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沈淮之……又是沈淮之,造谣没完了还!宋祈安越听越气,又不得不按耐住焦躁,静静坐在一边。

    贺云芝指天誓日:“那个以赵玉燕尸骨做要挟,胁迫我们一步步犯下谋害公主大罪的人,我怎么可能记错,沈淮之,那人就是沈淮之。”

    谢北辰:“也就是说,咒术和毒药,崔鸿之也是知情的。”

    贺云芝将头垂了下去,没再出声,只微微点了点头。

    至此事情基本明了,崔氏母子害怕“京州才子之名作假”,以及“杀害赵玉燕”一事曝光,不得不抱着侥幸心理听命于“沈淮之”,先是在家中挂上了诅咒公主的“符咒”,又在公主的凤冠上布下毒药。

    而事成之后,自始至终真正见过“沈淮之”此人的崔鸿之,便成了第一个需要灭口的对象。

    这不是宋祈安想要的结果,她不明白,怎么一夜之间,所有证据竟都指向了沈淮之。

    贺云芝和崔鸿之千方百计想要隐藏的秘密一朝败露,自知罪责难逃,贺云芝拼了命的向每一个冷眼望向她的人求情,恳请他们放过她远在清河的家人,然而谁又会在这种时候,站在她站一边?眼见求饶无用,贺云芝终是再也忍不住,一边挣扎一边拼尽全力冲堂上高座的李清歌喊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是你害死了……”

    朗钰眼疾手快在下一句大逆不道之言说出口前,堵上了贺云芝的嘴,一直沉默着的李清歌从高座上走了下来,缓步靠近贺云芝,自上而下俯视着那个本该成为她婆母的人。

    “你不会真以为,是本宫勾结神木阁,杀了你那无用的儿子?”

    贺云芝瞪大了眼睛,口中呜呜咽咽说着什么,显然她并不相信李清歌的说辞。

    在她看来,李清歌从一开始就不是诚心想要嫁给她的儿子,若不是碍于她公主的身份,若不是儿子喜欢这女人喜欢到了疯魔,若不是她崔家和贺家需要借助驸马爷的身份,在京州在清河方能“更上一层楼”,她又怎么会答应这门婚事。

    李清歌仿佛看穿了贺云芝的心思,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如果崔鸿之那废物真能活到大婚之日,保不齐本宫真的会做出些出格的事……毕竟朝夕相处之下,发现自己的夫君实则是个没主见,遇事只会找娘亲的窝囊废,本宫又怎么能忍。”

    “你该向老天祈祷,他没有死在本宫手上,否则,下场只会更惨……”

    李清歌颇为开心弯下腰,抬手擒住了贺云芝下颌,强迫她抬起那张“虚伪”的脸,一字一句又道:“你给本宫听清楚,赵家人的确是本宫的朋友,本宫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欺辱本宫朋友的人,不过有件事要先说清楚,本宫之所以答应与你儿子成婚,不是为了复仇,也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今日之前,本宫根本不知道赵玉燕的失踪与你们有关,不过是本宫前段时间有些无聊,想养只“文采斐然”的金丝雀玩玩,而你的儿子又刚好冒了出来,就这么简单。”

    贺云芝呜咽之声更甚,身子剧烈颤抖着,如果不是被人束缚着,只怕要扑上来将李清歌撕成碎片。

    李清歌眉头一簇,委屈望向贵妃:“母后,她凶我!”

    “谢大人,崔家上下所犯之罪,应该都清楚了吧?”贵妃幽幽开口,谢北辰应声回道。

    “还有一事。”谢北辰复又转而望向贺云芝:“去年春日,你们将赵玉燕丢入枯井,直到秋日才将其尸骨拉去远郊,这中间,尸体腐烂府上之人不可能不知道,你们又是如何伪装的?”

    贺云芝轻笑出声:“都说了是枯井,本就无人问津,我往里面填上些土,多放上些芹菜,偶尔再丢进去些阿猫阿狗,又有谁会知道。”

    “哦……也不是全然没有被人发现,那个绿萝,就是自作聪明,看见了不该看的,才被处理掉的。”

    被狠狠打了几闷棍丢下枯井的赵玉燕并未死去,但她伤势实在太重,根本无力呼救,赵玉燕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奄奄一息之际,她拿下了身上唯一一件“利器”——哥哥送她的发簪,在井下一点点,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随着夏日将近,枯井中的气味越发难闻了起来,这天晚上,绿萝又拎着一只被老夫人打断了腿的死猫,往枯井而去,府上很多人都不明白老夫人为何要这样,明明有的猫狗,根本都没有发出过声音。

    绿萝忍了又忍,还是决定将井中的东西清理一番,如此府上蚊虫也能少上许多……

    那天之后,绿萝便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没多久,府上下人间便传出了“绿萝手脚不干净,被升平公主发卖出去”的消息。

    “大胆,公主的清誉,便是由你这般恶意造谣抹黑的。”朗钰上前便是一巴掌,将贺云芝打得倒在地上口角渗出了血迹。

    问完了话,谢北辰正欲将贺云芝带走,朗钰却命人拦住了谢北辰的去路。

    “谢大人稍等,此人今日以下犯上口出狂言,不惩治一二,此事传出去,这宫中的规矩,只怕是要乱。”

