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陆逢渊与陆乘渊是一对双生子,自幼习武,跟随谢北辰在金吾卫摸爬滚打了多年,是谢北辰的得力干将,无需谢北辰吩咐,陆逢渊便心领神会前去准备了。

    李苍梧的突然到来,打乱了谢北辰原有的计划,他需得提前分派一部分人手护送太子前去香云寺,好在时辰尚早,街市人流还不算密集,若行动快些,倒也不耽误什么,谢北辰亲自将其中一艘画舫内外检查了一遍,走出画舫,太子一行人正好在陆逢渊的带领下走了过来,今日太子着一件墨色大氅,与素日相比多了几分肃穆庄重。

    “末将谢北辰,见过太子殿下,见过贺大人。”

    今日与太子随行的,还有太常寺卿贺书阳,香云寺祭祀之事,皆是由太常寺出面与香云寺交接筹办的,今日他本不必亲至,想必也是得了皇命,与太子一道出行。

    贺书阳与谢北辰回礼后,先行带人去往金吾卫安排的画舫准备,太子则留在原地与谢北辰道谢寒暄。

    “谢大人不必多礼,本王今早临时得了父皇的旨,提前去香云寺为母后抄经祈福,不想惊扰他人,故而想走水路,有劳谢大人了。”

    李苍梧每年上元节前后,都会在香云寺停留数日,为已故皇后王氏抄经祈福,最近京州风波不断,皇帝大约是想让他与李清歌互相有个照应,今日一早传了旨,命李苍梧同往香云寺祈福。

    “太子殿下客气,请上船吧。”

    陆逢渊护送太子乘船而去,一个侍从上前在谢北辰身侧附耳道:“大人,您要的船已经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经过一片郁郁葱葱的松林,便是掩映在林间云雾中的香云寺,车马不便在山路上行走,李清歌一行人需得下车再步行一段路,宋祈安先行下车,在附近探查了一圈,确定并无异常,方才扶李清歌下了车。

    前后都有金吾卫保护,内外又都是侍从仆婢,身侧还有宋祈安照看,除非原地冒出个炸药包,宋祈安实在想不出,“有心之人”还能有什么方式接近她和公主。

    可她要的,却不是“绝对的安全”……

    宋祈安默不作声走在李清歌身侧,山中积雪无人清扫,比城中厚了许多,脚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李清歌提着裙摆,每一步都结结实实踩在雪里,那双流光溢彩的鞋子上很快便沾上了雪,琳琅有些担心:“公主,雪地路滑,您小心些。”

    李清歌走得正欢,哪顾得上这些,玉竹倒是颇能揣摩李清歌心思,一边搀扶着公主,一边为公主找寻欣赏美景的角度。

    玉竹与李清歌交流用的全是手语,难怪这一路上都没听玉竹出声,宋祈安从未听说升平公主身边还有这样一号人物,不由的又多看了玉竹几眼。

    “宋小姐,您也小心点。”琳琅突然上前,似有若无挡住了宋祈安的视线。

    “戒备!”陆乘渊一声怒喝,吓得宋祈安来不及回想刚刚的“异常”,慌忙循声望了过去,一只梅花鹿的突然闯入,令所有人都剑拨弩张,若不是李清歌拦着,想必下一刻梅花鹿便要被射成筛子。

    “你们别那么紧张,小动物而已。”李清歌正说着,便见一位背着竹篓的素衣和尚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之中,受了惊的梅花鹿一蹦一跳跃至和尚身侧,似是在寻求安慰。

    和尚见状也是一愣,在众人的警惕注视下,默默退后数步,向几人施了一礼,而后指着自己的嗓子摆了摆手。

    “我们并无恶意,小师傅不必害怕,您也是香云寺的人吗?”

    和尚冲陆乘渊点点头,一脸惊恐望着众人。

    众人见状松了口气,琳琅出声打断了陆乘渊与哑巴和尚的“剑拔弩张”:“还请这位师傅回去禀报方丈,就说是宫里的贵人来了,请他速来迎接。”

    和尚忙点了点头,匆忙带着梅花鹿往香云寺方向,一溜烟跑没了影。

    谨慎起见,陆乘渊命人拿来了香云寺僧人名册,金吾卫此前已对寺中和尚事无巨细做了记录,上至八十岁的老方丈,下至五岁的小和尚,都记录在册,然而陆乘渊翻遍了名册,其中却没有一个是哑巴。

    陆乘渊面色一紧:“去几个人,把那和尚追回来,剩下的人,保护好公主。”

    宋祈安拦住了众人:“陆大人,等一下,以防有诈。”

    陆乘渊示意人马暂停,为宋祈安让出了一块空地,她自发间拔下一根发簪,两手一拉,发簪竟就地拉成了一根足有一条手臂长的银色细棍,宋祈安将那细棍在梅花鹿出没的雪地里四下探了那么一探,不一会儿,便见那跟细棍尖端,隐隐渗出了暗红色条纹。

    在场众人大惊,谁也没想到,竟有贼人真的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公主动手,宋祈安收回棍子,将簪子收回发髻之中:“鹿身上有毒,不至死,但会令靠近之人于四个时辰内施展不出内功。”

