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听说沈淮之是你师兄?”李清歌似是不愿再提起赵家人的事,话锋一转,问到了宋祈安身上。

    宋祈安点点头,为公主满上了空杯,李清歌一双眼睛漫不经心望向楼下“戏台”又道:“他是个很好的人吧,值得你这般去维护。”

    “是啊,他就是收了那狐尾的人。”宋祈安从未想在人前隐瞒她和沈淮之的关系,李清歌怔了怔,好奇回过头,瞪大了眼睛凑近又道。

    “原来是他!所以……他真的也来了京州?”

    宋祈安没出声,不置可否笑了笑:“算是吧,不过……他暂时被一些麻烦事困住了,不能出面解释那些疑点,但我可以向公主保证,他绝不会做任何有违公理道义、迫害他人性命之事。”

    “好好好,本宫信你,其实那封‘陈情信’有问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是……现在诸多疑点指向神木阁,他又不能现身,确实很容易惹人怀疑。”

    李清歌话说的委婉,就目前的情形来说,何止是惹人怀疑,恐怕在金吾卫那边,沈淮之已是头号抓捕对象。

    “所以你帮忙办案,是为了替沈淮之洗清嫌疑?”

    “是也不是……”窗外雪越下越大,宋祈安遥遥望着窗外飞雪,又给自己和李清歌斟了杯酒:“我师兄本就没有做那些事,即便我不帮忙,相信大理寺早晚也会查清真相,不过……不瞒公主,我确有一私事,想请公主帮忙。”

    李清歌笑了笑:“说吧,什么事?”

    “我……想斗胆请公主,帮我寻一个人。”

    李清歌:“你师兄??”

    “不是……”

    宋祈安的回答令李清歌很是意外,她分外疑惑借着烛火细细打量起了宋祈安,然而宋祈安面色如常,并没有什么变化:“前日,我回京路上,突遇一伙黑衣人袭击,险些丧命,是神武大将军麾下一个副将救了我,但我走得匆忙,还未请教那位副将的名字,救命之恩不能报答,我总是不能心安。”

    李清歌了然拍了拍胸脯:“原来如此,你放心,后日大将军也会去灯会,本宫自会安排,让那位副将亲自去一趟香云寺。”

    “多谢公主。”宋祈安与李清歌交谈间,发现屏风后的特使似是许久都没有动过筷,只静静坐在那儿,仿佛听他们墙角听入了迷。

    宋祈安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将目光收了回来,几杯酒下肚,李清歌渐渐放下了公主的架子和戒备心,抓着宋祈安哭诉起了自己一时鬼迷心窍,听信中书令的花言巧语,将那崔鸿之错当个宝,险些就耽误了自己,同时还有对赵莲生的愧疚之心。

    赵莲生为了找妹妹,不但卖了戏台子,还自此封了嗓子,不找到妹妹,再不露面,没了戏听的李清歌仿佛生活失去了光彩,突然变得无所事事起来。

    李清歌也命人帮忙去府衙关照寻过人,但京州城这么大,一个有腿有脚的大活人,实在是不好找,渐渐地,最初的帮忙之心被时间磨去了耐心,李清歌觉得这样的日子有些无趣,鬼使神差的,在中书令的牵线搭桥下,李清歌注意到了那个很会画画、眼睛里似是只有自己的男人。

    “我本以为,我会一直一直支持着莲生,可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为了找妹妹,竟求到了远郊那些山匪……”李清歌含糊不清说着歉疚的话,虽然宋祈安再没听清之后的话,却听出了问题。

    远郊山匪,那伙强盗不是前年就被清剿了吗?

    宋祈安入江湖六年,至今只遇过两次险,一次是前年的远郊山匪,一次是前日被神木阁追杀,但没有人知道,除了前日的追杀宋祈安躲不掉的,前年的山匪,却只是宋祈安刻意设计的一个局。

    三年前,宋祈安察觉到沈淮之也是对自己有意的,每年年节,都会主动邀请沈淮之入京游玩,第一次,沈淮之拒绝了,第二次,沈淮之也拒绝了。

    沈淮之屡屡拒绝自己,又给不出明确的理由,甚至不敢当着自己的面说一句“不喜欢”,前年回京前,宋祈安在神木阁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赌气把“小胖”留在了山上,郁郁寡欢自己回了京。

    行至远郊,正巧听路人提起最近肆虐作恶的“山匪”,无处撒火的宋祈安在附近的小山村一连待了三日,高价收走了村民的许多药材调料,独自一人暗戳戳在山泉那边捣鼓了许久,而后,大摇大摆离开了官道,在山道上又等了半日,终是等来了山匪。

    果不其然,有几分姿色的宋祈安立时引起了山匪的注意,他们乱哄哄要将宋祈安抓去献给自己所谓的老大,此举正中宋祈安下怀,只要这些人敢带她进山,被药水处理过的虫子们很快便会追寻她的气味,霸占这群山匪的巢穴。

    谁知,有人先她一步,用虫子血洗了那里,山中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血和张牙舞爪的蛇虫鼠蚁,押解她的土匪当即吓破了胆,最后也没能逃出“炼狱”。

    没了小胖傍身,宋祈安左支右绌震惊愣神间,便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怒气冲冲走上前不由分说擒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便往山下走。

    “师兄!!!你……你是跟着我来的吗?”

    宋祈安又惊又喜,同时又有些不可思议,神木阁虽修习的是些世人难以接受理解的毒物,但习的都是以毒攻毒的救人之术,从不会教人用虫子杀人。

    更令她难以置信的是,今日屠了满山山匪的,竟是白衣若仙、克己守礼,她的好师兄沈淮之。

    眼看离山脚下等候的“疾风”越来越近,宋祈安猛地甩开了沈淮之的手:“师兄,你弄疼我了!”

