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内堂无人,只有打斗过的痕迹。屋里的摆设散落各处,几乎找不出一件完整的物品,门面也被破坏得成了一堆烧火的木柴。两三名黑衣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门外的庭院里,血迹斑驳。

    五味草堂只是一间普通的宅院。从正门进去,就能窥得草堂所有面貌。在打斗时,周时安暗中混合了七虫毒和安神香让黑衣人发挥不了内力,才让她们有了时间逃离。

    草堂后面是一片竹林,生长得十分茂密,给周时安和云婵提供了短暂的休息。倚靠在竹子旁的周时安按着肩膀上的伤口,以免经脉出血过多致死,接着调整自己急促的呼吸,慢慢说道:“云婵,我没事。”

    云婵急得眼眶湿润,极力压住哭声,“小姐,是云婵无能。”云婵也受了伤,她的衣袖断了好几处,漏出一道道渗血的剑伤。

    “小姐,我先给你伤口上点药。”云婵将自己和周时安身上的手绢打结,接着挑开周时安肩膀伤口的衣服,将金疮药散到伤口处,引得周时安不禁痛苦地呜咽,云婵也跟着疼痛万分,尽力放轻动作。

    “小姐,忍着点。”

    “嗯。”周时安脸色惨白,额间直冒冷汗,紧紧咬着下唇让云婵安心上药。

    周时安闭目算了算时辰,自己匆忙研制的毒香对那群都是练家子的黑衣人恐怕控制不了多长时间。见云婵上好了药,周时安便想起身尽快逃走,但因伤重没有力气了。

    云婵见状,搀扶起周时安。周时安靠在云婵的肩膀,轻声道:“我们快走吧,黑衣人的药效该过了。”

    草堂的后院多放着周尘采摘的草药,可如今全部被粉碎。那些中了毒香的黑衣人正在此处打坐调息,恢复内力。黑衣人的领头不了解周时安和云婵的身份,只当是赵映南身边养的弱不禁风的小女子,但没想到她们竟然能伤得了自己,还让自己损失了两名下属。想到此处,他怒气更甚。

    “她们其中一个被我砍了一刀,逃不了多远。”黑衣人看着地上的血迹,拿起剑准备朝周时安和云婵逃跑的方向追去。

    一瞬间,他周围的黑衣人纷纷倒地,胸口背后统一插着暗箭。他猛地一回头,只见赵映南一脸冷意地看着他,活像看着一副尸体。

    “哈哈,赵映南,你来了,果然那两位姑娘对你很重要。”黑衣人立马戒备起来,暗想着这步棋没走错。

    “赵允,你为了青川阁阁主一职,竟如此丧心病狂,对那两位没有干系的女子下狠手!”赵映南四处环顾,没有瞧见周时安和云婵,只有一地的血迹,分不清是她们的还是黑衣人的。

    黑衣人见赵映南认出自己,并不觉得意外。他扯下面巾,露出一张年轻男子的脸,相貌堂堂却因为怀恨赵映南,五官愤怒地扭曲在一块。

    “看来木少川已经被你拿下了。赵映南啊赵映南,我真是佩服你,所有事情都瞒不过你。”赵允冷笑道,“我原以为我藏得很好。”

    “你太想让我死了,这就是你的破绽。”赵映南心不在焉地说道,他在想周时安和云婵的处境。

    “愿闻其详。”赵允似乎感觉不到赵映南的杀意。

    赵映南转头看向赵允,回忆起自己父亲,青川阁的上任阁主,和他说的话。“赵允此人,嫉贤妒能,玩弄心计,若不引到正途,后患无穷。”

    “不论是青川阁还是木云庄,木少川女扮男装的秘密都需要中间人来传达,你利用和你毫不相关又想上位的小武去做这个中间人。这样一来,木庄主惨死客栈,你就有充足的理由撇清。接着你利用和木少川的情谊,假意安抚她,加深我和木云庄的仇恨,如此借刀杀人。赵允,你真的疯了。”

    “疯了?我和你同时赵覃离收养,怎就你当上了阁主,我却依旧是青川阁护法!从小到大,我哪点比你差?我处处用功,却没得到半点奖赏,凭什么!凭什么赵覃离从不正眼看我!”赵允怒气冲冲,埋怨世道不公。

    “你很聪明,从不留下你和木少川交流的印迹。又借着收集线人情报的理由,暗中和木少川见面,一方面告诉她我的消息,另一方面又安排刺杀行动。我原本想不到你和木少川相识,但木少川喜爱梨花却是人人都知的事实,甚至用梨花香熏衣,被江湖人戏称梨粉郎。四月初五,你从百合县归来,身上便带着这股梨花香。”赵映南仿佛没听见赵允的抱怨,接着说道。

