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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灵修的伤势有修为加持,一般好得都比正常人快。又过几天,戚梧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想着余毒回宗门应该能解,戚梧给宗门传讯报完平安,谢过商不器,送了他一块玉牌:“非亲非故,商兄照顾我这么多天,在下感激不尽。以后你若有事来寒山驿求助,可以向寒山驿临水街北医铺的老板报我的名字。”

    商不器接过玉牌:各大宗门通用的那种通信玉牌,上面标了简单的“寒山”二字。他盯着这枚玉牌,突然抬眼看向戚梧:“你之前说,你姓戚?你是寒山的弟子?”

    戚梧笑了笑:“我平日学艺不精,不常下山,声名不显,商兄没有听过也正常。倒是你这般身手,我却从未听过你的名字,以后也不知如何报答,只好留一枚玉牌,等着商兄有事联系,力所能及之处我必不敢辞。”

    商不器收了玉牌,看着他说:“好。”

    二人就此别过,戚梧又在山里转了转,把缺了的灵草灵药收齐,朝着自家山门去了。戚梧在山门前杵了片刻,先拐去了寒山驿。老板还在等他把药带回去。

    若是南部京城,沿街互相竞争的药铺并不少见。在寒山驿,放眼整条临水街,与寒山合作过、最大最有名的医铺也就那一家。戚梧来到这条街,轻车熟路地走到药铺面前时,却皱起了眉头。

    就算缺药补给,靠着存货老板也可以撑过些许时日,等到他回来不成问题。但眼前门扉紧闭,门环挂锁,似乎已有一段时间没有营业了。他转身望去,整个街道行人稀落,回想起刚刚走过来,似乎每家每户都是这个样子。

    一道流光掠过,一只银色的信蝶从虚空中撕开一道缝隙飞出,悬停在他面前。被撕裂的空间迅速闭合,信蝶的翅膀颤动着,从翅膀边缘开始产生裂纹。裂纹于悬停的一瞬扩大,信蝶迅速破碎,流光逸散,在他面前从上到下浮动出字样:

    速归。

    言简意赅,一看就是师傅的风格。

    戚梧回头看了药铺一眼,把背上的篓子放在门前,设了一个限定取用对象的术法,随手在自己腿上画了张疾行符。回山门的路并不遥远,不过师傅似乎很着急,还是快些为妙。

    寒山驿,赢火街。

    快了。

    马上……就到了。

    她眼前的世界是各种交织混合的颜色。洛水村民送的干粮几天前吃完了,北地的官道人烟稀少,路远迢遥,她这几天都没碰上人家,只今日刚刚才走进寒山驿。然而这里的住户闭门不出,她也讨不到东西吃,剩下的全部力气,全用在了走路上。

    还有……多久呢?到……寒山。

    父王临死前的面容好像又浮现出来,遮盖了前方的道路。

    “十六年前我不信……现在我不得不信了……我是一国之君,死也要死在自己的位置上,南南,你不行,你还小…….”

    男人惨笑着,吐出了一口血。

    街道上行人寥落,没人注意衣衫褴褛的女孩。不知多久没有洗过澡,她浑身脏兮兮的,披散的长发遮住了本来面目,赤着脚在宽阔笔直的道上晃晃悠悠地往前走,仿佛随时能一头栽到地上。

    但她仍然在往前走。

    “去北地寒山,拿上这块玉,去找寒山道掌门。”

    她只是一路往前走。交织的颜色开始相互晕染,化开,她上下眼皮打架,似乎就要彻底失去方向。

    眼前突然出现一道门槛——她努力撑开眼睛,将将看清楚——不是门槛,是台阶。

    台阶一级一级,往山上一路升上去,在此刻的她眼里,白得好像一重一重玉做的云彩。

    这是……山门吗?

    她艰难地抬起头,看见头上高大的石质牌匾。还不待她细看,一双手轻轻扶住了她。

    “哎?”一个年轻而好听的声音传进她耳朵,“你是哪家的弟子,出门历练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脏啊?”