    当金吾卫一行人离开时,贺云芝已被戳瞎了两只眼睛,斩断了双手,血淋淋被抬了出去。

    谢北辰一行人离开后,贵妃宫中瞬间安静了下来,天色已晚,又下起了雪,贵妃本想留宋祈安用饭,却又突然得太后召见,李清歌十分贴心将贵妃送了出去,拍胸脯保证会招呼宋祈安好好吃一顿,以示犒劳,顺便聊一聊。

    李清歌好不容易遇到个愿意交往的同龄人,贵妃也喜闻乐见,便没再多问,派人将二人送出了宫,径直往李清歌常去的“馆子”而去。

    今日李清歌邀请宋祈安要去的“馆子”,正是永乐坊,曾经京州最繁华的地方。

    宋祈宁的家信内容繁多,不会事无巨细去写八卦,宋祈安不知道永乐坊究竟遭遇了什么,只知现在京州人又有了新的去处,如今的永乐坊只是个普普通通吃饭喝酒的饭庄。

    公主请客,旁的人可以不带,琳琅和姚红两个随身侍却是必须得跟着,除此之外,还得带上那位特使。

    即便是谢贵妃的女儿,身份尊贵的公主,也不能干涉疏议院的工作,可见疏议院权力之大。

    “特使大人,我们女儿家聊天,你在旁边我们不自在……”李清歌前脚正说着,琳琅后脚便贴心的为主子解决了这一问题,在李清歌和宋祈安的雅间里,又拉了一道屏风,特使与他们分席而坐,彼此谁也看不到谁,却不耽误特使工作,如此两全其美。

    托了李清歌的福,今日宋祈安与那位特使接触的时间大大减少,难怪她心情也好了不少。

    李清歌常来永夜坊,这间雅间是掌柜特意留给李清歌的地方,屋子正对着楼下戏台,去年十五,李清歌便是坐在同样的位子,眼睁睁看着宋祈安将狐尾赢了去,气得她满屋子直转,暗自咒骂了宋祈安好久。

    不过一年光景,永乐坊再无歌舞戏曲,李清歌却是与宋祈安坐到了一处,李清歌边想,边斟了杯酒:“宋小姐,干了这杯,你我从今日起,便是朋友。”

    宋祈安端了酒正要碰上去,李清歌却是忽而避开了:“等一下,你先回答本宫一个问题。”

    “公主请问。”

    李清歌眯了眯眼睛:“刚刚提起赵玉燕,你是不是也以为,是本公主勾结神木阁,弄死了崔鸿之?”

    宋祈安本该装作无事发生,竭力否认,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交李清歌这个朋友:“公主想听实话吗?”

    李清歌眉头顿时拧在一起,咋舌道:“我就知道,不光你这么想,就连父皇母后也这么想,所以本宫今日,特意当着你们的面,澄清了此事。”

    “区区一个崔鸿之,本公主真想杀他,至于搞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吗?”

    “对不起,公主殿下大人有大量,就别与我一个小女子计较了。”宋祈安说着,主动靠近碰上了李清歌手里的酒杯。

    李清歌心情顿好,拉着宋祈安接连又饮了好几杯酒:“以后咱们就是朋友,来,尝尝这些菜,都是本宫这些年精挑细选味道顶好的佳肴。”

    在满桌子的小菜中,宋祈安又看到了与昨晚相似的蜜饯,与昨晚不同的是,今日桌上的蜜饯上面,并没有刻字。

    “公主,这蜜饯是永乐坊的特色小吃吗?”宋祈安随口一问,却是问住了李清歌。

    “蜜饯?没有吧……永乐坊每个月的小吃点心都不尽相同……哎呀,记不清了,反正味道也不赖。”李清歌不像是在说谎,宋祈安惴惴不安怀揣了一路的“疑问”本已呼之欲出,此刻又不得不被暂时咽回了肚子里。

    看样子昨日马车里的东西,也不是李清歌准备的,所以,目标可以缩小在疏议院和金吾卫之间。

    “对了公主,那这永乐坊,为何封了戏台,不再安排演出了呢?”透过雅间镂空的窗棂,宋祈安发现,楼下的戏台被加上了楼梯,改成了隔间。

    李清歌轻叹了口气:“莲生为了找妹妹,辞去了永乐坊的差事,他走之后,原本跟着他的戏班子又被兴乐坊挖了去,永乐坊一时找不到替代的人,很快便被兴乐坊抢了风头。”

    宋祈安还是没太听懂:“可即便如此,也不至于封了戏台吧?难道就再找不到好戏班子了?”

    李清歌兀自喝了杯酒没说话,身侧侍奉的琳琅帮忙解释道:“宋小姐有所不知,永乐坊的戏台子,其实是莲生公子自己出钱修的,他与永乐坊一直都是合作关系,赵姑娘失踪后,莲生公子也无心再管戏台的事,便将戏台使用权卖了出去,是后来的买家,直接将戏台改做了隔间。”

    说到底,还是崔家人虚荣心作祟,既害苦了别人,自己也逃不过天网恢恢。

    “公主别难过了,今日赵玉燕终于沉冤得雪,莲生公子日后说准什么时候想通了,就会出来重新唱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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