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伤

    五天之后,晋安山。

    刘瞳下了车,发现山洞四周围满了人,甚至几里外的山林里也有人巡逻。刘瞳仔细看了看最里面的这一圈竟然是她当初养在满堂元军营的死士。

    刘瞳有些惊讶地问纪垣:“这些成了你的人了?”

    纪垣给她弄好披风,云淡风轻地说:“这些人知道我是令王的妹夫,说什么都要跟着我保护王妃,我有什么办法?”

    刘瞳得意地笑了笑:“不愧是我的人,真是够义气!”

    “好了!”阿芙走过来催促道:“快进去吧,最好在日落前出来,不然怕晚上山间起雾的寒湿你受不住。”

    刘瞳顺从地跟了进去,她被前后簇拥着走在一群人的中间。

    欧星铭和杜晴在前面带路,他们应该是探好了路线,一路上都有标记。他们跟着标记一直往山洞深处走,通过了一个窄窄的洞口,他们走进了一个宽阔的山洞。

    山洞的东南角有一个白色的荧光,杜晴率先走过去,仔细观察了一会说道:“就是在这里。”

    所以许舒瑾说的夜明珠就是这块白色的石头?

    刘瞳半信半疑地跟着走过去,发现这是一块两尺宽大的石头,中间有一块白色的像玉一样的地方,烛火靠近之后会散发白色的光,伸手探过去之后,会感觉到一股寒意。

    “坐上去。”杜晴对着刘瞳说道。

    “好。”

    刘瞳正要坐上去,杜晴又喝住了她说道:“脱掉披风和外衣,穿着中衣坐上去。”

    “啊?”刘瞳正疑惑着,纪垣倒是过来了,一边给她脱掉披风一边说道:“还愣着做什么,动作快点。”

    刘瞳撇了撇嘴,诧异纪垣的反常。这个家伙平时这么古板,现在要她只穿着中衣示人,竟然没有二话。

    按照杜晴的要求,刘瞳穿着中衣坐在石头上。

    为了不会把山洞里面的空气过快地耗尽,只留了两个火把,除了杜晴、欧星铭和阿芙之外,其它人都在外面候着。

    刘瞳好奇地看着站在原地的纪垣问道:“你也在这里吗?待会要是太血腥吓到你怎么办?”

    其实她是不愿意纪垣在场的。虽说杜晴他们说比较有把握,但是要把她体内的内力散尽会发生什么谁都不好说。

    如果真的有什么事,先由别人转达给他,应该能够让他缓冲一下吧?

    “别胡说八道。”纪垣瞪了她一眼,然后说道:“我也要在这里。”

    纪垣自顾自地坐在了刘瞳的身后说:“他们负责封住你的穴道,我负责将你内力散尽。”

    “什么?!”刘瞳先是诧异地看了一眼纪垣,而后伸手拉住杜晴问:“这是怎么回事?”

    杜晴垂眸摇了摇头说:“本来就需要一个内力深厚的人来帮助你驱散内力。这至阴至寒之地只不过是为了缓解运功时候的不适。”

    刘瞳又看了一眼阿芙和欧星铭,发现他们都不敢看她。她咽了咽口水,试探姓地问杜晴:“如果失败,他会被反噬吗?”

    杜晴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刘瞳心中明了,她抓着纪垣的衣袖二话不说要带着他一起从石头上下来。她嚷嚷道:“我不要治了!我不治了!我不用!”

