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日出时分,东方泛白,晨雾逐渐散去,勾勒出来安客栈的轮廓。

    周时安睁开惺忪的眼睛,左手指腹搭在右手脉搏上,脉象平稳,气血通畅。昨夜她听闻客栈失火,突感晕眩之后便无知觉。周时安不禁苦笑,原以为一切过去了。

    周时安预备起身收拾洗漱,才看到云婵趴在自己的床头酣然入睡,于是她便钻回被窝,默默地等着。

    “中古之时,有至人者,淳德全道,和于阴阳,调于四时,去世离俗,积精全神,游行天地之间,视听八远之外,此盖益其寿命而强者也,亦归于真人。”①周时安默念着《上古天真论》的内容,一般她闲着的时候,就反复背诵看过的医书,总会发现新的体会。

    大概一刻钟后,云婵才缓缓醒过来,眯眼查看周时安的脸色,就瞧见周时安笑盈盈地望着自己,顿时睡意全无,音量也提高了几度,“小姐,你醒啦,还有觉得不舒服的吗?”

    “没有,多亏了你的照顾,现在精神很足。”周时安起身回答道,并拍拍自己的胸脯证明自己的恢复过来了。

    “昨夜真是吓人,好在只是虚惊一场,也不知道谁把香炉放在茅房里,害得店小二误以为着火了。”云婵端来一杯茶水给周时安,“小姐,你是不是因为老爷的事情没休息好,怎么就晕倒了呢?”

    周时安抿了一口茶,说道:“尽管赵阁主让我放宽心,但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入睡前可能想太多了。”周时安耸耸肩,继续说:“就梦到了娘亲,半梦半醒间,又听见失火,急火攻心便没了意识。”

    “小姐,我知道老爷的事情让你很不安,你不要老是一个人受着。云婵虽然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云婵扑倒周时安的怀里,用身体告诉她,不会让她一个人的。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两位姑娘的温馨时刻,“周小姐,你好多了吗?”是赵映南。

    “多谢赵公子关心,已无大碍。”周时安看着身上的里衣里裤,赶忙起床穿衣洗漱。

    等到周时安收拾妥当开门的时候,便看见赵映南轻挥着扇面站在楼道边等她。周时安莞尔一笑,“赵公子等候多时了。”

    云婵则默默地跟在周时安身后,注视着赵映南的一举一动,经过昨夜他显露的身手,云婵心中已把他当做危险人物了。

    周时安面色红润,与昨夜血色尽失的样子天差地别,显然是身体无恙了。赵映南暗暗想着要给周时安多备点补品,好好养着她的身子。

    “见到你平安无事就好了。”赵映南合起扇子收回衣袖,“一起用早点吗?”

    “好呀。”

    梧桐镇的早市算不上冷清,尤其是早餐摊,不一会儿的时间,一笼包子馒头便就卖完了。人多的还有面条铺,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保证胃暖暖的。

    周时安喜欢这样热闹的场景,用过早饭后,她便侧身撑着下巴,静静地观望来去匆匆的人群。

    等店小二撤走餐盘,周时安才转过身来,和云婵互看了一眼,向赵映南告辞,“赵公子,家父在此处有位故友,我和云婵打算今日去拜访。”

    “好,路上小心。”赵映南起身送周时安出门。

    周时安和云婵要去的地方是五味草堂,那是周尘早年间买下的一个草药铺,他不去一叶谷的时候便来这边,周时安也只来过两三回。

    五味草堂的门匾是一叶谷谷主李绪写的,和他本人一样,遒劲有力。但周尘的装修却随意任性,显得格格不入,周时安每次来的时候,都忍不住和周尘吐槽。

    “这个草堂还是老样子,你瞧瞧,这竹子摆在正中央,要人如何走?”周时安指着挡在面前的翠竹,和云婵打趣。

    “小姐,你还记得以前你撞到这根竹子,那时候老爷又是心疼你,又是不舍得砍掉这根竹子,然后你看出老爷的犹豫,捂着鼓包的额头安慰他。”云婵想起那时候小姐受了伤,心里想着只要老爷一声令下,她便手起刀落,除掉这根竹子。

    周时安和云婵说说笑笑,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内堂,平时周尘就在这边配药写方子。周时安拿起桌面上的一沓纸,是一沓皱皱巴巴的纸,许是太久没人收拾,受潮后风干形成的。仔细详读后,内容都是周尘写下的关于诊治疑难杂症的要点。

    周时安环顾房间,看着这屋子里的陈设,确实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云婵,爹......”

    周时安话还没说完,就见到云婵拿起桌上的砚台向头顶扔去,顿时几块瓦片掉落下来,接着云婵语气冷冷地说道:“谁在那里偷偷摸摸的。”

    随后云婵以右手拿剑,左手护着周时安的姿势站到前面,进草堂时她就觉得有人在盯着,适才周时安翻看检查屋子的时候,偷窥的视线更明显了。

    一群黑衣人从屋顶跳下,围住了出口,站在中间的人正拿着云婵刚才试探的砚台。

    云婵算了算出现的黑衣人数量,有十个,恐怕凶多吉少,一是不知道黑衣人的身手如何,二是不清楚其他地方有没有隐藏的同伙。她护住周时安的左手下意识地用力,泄露了她的不安。

