怎么会跟你争这些，但是夏夏，你会后悔吗？”

    拉扯了这么久，当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黎夏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会吧，阿深哥哥。”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他许久未动。

    “所以我到底为什么，会把她弄丢了呢？”

    拿到离婚证的那天晚上黎夏买了好多酒，点了满满一桌子菜，和许诺喝了几乎一整个晚上。

    那天晚上，喝醉了以后哭的很尽兴。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眼睛比核桃还要肿。

    许诺被她带动的也很放肆，却还是被她昨晚的状态吓到了。

    宿醉一整夜，第二天黎夏就精神抖擞地爬起来，洗漱完毕先空腹做了一个小时的锻炼。

    早餐的时候从冰箱里摸出冰袋给眼睛冷敷。

    要不是看到她那双比自己肿的还要高的眼睛，许诺真的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昨晚魔怔看错了。

    所以通过哭过发泄过后，从前的一切已成过去，她还要向前看。

    三月底办完离婚证，黎夏抽出手中一部分钱投资了这档美食节目。

    其实当初离婚之前她手里的股份是通过一个朋友找了一个内行的专业人员大致估算了一下能拿到手的钱。

    但顾见深比当初估算的给的还要多得多。

    黎夏给他打过一次电话，关于卡里多出这么多的钱，这几乎可以说是违背了他当初所说的净身出户。

    他却只是说：“净身出户当时只是说的气话，夏夏，我只是不想离婚，但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我也希望我能给你足够的保障。”

    所以本来以为支付完新房的钱，还要取出一部分投资后，生活就要紧巴巴的打算，全都因为卡里一连串的数字而被打破。

    但黎夏已经来不及去思考这些了。

    临近清明节，她还有一堆事要处理。

    如很多人说的那般，她不过就是拿着顾氏部分股份的一个孤女，实在配不上顾见深。

    而从几天前红本变绿本后，她就彻底成孤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