    “坐好。”纪垣伸手按住了刘瞳,将她抱回原来的位置,他俯身靠在她耳侧说:“再乱动就把你打晕。”

    “你!”刘瞳被他按住动弹不得,只好瞪圆了眼睛看着他。

    纪垣冷冷地看着她,声音却软了下来:“相信我,我们都会没事的。”

    刘瞳正要反抗,却在刹那间被纪垣点穴定住了。

    纪垣松了口气,然后对着杜晴他们说:“我们开始吧。”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这是刘瞳第一次这么切身地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她直愣愣地坐在石头上,阿芙和欧星铭一左一右地按住了她,给杜晴举着火把,杜晴则是拿出一套金针,对着刘瞳一阵一阵地刺进去。

    一开始刘瞳还能感觉到金针刺进肉的疼痛,但是渐渐地,她除了能感受到金针入肉之外,已经没有了其它的感觉。

    大约过了两炷香的时间,杜晴才擦了擦满头大汗长长地舒了口气,对阿芙说道:“给她为了药之后,王爷就可以开始运功驱散了。”

    “好。”阿芙从随身的药箱里面拿出一个炖盅,她探了探温度,然后捏着刘瞳的下巴一边喂一边说:“温度刚好,虽然很苦,但是你不许吐出来!”

    那药何止苦,还十分地涩,还伴随着一股血腥味。刘瞳皱着眉头把药吞下去,只觉得胃里一阵汹涌,可是阿芙的眼神十分可怕,她倒是不敢吐出来。

    喝完之后,阿芙本想递给她一颗蜜饯的,但是想起来她不能动弹,便把蜜饯丢进自己的嘴里,说道:“你不能嚼碎会噎住的,苦口良药,你就忍忍吧。”

    要不是她被定住了,她此刻定要跳起来,大喊一声那么苦怎么忍啊!

    可惜,她不能。

    “屏气凝神,我要开始了。”

    纪垣在身后冷冷地开了口,刘瞳知道自己已经骑虎难下,只能乖乖照做了。

    滚烫的感觉从后背源源不断地传了过来,纪垣的内力和他本人一样霸道,很快刘瞳四肢百骸就开始热了起来。刘瞳虽然知道纪垣是有功夫在身上的,却不知道原来他竟然有如此浑厚的内力。

    她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热,周身有一股热力逐渐包裹住着她体内的内力。她的内力就像是壶中沸水一样慢慢地沸腾、蒸发、消散……

    还好她身下就是一块冷冰冰的石头,能够帮助她控制住体温不会过高。

    可是在她的内力似乎并不甘就此消散,开始在体内躁动。

    倏忽,刘瞳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喉咙汹涌而出。刹那间,一股鲜血从她口中吐了出来。按理说这是让她本应该是让她难受的事情,此刻她却觉得身体松快了些。

    阿芙最先反应过来,她拿着手帕一边给刘瞳擦着嘴角的血一边安慰道:“没事的,淤血吐出来就好了。”

    要不是阿芙的手一直在颤抖,刘瞳倒是真的相信了她的话。

    “好了,已经擦干净了。”欧星铭将阿芙抱走,低声对她说:“没事的,她会没事的。”

    “可是……”

    “没有可是。”欧星铭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他安慰阿芙说:“药里加了我的血做药引,我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我还在这里呢,我不会让她有事的。”

    “好。”阿芙转过身,趴在欧星铭身上不敢再看。

    当初刘瞳中箭伤的时候,她不过是刚听了几句就敢给刘瞳处理箭伤,刘瞳最后不也没事吗?现在多了这么多人呢,她肯定会没事的。

    自从那晚被谷一半夜拉到温王府给刘瞳治病,阿芙就一直很后悔,如果当初她不是为了欧家的事情离开了刘瞳。

    要是她一直在刘瞳身边,刘瞳就不会变成这样的。

    “都是我的错。”阿芙低声在欧星铭怀里呜咽。

    虽然声音很低,但是欧星铭还是听到了。

    他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地说:“她所遭受的一切,本该是我的。要说错也是我的错。”

    阿芙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抓着欧星铭的衣襟。她痛恨自己的无能无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刘瞳越来越越难受,她浑身湿透,透彻心脾的疼痛让她感觉精疲力竭,要不是纪垣在后面撑着她的背,她早就倒下了。

    因为怕刘瞳咬到自己的舌头,阿芙塞了一块布巾垫在她的嘴里。因为实在是太痛,她甚至好几次咬不住布巾掉了出来。阿芙只好坐在她身边给她扶着,后来因为来不及,阿芙直接把自己的手臂塞了进去。