    周时安拍拍云婵的肩膀,对着黑衣人问道:“来者何人?与我何怨何愁?”对方没有第一时间动手,或许有转机。

    “死期将至,无需知道。”黑衣人丢掉砚台,向身后的人摆手,“动手。”

    ------

    在周时安离开客栈不久后,赵映南和文景也到街上走走逛逛。赵映南大力地挥着折扇,甚是惬意,转头和文景说:“放松些,文景。”

    文景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仍像块木头直愣愣的。赵映南无奈地摇摇头,“走,到前面的巷子。”

    文景眼色一冷,加快了步伐跟了过去。

    赵映南选的巷子是个死胡同,但他们似乎并不关心,径直往前走。

    “唰-唰-唰 ”在他们身前身后出现了一批黑衣人,数量比上次夜袭的要多,看来对方下足了功夫要讨赵映南的性命。

    “哟,上次的教训还不够?”赵映南打开折扇,嘲讽道。

    “赵映南,你不得好死,新仇旧恨今日一起算!”为首的黑衣人语气逐渐愤恨,眼里透着将赵映南碎尸万段的浓厚杀意。

    黑衣人话音一落,便发起攻势,右手全力一挥,手里的长剑劈向赵映南面门。赵映南疾步后退,举起扇面弹开黑衣人的刀刀狠厉。

    黑衣人步步紧逼,挥剑宛如甩鞭,不留空隙,赵映南顺势合上扇子,以扇作剑,几番对拼下来,赵映南从守方转为攻方,手中折扇紧接着笔直刺出。

    黑衣人未料到赵映南的攻击,长剑来不及收回抵挡,一个下腰避过了赵映南的折扇。另一黑衣人继之在赵映南背后偷袭,却没想到赵映南早有准备,刺出的折扇瞬间转向他,黑衣人还未对此反应,咽喉已经割裂出血,倒在了为首的黑衣人前。

    被激怒的他和其他黑衣人一冲而上,团团围住赵映南和文景,巷子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刀剑声,许久未歇。

    正如云婵所想,赵映南的功夫不可小觑。黑衣人不敌赵映南和文景,接连流血倒地,从喉间渗出的血花溅在各处,比此前夜袭的景象更渗人。

    双拳难敌四手,加上这次黑衣人准备充足,不仅在人数上,更是找了些身手了得的练家子来。文景挥剑的手更加用力,心里想着千万不能再让阁主受伤了。

    赵映南无所谓其他黑衣人的死活,招招直击要害,因为他的目标是生擒为首的黑衣人。文景知道赵映南的意图,加快解决黑衣人的速度。手起,剑落,又一批黑衣人击毙。

    赵映南看准时机,身子轻轻一纵,腾空跃起,直冲为首黑衣人,而此时他正与文景交手,分身不来。黑衣人再如何了得,也吃不消两位高手的夹击,慢慢败下阵来,好在其他黑衣人的加入,引开赵映南的注意。正当他放松接下文景的攻击时,赵映南飞起一脚,踢起地上的剑,直指他的心脏。

    黑衣人连忙侧身,倒地一个空翻,但文景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使出一套剑法,剑影难以捕捉,逼得黑衣人连连后退。黑衣人出手速度不及文景,片刻之后,黑衣人只觉手中无力,连长剑也被文景挑落在地,待他反应过来,脖子上已架着文景的配剑。

    此时,后方赶来三五个青衫男女,不一会儿的时间就解决完了所有的黑衣人,接着走到赵映南面前,“参见阁主。”

    为首的黑衣人看到此景,瞪大了双眼,大喊道:“你早知道我今天动手!”

    “木少川,你莫把我想得太傻。那个人没有告诉你我阴险狡诈吗?”赵映南挺认同自己的奸诈。

    “你木少川对我恨意极深,夜袭不成,怎会就此打消。客栈失火的借口查清我身边跟随人数,好加派人手。”

    木少川没想到赵映南竟连那个人也查清了,一直以来,都是他表面追杀赵映南,没有败露过那个人的信息,可怕,真可怕。木少川现在落到赵映南的手上,按他的性子,只有死路一条。

    突然,赵映南一个箭步冲到木少川前,用力捏住他的脸颊,“想死?不想报你父亲的仇了?”

    木少川睁大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赵映南,“堂堂一个阁主,竟干起杀人的勾当,赵映南,你不得好死!”

    “你和他是儿时同伴吧。你父亲在客栈暴毙,除了我赵映南与你父亲有约,还有谁知道你父亲的踪迹?顺便告诉你,木云庄的少庄主女扮男装是他透露给青川阁的。”赵映南松开手,转身接过文初递来的手绢,擦拭沾血的双手。

    “不可能,不可能......”木少川不顾文景的剑,连连摇头,“不会是他的,怎会是他呢?”

    “文景,文初,带回去安顿。”赵映南对木少川的疑问不想回答。“木少川,若非我知你被他瞒在鼓中,今日不管你是不是木云庄的少庄主,都非死不可。他自信自己瞒天过海,否则他为何不和你一起来。”

    木少川哈哈大笑,“赵映南,你错了,你这步棋走错了。他想让我死,但他更想让你生不如死。客栈的两位姑娘,你还记得吗?”

    赵映南的心猛一咯噔,突然想到客栈失火的那个晚上,他抱起身体不适的周时安回到客房,原来,那个人还有这个打算。

    “星予,你同我来,其他人把木少川安顿好。”赵映南十分不安,想起周时安身体瘦弱的样子,便加快了纵跃飞跑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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