    “死都不怕,还知道疼?!”沈淮之的责怪之声令宋祈安无地自容。

    如今冷静下来想想,自己是有些不自量力,且不说山匪们五大三粗人多势众,自己那驭虫之术修炼的稀松平常,小胖又没带在身上,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我……我错了……师兄你别生气了。”宋祈安的道歉并没有平息沈淮之的怒火。

    “一意孤行的宋大小姐还知道错?不敢当。”沈淮之转身便走,似是不愿再与宋祈安交谈。

    宋祈安见状忙跟了上去:“师兄,我真的知错了,你等等我,别走那么快……”

    一个在前面走,一个在后面追,这样的场景常在神木阁上演,宋祈安早就追习惯了,而且,沈淮之也压根没认真想走。

    “师兄,此地离京州不远,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我爹娘和妹妹人很好,他们一定会很喜欢你的……”显然,这种时候说这种话,是不会得到沈淮之回应的。

    宋祈安自顾自追着絮叨了一会儿,眼看沈淮之将自己送到了地方,就要离去,宋祈安只得上前扯住了沈淮之衣角。

    沈淮之站在原地,头都没回:“放开。”

    只一片衣角若是能抓住沈淮之就有鬼了,宋祈安眼见衣角就要从自己手掌心溜走,干脆心一横,一把抓住了沈淮之的腰带。

    沈淮之大惊失色:“你……你……你疯了?还不放开?”

    “师兄,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会来?为什么杀那些山匪?你是不是担心我才我来的?”

    宋祈安势有沈淮之不说,她就敢继续扯的势头,与一个姑娘家纠缠自己的腰带,实在是沈淮之沈公子做不出来的无礼之事,他只得以衣袖作挡,握住了宋祈安蠢蠢欲动的手,以免她再乱来,而后回道。

    “有事路过,正好看到你找死。”

    沈淮之话落,便见宋祈安面色紧张的神色瞬间被喜悦所取代,而后宋祈安笑出了声。

    笑的很大声。

    沈淮之黑着脸立在原地,眼看着自己的腰带随着宋祈安的笑声不住颤动,面上悄无声息爬上一抹红晕,可惜的是,当时天色昏暗,宋祈安只顾着笑,错过了那一幕“好风光”。

    “笑够了就松开。”沈淮之忍无可忍。

    “呜呜呜呜……不要,我们淮之怎么这么可爱……”宋祈安越说越过分,沈淮之自知纠缠不过这个厚脸皮的千金小姐,蹙眉盯着宋祈安沉声道。

    “你确定不放?”

    宋祈安笑眯眯仰起脸:“那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之后要去哪儿?”

    沈淮之想都没想:“你不许跟着我,赶紧回家去。”

    宋祈安果然是个无赖,没有依言放开自己,沈淮之也不再多问,径直松开了攥着宋祈安的手,就在宋祈安洋洋得意自己抓住了沈淮之弱点,他不敢轻举妄动之时,沈淮之突然抬手封住了宋祈安的穴道。

    宋祈安僵在原地:“你……你你你……”

    沈淮之施施然将自己的腰带从宋祈安手中抽了出来,而后转过身去,整理衣衫。

    宋祈安悔不及当初,自己没有跟着家里的老师好好学习武功,戚戚哀哀求饶道:“师兄,我错了,我真的真的知错了……”

    沈淮之悠然转身,露出了一个委婉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小师妹,失礼了。”

    啊?

    下一瞬,沈淮之拦腰抱起了宋祈安,没有人知道那一刻,宋大小姐厚如城墙的脸皮,鲜少觉得有些烫,沈淮之三步并做两步,抱着宋祈安下了山,将其放在了“疾风”之上。

    只眼睛能转的宋祈安,眼睁睁看着沈淮之牵着自己的手,握住缰绳,而后又将自己的脚,一一放进马镫之中,确保宋祈安在马上坐稳了万无一失之后,沈淮之绕至马前,轻轻抚摸了几下疾风的脑袋:“有劳了,路上别跑太快。”

    “师兄……我后悔了,你把小胖还给我吧。”宋祈安可怜巴巴看着沈淮之,活像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小狐狸。

    沈淮之没好气道:“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我倒是可以给你,小胖可不想再跟着你了。”

    宋祈安快哭了:“我真的错了,你让小胖来咬我,只要它能出气,我怎么样都可以……师兄,求求你了……”

    宋祈安话音刚落,便觉手腕一阵剧痛,小胖竟真的在沈淮之的指使下咬了自己一大口,而后大摇大摆示威似的钻进了自己衣袋。

    “真咬啊!好疼……我不会中毒了吧?”宋祈安眼泪汪汪,委屈极了。

    沈淮之面不改色,冷着脸白了她一眼:“你记住,小胖从小就习惯了与人在一起,对它来说,主人即家人,如果你再不负责任使性子,将自己置于险地,让小胖感觉到不安,我以后都不会再认你这个师妹。”

    沈淮之不是在开玩笑,宋祈安不敢再多言,垂下眼小声道了声:“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会妥善处理今日之事,不会有人知道是神木阁的人动了这些山匪。”

    “也不要让人知道是我救了你……掌门也不可以。”沈淮之如此一说,宋祈安愈发确定了,他就是偷偷跟着,特意保护自己而来的。

    “知道了,那今日之事,就是我与师兄的小秘密。”

    沈淮之没出声,转而行至马后,宋祈安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跟沈淮之分开了,在疾风载着自己离开前,宋祈安忙又出声道。

    “师兄,路上小心,保重啊!”

    这个秘密,宋祈安保守了两年,连宋祈宁都不知道,世人虽不知山匪究竟是如何被清的,但山匪确实被清理了,李清歌所指,又是哪里的山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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