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宋祈安对那骨灰罐子的重视程度历历在目,谢北辰怀疑宋祈安又在给自己挖坑,但宋祈安看起来心事重重的,现在似乎不是细究这些的时候。

    “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鬼使神差的,谢北辰问出了声。

    此言一出,谢北辰立时便后悔了起来,还用得问吗?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宋祈安心情不好,可就算她心情不好,又关他谢北辰什么事。

    “呃……本将军的意思是,眼下京州并不安全,你需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嗯,多谢将军提醒,臣女会注意的,那将军先忙……臣女便告退了,将军注意身体。”

    谢北辰“嗯嗯啊啊”送走了宋祈安,看着宋祈安的背影渐渐远去,谢北辰心下发出了巨大的疑问:谢北辰你什么情况?舌头突然打什么结?吃错药了???

    回去的路上,宋祈安没再掩饰自己的情绪,始终神色郁郁,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陈虎二人不敢冒然出声,只一前一后,默默护着宋祈安往回走。

    “虎奴,刚刚出窝的虎奴,有人要买虎奴吗?”一个不多见的吆喝声传入了宋祈安几人的耳中,几人循声望去,有一头发花白的老太太,面前摆着个大大的竹筐,筐里有两只依偎在一起的猫儿,毛色一黑一白,正与乌云和留霜一样。

    宋祈安再有心事,却不会忘记家里人,特别是宋祈宁喜欢的东西,她犹豫了一下,走上前道:“大娘,您这虎奴怎么卖?”

    “不卖钱,我只想求一张兴乐坊的门票。”妇人穿着朴素,是寻常农户的打扮,兴乐坊最近在京州风头正盛,里面尽是达官显贵,只怕是妇人得了入场票,也会被拦下。

    陈虎疑道:“兴乐坊的酒菜贵的离谱,您去那儿做什么?”

    妇人垂眸叹了口气:“不是我去,是我家儿子,他是个琴痴,想去兴乐坊一观上官娘子的百纳琴,因为这事儿,成日往外跑去寻进兴乐坊的门路,他最近已经三天没回来了……”

    百纳琴琴体以多块六边形小块桐木拼接而成,制作玄机深奥,很不多见,据传,永兴坊琴师上官雅,便得李勉后人赠得一张百纳琴,也正因如此,上官雅身价一路水涨船高,引得各地风雅之士争先恐后扎堆往兴乐坊跑,兴乐坊顺势提高了入场资格,直至今日,上官娘子每月弹琴的那几日,兴乐坊人头攒动一票难求。

    “原来是这样……那大娘你明日把猫儿送去太医署宋府,找一位宋祈宁,让她带您去买永兴坊的入场票。”

    永兴坊有自己的规矩,入内者可于围栏之外,远观上官娘子弹琴,如此,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正巧宋祈宁又喜欢这些。

    大娘连声道谢,背着竹筐离开,宋祈安正欲转身,忽而被一阵“喵喵”的声音吸引了注意……

    “陈校尉,你们听到猫叫了吗?”乌云尚未找回,宋祈安心里始终记挂着这件事,陈虎二人闻言,也竖起了耳朵,果然听到了一阵逐渐远去的猫叫。

    “在那边,我去看看,刘清风,你在这里保护好宋小姐!”陈虎旋身跃入了暗巷,等了片刻,陈虎却没了踪影,刘清风直觉不对,当即亮明身份,屏退周围百姓,放出了信烟。

    长街满是金吾卫的人手,信烟发出,很快便会有人赶来。

    刘清风正欲护着身侧的宋祈安往离远离暗巷的一侧退,却发现,自己护在身侧的人,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陌生女子,那女子同样一头雾水,满脸疑惑回望向刘清风。

    “怎么是你?刚刚跟我一起的人呢?”奈何刘清风说不了话,那女子又看不懂手语,两人一顿鸡同鸭讲,急得刘清风满头是汗。

    “出什么事了?!”一个身着银甲的武官带人赶了过来,是陆逢渊。

    刘清风仿佛见到了救星,慌忙将刚刚发生的一切言简意赅比划给了陆逢渊,与此同时,刘清风死死抓住了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身侧的女子。

    “啊?你们做什么?干什么捉我?”女子被堵上了嘴押走了,陆逢渊边安排人分头四处搜,边命人去给谢北辰传信。

    “来人,跟我去暗巷。”陆逢渊带着一队“鬼头暗卫”,跑进了暗巷。

    京州城除了主城街道外,还有很多条分支街道,街道间四通八达彼此相连,分支里又有暗巷,没有人比金吾卫更了解城中街道分布,陈虎消失的这条暗巷,是条专做仓库的巷子,平日鲜少有人走动,到了晚上,更是人迹罕至。

    若有人躲藏在此,说实话敌在暗,金吾卫在明,搜寻并不十分容易。

    陆逢渊每经过一间库房,便会派几个人进去探查,如此逐一排查,直至第六间库房,陆逢渊在院子里发现了一人,那人背对着院门,正躬身在角落树丛里摆弄着什么,同时,他身侧不远处,还有一柄直刀。

    那是陈虎的佩刀。

    刀上有血,不知是谁的。

    “什么人?!转过身来!”陆逢渊提刀直指那人。

    黑衣人缓缓回头,正是特使十郎,而他身前树丛里,倒着一只通体乌黑的虎奴,正是乌云。

    “啪嗒”,几滴血顺着十郎右臂落在地上,愈发引起了金吾卫的怀疑。

    陆逢渊死死盯着这位凭空出现在这里的特使:“特使大人,您最好解释一下,您为什么会在这里?”