    四个时辰……正是晚间防卫换班的时间,陆乘渊不禁倒吸了口气冷气。

    “诸位大人佩戴好避毒香袋,倒也没什么大碍。”即便宋祈安如此说了,陆乘渊还是不放心。

    “来人,速去通知谢大人,就说香云寺附近已经出现神木阁逆贼,请他格外留心,另外,多派些人手前来接应。”各队守卫皆提高了警惕,李清歌也没了赏雪的兴致,跟着众人往香云寺匆匆而去。

    众人走出山道后,松林无人问津之地,皑皑白雪之上,那只梅花鹿挣扎着倒在了雪中,口吐黑血。

    紧接着,松林间一道黑影闪过,那人轻功了得,落雪无痕,亲自查看过梅花鹿尸身后,用一道铁钩勾住了鹿身,将那具尸身带离了山道,同时抖落松间积雪,将黑血尽数掩埋。

    李清歌一行人进入香云寺后没多久,山道上又多了一小队人马,正是紧随其后的太子李苍梧,陆逢渊沿路将太子护送至香云寺门外,这准备躬身退去,便收到了自己哥哥陆乘渊原本要发出去的消息,他思忖片刻,决定原地留下待命,同时命人速去给谢北辰报信。

    当李苍梧拜过主持,来到祈福堂时,李清歌已经着手开始抄经了。

    见到自己皇兄的到来,李清歌并不惊讶,今日一早,她便收到了宫中传来的消息,众人互相行过礼之后,各自落座,抄起了经文,兄妹俩恭敬客气疏离守礼,如坊间传闻一样,似乎并不相熟。

    说起来,这是宋祈安第一次近距离面见传说中的太子殿下,眼前的李苍梧,与宋祈宁口中那个谦和有礼、温文尔雅的“笼中鸟”,分毫不差,若早知道李苍梧也会来香云寺,宋祈安大可以同李清歌求个情,直接把宋祈宁带来。

    也不知这位太子殿下,今晚究竟会不会赴妹妹的约,宋祈安一边支着脑袋为李清歌研磨,一边想着梅花鹿的事,同时还要分心为妹妹担一下忧,一时间脑子几乎不够用,甚至没发现北亭走到了自己身前。

    “宋小姐,你小心点,别弄脏了公主衣袖,你的墨都快飞出来了……”北亭放大了嗓音,这才把神游的宋祈安叫回来。

    “呃……抱歉。”宋祈安讪讪收回手,墨已经磨得差不多了,左右无事,她正好可以四下再检查一番,以确保方圆二里地,没有毒物。

    北亭好奇跟着宋祈安出了门,一路上,俩人看到了许多姿态悠闲不畏生人的猫狗雀鸟,听说香云寺主持心善,常会救济走投无路前来讨食的小动物,今日一见,倒是名不虚传,行至祈福堂后院,两人看到了数颗挂满了祈福带的古树,树边还有两个僧人,看起来颇有几分威严。

    北亭讪讪出声:“自大理寺的人来香云寺调查过贺云芝的事后,寺中祈福堂内外便多了些武僧,确保每一位前来祈福的香客,不管是挂树上,还是自己带走的祈福带,都没有问题。”

    “你说这贺云芝,这不是明摆着自作孽吗?”

    宋祈安心思微动:“不知那个帮贺云芝私下画咒的和尚招供了没有?”

    北亭果然压低了声音靠了过来:“那和尚被大理寺带走之后,还没来得及拷打,就咬舌自尽了。”

    “咬舌自尽!”宋祈安瞪大了眼睛:“那线索岂不是又断了?”

    “谁说不是呢,大理寺现在都已经快忙疯了。”

    两人边说边四处探查,转了一圈没有异常,正准备去更远一些的饭堂看看,却听得似有一行人朝着祈福堂这边走了过来,很快,宋祈安便在那些说话的人里,分辨出了贺书阳的声音。

    “贺大人!”宋祈安早听说贺书阳是与李苍梧一道来的,忙了这么久,还未来得及与贺大人打招呼。

    与贺书阳一道来的正是香云寺主持宏印法师,宋祈安有些时间没来过香云寺了,六年光阴过去,宏印似是比印象中更苍老了一些,发须全白不说,面上褶皱丛生,眼皮耷拉得几乎快看不到眼睛。

    “宋小姐,好久不见,老衲记得上次见你,你还带着宁二小姐满山跑。”宏印笑眯眯冲宋祈安点了点头。

    香云寺收养了许多小动物,是宋祈宁最喜欢来的地方之一,故而宋家人与这位香云寺主持略有几分交情,在场几人寒暄了几句,一道往饭堂方向走去,再等一会儿,太子公主便要用饭,饭堂是宋祈安今日要检查的重中之重。

    贺书阳与宏印法师在前面走,宋祈安与北亭跟在后面,听得两人复又聊起了刚刚被他们打断的话题……

    “了无自尽了?!”宏印法师所指便是那个私下给贺云芝画符的和尚,他的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与震惊。

    “善哉善哉,了无跟了贫僧三年,实在不像是会勾结外人暗害皇亲的人。”

    贺书阳叹了口气:“知人知面不知心,方丈有所不知,大理寺刚刚查明,了无的哥哥,曾经就在远郊一带做劫匪,了无入香云寺偏巧又是三年前,难保与那些强盗没有关联。”

    贺书阳的话非但令宏印法师心惊不已,听到这个消息心神不宁的,同样还有宋祈安。

    又是远郊山匪,短短数日,这个词出现的频率,实在是有些高了。

    “宋小姐,如果金吾卫最后抓住的神木阁逆贼,是你师兄沈淮之,你当如何?”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