    刘瞳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只是下意识地用力咬合,她咬得很用力。等纪垣结束运功之后,彻底晕了过去的刘瞳倒在纪垣的怀里,而阿芙的手臂已经是血肉模糊了。

    但是阿芙并没有立刻把自己的手臂拔出来,她只是用另外一只手臂慌忙地给刘瞳探了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精疲力竭地跌落在了地上,抬头看着刘瞳,一边流泪一边无声地笑着。

    “你这是怎么了?”欧星铭连忙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一边给她拍灰一边问。

    阿芙没有说话,只是倒在欧星铭怀里哭了起来。

    杜晴见状,也给刘瞳探了脉,然后长舒了一口气,对着神情紧张的纪垣说:“王爷,成功了。”

    “好。”纪垣说完,眼睛一闭,整个人直直地往后倒。

    还好杜晴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这一对双双晕过去的夫妻。

    刘瞳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从小到大经历过的事情,杂乱无章地在她脑海中浮现。她很想醒过来,但是身体很沉,眼皮也很沉。

    她一直挣扎着,却无法让自己醒过来,最后又重新跌落回无尽的黑暗之中。

    而后,当她再次做梦的时候。她又梦见了在晋安山的山洞里,她一个人一边强忍着恐惧一边找到出路,辗转反侧她看到了一丝光亮。

    她还没走出洞口,就看见有人迎着光冲了过来。

    而后,她意识到自己被纪垣紧紧地抱在怀里。那个怀抱实在太用力了,她觉得自己呼吸不过来,就要濒临死亡那一刻,她猛然睁开了眼睛。

    她惊魂未定地看着头顶的幔帐,意识慢慢回笼之后,她发现自己是躺在温王府的床上。

    刘瞳缓了缓神,手边是一片温热。她转过头去,看到纪垣静静地躺在她的身边,睡得很沉。

    刘瞳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她的身体还是十分乏力,她努力地挪了挪身体,让自己里纪垣近一些。她伸手将纪垣的手臂抱在自己怀里,增加一些真实感。

    许是感觉到了动静,纪垣的眼皮微微动了动,而后缓缓地睁开了。

    他听到刘瞳轻笑的声音,定睛看了好一会,一动不动就跟她这么大眼瞪小眼。

    刘瞳看他睡眼惺忪的样子,看着自己的眼神里面有一丝疑惑。

    纪垣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像是害怕她会随时消失一样。

    她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然后说:“你不是在做梦,我醒了。”她脑子一热,靠近他的头,又道:“你怎么这么傻?万一失败了,你怎么办?”

    纪垣的嘴唇轻轻地颤抖,他缓缓地抬起另外一只手,颤颤巍巍地覆在刘瞳的脸上,当温热的感觉从手心传来。

    纪垣忽然放声大哭,将刘瞳紧紧地抱在话里。

    他哭得撕心裂肺,一如幼时在山洞那般。

    刘瞳听得他哭,心中一酸,也忍不住开始掉眼泪。

    夫妇两人就怎么抱在床上痛哭。阿苕听到了声响,不敢进去,一脸为难地看着坐在厅中的阿芙他们。

    阿芙起身,踱步到阿苕身边,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道:“他们哭得中气那么足,肯定就是没事了。你别担心,去让他们准备好热水、吃食候着吧。”

    阿苕眼睛一下子也红了,连忙点头,然后跑出去开始张罗。

    杜晴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外走。

    欧星铭叫住了他,问道:“你要去哪里?”

    杜晴像看怪物一样看了欧星铭一眼,然后说道:“守着这两个人三天了,既然没事了,当然是去睡觉啊!我也是肉做的好不好!”

    说完,杜晴指了指阿芙,继续说:“你也带她去休息,别刚治好一个,又倒一个。”

    “呸呸呸。”欧星铭瞪了杜晴一眼,说道:“你快去休息,都开始说胡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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