    赵允这么多年被赵覃离忽视,心中怨恨积压已久,而赵覃离的离世和阁主之位的安排让他忍无可忍。那日,赵允完成任务后在客栈休息,正好遇上了回庄的木少川,两人一眼就认出彼此是幼时玩伴。但因他家门遇害,两人很早就分开了。看到木少川女扮男装的样子,赵允突然想到了对付赵映南的法子。

    赵映南不想和赵允再作纠缠,他只想知道周时安身在何处。可赵允不顺他意,手里的软剑向他猛然刺去,剑身震动发出凌厉的响声。

    站在赵映南一旁的星予立刻上前,用剑柄弹开了赵允的攻击。星予的功夫在文景之上,出手又快又狠,看不清他手中是否握剑,叫对方无力回击。

    赵映南脚尖在地上用力,腾空跃起,落到了后院的墙顶上,只见竹子相连,郁郁葱葱,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赵允因之前内力被堵,没办法全力使出招式,逐渐处于下风。星予念着此人为青川阁叛徒,又三番五次加害阁主,心中全然没有同门之谊,他看准时机,剑尖一旋,奋力一击。赵允无处可逃,任由星予的剑刺穿自己的胸口。

    待星予确认赵允身死后,向赵映南禀告道:“赵允已死,阁主有何吩咐?”

    “和我去竹林,找两位姑娘。”赵映南一跃,跳入竹林中。

    ------

    “哈-哈-”周时安的脸色又惨白了几分,包扎好的伤口也渗出血来,她扶着竹子,艰难地喘气。

    “小姐,要不我们休息一会儿,我没感觉到后面有人追来。”云婵不是故意安慰周时安而说谎,她一路观察,这片竹林除了她们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周时安听见云婵的话,算了算她们从草堂逃出到现在已有一盏茶的时间,药效早该过了,黑衣人不会就此罢手的。正当她猜想其他可能的时候,云婵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小姐,有人来了。”

    周时安看了看周围,四处全是颀长的竹子,挡不住人。留在此处,云婵又无力与黑衣人相拼。哪一步都是死路一条。

    “云婵,我们还是往前逃吧。”周时安直起身,咬牙压下肩膀的痛楚,还没跨出一步,人就倒下了。

    扶起周时安的不是云婵,是赵映南。

    “周时安,周时安,时安。”赵映南唤着周时安的名字,可就叫不醒她。

    赵映南轻轻抱起周时安,她的衣服上到处沾染血迹,仿佛全身都是伤,“怎么会,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云婵看到是赵映南,心中一喜,转念之间又悲痛万分,终于不再克制自己的眼泪,“小姐只会几招拳脚功夫,不是那群黑衣人的对手,为了救我,被那黑衣人在肩膀砍了一刀,身上各处因为躲避不及,又挨了几道。”

    周时安尽管昏迷了,但疼痛未曾减半,豆大的汗珠浸湿了额间鬓间的发丝,整个人憔悴不已。

    赵映南愧疚万分,若是他多考虑一步,就不会让周时安面临这样的境况。“星予,你快快到镇上找最好的大夫到来安客栈。”

    周时安的客房充斥着金疮药和其他一些止血药膏的味道。躺在床上的周时安已经换了一套干净衣服,额头贴着冷布,这是因为伤口发炎导致有些发烧。床头的矮桌放着一碗见底的汤药,是大夫给周时安开的补益气血、活血化瘀的药。

    赵映南坐在床前,除了按时更换周时安额头冷布,其余时间便一直盯着周时安,好像要把她现在的样子刻在脑中。

    云婵则站在赵映南旁边,她的身上缠着许多白布条,虽然没有周时安那么严重,但受伤不轻。

    “赵公子,多谢你帮忙铲除黑衣人,否则我和小姐还不知是死是活。”云婵这次当真感激赵映南的相助,若不是他来,情况可想而知。

    赵映南没有应话,只是轻轻地点头,接着把新的冷布换上,用手背贴着周时安的脸颊,感受她的温度是否降下来了。

    云婵轻咳了两声,赵映南才把手放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周时安的呼吸逐渐安稳下来,脸上的潮红也退了一些。赵映南起身把冷布交给云婵,“你先看着你家小姐,我去去就回。”

    “好。”云婵接过冷布,心里暗想着我自己也能照顾好小姐。

    木少川被文景、文初和霜序带回了赵映南的房间,她被文初点了穴道无法动弹,声音也发不出来。

    “咔-嗒-”门被人推开了,木少川立马睁开眼,进来的正是赵映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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