    她迟钝的思维好像突然清晰起来,眼中一下迸发出了光芒:“我……”

    下一刻,铺天盖地的黑暗包裹住了她,她彻底脱力向下栽去,被一旁的人迅速接住。

    彻底昏过去前,她只听见来人似乎天生带着笑意的声音:“哎呀,怎么就晕了,我还要去见师傅呢,这可如何是好……算了,把你带着吧。”

    戚梧想,这么多级阶梯,他就是通知医修弟子下来接人也够费力的,干脆做回好人,先把人带上去再说吧。

    他瞥了一眼怀中的姑娘,长发披散,看不清面容,昏过去前右手似乎还死死地攥着什么东西。所幸他自己在山中也耽搁了些时日,又一路风尘仆仆,虽然没有很邋遢,衣服却也算不上干净,抱一个同样算不上干净的姑娘,倒也不用为自己的衣服感到惋惜。却不知这是哪一道的女修,怎么灵力波动如此低弱还敢独自下山,还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戚梧收回目光,揽着人拾阶而上,又往自己腿上加画了张速行符。他走得不慌不忙,一步已瞬移至十几级台阶之上,路过半山腰演武场的时候有弟子眼尖,看见了他,正想打招呼,人已经消失了。那名弟子一晃神,慢了对面一招,顿时败于对方剑下。他浑不在意地认了输,被对方从地上扶起,无奈道:“怎么练剑还分神。”

    “大师兄,好像戚师兄回来了,还带了个人——看着急得很,完全不搭理我。”

    傅青吾脸上的笑收了起来。他说:“你在这看着其他弟子,我去看看。”

    傅青吾练武时向来屏蔽传讯,他退出演武场,开放灵识,银色的信蝶迫不及待地破空而出:一只、两只、三只……

    然而最初的传讯是没有信蝶的,第一道传讯只是一句简单的宗门内部定点传音:“青吾,到冼月殿来。”

    最后一只信蝶破碎时,传讯变成了简单的三个字:“滚过来”。

    傅青吾摸了摸鼻梁,心里顿感大事不妙:又要应付老爹的暴走了。

    他整理好表情,一脸严肃地走进冼月殿的时候,里面一圈人已经到齐了。戚梧异常显眼地站在中间,带着一个脏兮兮的姑娘,和进来的他对视了一眼。两个迟到的人心照不宣地交换过眼神,彼此都对自己的未来默哀三分钟。

    上首的掌门没有给他们留够三分钟,先开了口:“人来齐了就赶紧入座,我们先议事。”他瞥了一眼戚梧怀里的人:“其他事情容后再议。”

    “此番召大家过来,是要商讨月前新生大魔回归魔族一事。这段时间下过山的弟子和长老们想必也发现了,去年神木岭春巡的弟子意外惨死,现在那侧的防御仍然相对薄弱,靠这一侧的寒山驿的百姓们听说大魔往北地这边过来,现在大多已经闭门不出。新生大魔已回归一月,未曾动作,南地却已经有消息,南方有魔族自动往北地迁徙。魔族慕强,南派北派分裂已久,此番动静只能说明此大魔短短一月已经获得了他们内部相当多人的认可。”

    他垂首,目光缓缓扫过殿内众人:“魔族出现统一的趋向,大魔对北地人类暂未表态,暧昧不明。今年春巡将近,在这个节骨眼上北地魔族聚集,大魔压境,情势不容乐观。”

    下首几位长老听得目不转睛。戚梧感到自己揽着姑娘的手有点发酸,他把人家的头放在自己胸前的衣服上,悄悄挪出手转了转手腕:也没多大重量的女孩子,维持同一个姿势太久抱起来还是很累。

    “……这次的春巡由青吾总负责。戚梧,你跟大师兄一起下山,你们二人流动巡查寒山一带全部春巡地点,重点巡查神木岭。”

    掌门一通安排布置下去,各长老领命,很快便各自离开,只留下几位掌门座下弟子。此时掌门的目光终于转向了戚梧。戚梧应声,掌门的目光便看向他怀中的女孩:“没什么其他的事了,你把这孩子交给我吧。从今天起,她是你们的小师妹。”

    “啊?”下首一直没出声的三师姐常缨睁大了眼睛。

    掌门一共收了三个徒弟,除了他亲自教出来的一子一女外,排行老二的戚梧是唯一一个被掌门捡回来的孩子。

    寒山现任掌门常不离,妻子傅玲珑早逝,大弟子随母姓傅,三弟子随父姓常,二弟子戚梧八岁时被掌门从魔族窝点救出。彼时戚梧受到魔族影响记忆和神志都混乱不清,常不离带他回了宗门,将他收在座下,对外的理由是戚梧与他有缘。作为能堪破因果的道修,常不离的话没有人怀疑。

    时隔十三年,这是师尊第二次捡人回山。

    常不离看了看昏迷的女孩,眼底似乎有一瞬间悲伤的神色:“十六年前,我与故人有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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