    “让谢北辰来与本官说话。”

    陆逢渊尽力克制住情绪,不去与疏议院的人计较,他眯了眯眼睛,命人围住了院子,迅速放出信烟,不多时,谢北辰带人赶了过来。

    “将军,我们并未发现与宋小姐有关的东西。”陆逢渊派去四处搜查的人一一前来回话。

    “宋小姐?她怎么了?”十郎一惯淡漠的面色终是起了波澜。

    十郎的无礼傲慢起了作用,在场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谢北辰阴沉的目光落在地上那柄带血的直刀上,刘清风事无巨细将晚间他们所行所见一一比划了一遍,谢北辰这才出声:“特使大人,宋小姐与本将军的属下陈虎无故失踪,烦请特使大人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失踪!”十郎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闪烁间面上多了几分紧张。

    谢北辰有些不耐:“特使大人,你若是不配合,休怪本将军无礼了。”

    “本官……什么都没有看见。”

    下一瞬,数柄长刀直指向十郎。

    “陆逢渊,带人去找那个卖虎奴的人,务必把她带来见本将军。”

    陆逢渊应声离去了,谢北辰侧目望向“束手就擒”的十郎:“特使大人,烦请你走一趟金吾卫。”

    十郎再没有说过话,亦没有挣扎,任由金吾卫绑了自己。

    在刘清风的带领下,谢北辰复又回到了事发时的那条街,那是条分支街道的交汇处,其中一条街通往永兴坊所在的花街,热闹非凡。

    第二条街连通主街,第三条街直通仓库暗巷,第四条街则通往疏议院。

    与此同时,再往前走几步,便是一条河道。

    谢北辰不经想起了那条意有所指的“联络暗号”:三日之后,正月初四,正是今日,有水之地,此地临近护城河河道,与暗号一一相对。

    在此四通八达之地公然掳走陈虎和宋祈安,贼人之猖狂令谢北辰青筋直跳,先是昨夜遇袭,又是今日劫人,谢北辰神色一怔,突然想到了什么:“随我回府!”

    谢北辰猜得不错,贼人这一番调虎离山之计使得曲折,目的仍是在这儿——宋祈安带回来的骨灰盒,好在谢北辰留了陆乘渊在府上埋伏,虽不能活捉贼人,却护住了那个骨灰盒,同时还确定了贼人身份。

    谢北辰看着自己被翻得一团糟的房间,心下愈发疑惑了起来:贼人应是为了掌门令来的,可他里里外外看过那骨灰盒,并没有掌门令的存在,宋祈安也说掌门令在他这儿,所以掌门令究竟在何处?

    谢北辰又又又觉得自己被套路了。

    “将军请看,这只箭,与昨日伤您的箭,是一样的。”

    弄明白了贼人来意,谢北辰便不会那么被动:“来人,携本将军御令前去请旨,就说,金吾卫校尉陈虎、宋昌明之女宋祈安被神木阁贼人所擒,下落不明,贼人无视天威其心可诛,请圣上允本将军借疏议院之力,带兵搜城。”

    “另外,特使十郎为何被抓,务必禀明圣上,同时请圣上,允疏议院上下所有人,一同帮忙擒贼。”

    手下匆忙离去了,谢北辰迅速调集京中防卫,挨家挨户开始了新一轮的排查。

    疏议院掌事霍九霄是个明理之人,先是亲自往狱中同十郎问了话,没问出什么结果,而后以身作则,亲自带着剩余九名特使加入了寻人的队伍。

    忙了一夜的谢北辰一无所获,焦头烂额回到府上,在府门外见到了等候多时的宋昌明。

    “谢将军……”宋昌明看起来很憔悴,应是一夜未睡,他一张口,便哽咽着没法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谢北辰上前扶住了宋昌明:“宋大人莫急,进来再说。”

    宋家在京州向来本分守礼,从未与人结过梁子,如果非要说什么人会对宋祈安下手,那便只有神木阁。

    谢北辰原以为宋昌明是来打听女儿下落的,准备好的解释之词没来得及说,却听得宋昌明道:“下官听家人提起件事,特来向将军禀明,不知会不会对找寻小女有帮助……”

    宋昌明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将乌云丢失一事的前因后果,尽数交代了。

    “宋大人是说,府上不久前除却丢失了一只虎奴,还丢了一只盛着养虫饲料的坛子……”

    谢北辰命人将那只黑猫带了上来,药效未过,猫儿仍昏睡着,宋昌明先后检查了猫儿的四肢和鼻头,确定了这就是家中丢失的虎奴乌云。

    谢北辰万万没想到,一桩失踪案,竟是牵扯上了太子。

    先是公主,又是太子,这会是巧合吗?

    “宋大人先回去吧,本将军会竭力追查此事,尽快给您一个交代,不过这虎奴您暂时还不能带走,本将军还有些事要查。”

    宋昌明自然明白谢北辰的意思:“有劳将军费心了,下官这便不打扰将军做事,先告辞了。”

    宋昌明走了几步,又犹豫着顿住了脚步:“对了,若是有了小女的下落,将军可否……”

    “我会第一时间命人通知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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