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度

    在三个大夫的调养之下,刘瞳的身体渐渐地好了起来,也不那么怕冷了。虽然天气越来越冷了,但是刘瞳身体有力气之后,总是闲不住地要出去走动。

    阿苕拗不过她,每每只好跟在后面,又是给她穿好披风,又是给她塞汤婆子。

    宫里的补品依然像流水一样,三不五时地送到温王府中。

    她经历九死一生的事情终于还是被长缨知道了,那一天长缨挺着个大肚子气冲冲地跑到温王府里面,一边哭一边数落她的不是,这么大的事情却一直瞒着她。因着说得越来越激动,差点动了胎气,还好温王府什么都不缺,就是大夫多。

    阿芙、杜晴和欧星铭三个人围着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了许多关于母体激动对于胎儿的影响,将长缨唬住。将她的注意力从兴师问罪变成了孜孜不倦地询问保胎秘方。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每一天都很平淡,却让人感觉安稳又踏实。

    很快,就到了安和启程去鸢沐和亲的日子了。

    公主和亲的排场很大,景歌城里面的百姓都来凑热闹。

    但其实安和实在宫中上了送嫁的马车再出去的,百姓并不会看到公主的真容。

    刘瞳这天一大早就起来进宫去送安和。纪垣原本是不肯让她这样操劳的,但是架不住刘瞳撒泼打滚,只好答应了。

    跟皇上、太后和皇后都行了礼之后。安和看了一眼纪垣,调笑道:“九哥,我今天就要出嫁了,你怎么一脸不开心的样子?是不是舍不得我?”

    纪垣看了看她,皱着眉,半响之后说道:“以后没人在我耳边吱吱喳喳了,确实有点舍不得。”

    安和一下懵了,而后眼睛一下就红了。她用手帕擦了擦眼角,故作生气地说:“九哥你怎么这么讨厌!待会我的妆要花了,丢的可是大霁的脸面。”

    “好了。”刘瞳连忙出来打圆场,她握着安和的手说:“你九哥就是嘴硬。对了,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说着,刘瞳从袖袋里掏出了一个金铃铛递给了安和,对她说道:“这个金铃铛送给你,保佑你一路平平安安。”

    安和满脸笑意地接过,一边打量一边说道:“谢谢九嫂,还是九嫂对我好。”她瞪了一眼纪垣说道:“不像九哥,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肯好好跟我说话。”

    众人又寒暄了一会儿之后,吉时就到了。

    皇上亲自给安和披上红盖头,然后安和的送嫁嬷嬷扶着她上了马车。

    忽而,一阵马匹嘶吼,一位身穿盔甲的将军从马上落下,跪拜在皇上面前,朗声说道:“好,辛苦刘将军了。”皇上点了点头应道。

    十里红妆,送亲的队伍加上护送军队延绵十数里浩浩汤汤,喜乐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刘承作为送亲骑着马走在送亲队伍的最前头,跟安和的马车隔着不过十步。

    安和坐在马车上,听到外面百姓在议论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她心中一动想要掀开红盖头,打开车厢门看一眼。

    但是随行的嬷嬷立刻制止了她,并规劝道:“马车颠簸,请公主安坐。”

    安和只好乖乖地端坐在马车上,她垂下头把玩刘瞳送给她的金铃铛。

    这个金铃铛做工很精致,安和细看上面还雕刻着暗纹。她抬起手凑近了些,想要看清楚暗纹的花样。

    刻的是一支梅花。

    刘承曾经送给她的那只簪子也是雕刻着梅花……

    所以——

    安和猛然抬起头,看向马车门。

    可是她头顶着红盖头,只能看见满目的红。

    忽然,一点泪从她的眼角处滑落了下来。她已经顾不得嬷嬷会怎么想,她紧紧地捏着手中的铃铛。

    原来,刘瞳说的会保佑她一路平安的不是这个金铃铛,而是送这个金铃铛的人。

    从景歌去鸢沐的这一段路程,竟是他们今生能共度最后的时光。

    马车外依旧锣鼓喧天,人声鼎沸。

    马车内,盖头之下,安和的妆终究还是哭花了。

    “缘起终有时,往后无相知。此情不可表,愿君知我意。”

    “你怎么忽然诗兴大发了?”纪垣靠在马车内壁上,古怪地看着刘瞳。

    方才送安和出嫁之后,在宫中与皇上和太后闲谈了一下。之后,纪垣就跟刘瞳打道回府。刘瞳撩起马车帘子,看着外面,过了半响,嘴里念念有词说了刚刚那几句话。

    刘瞳扁了扁嘴,挪动身体趴在纪垣身上,怅然若失地说道:“方才那几句是我在话本上看到的。他们明明郎有情妾有意,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呢?”

    纪垣轻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有缘无分的事情。身子刚好,多想伤身。”

    刘瞳白了他一眼说道:“我现在身子早就好多了,我前两天还去礼部尚书家吃酒……”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刘瞳离开转移话题:“今天天气真好,安和出嫁的日子选的真好。”

    纪垣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让她看着自己,挑眉问道:“去吃酒?你还记得你还在吃药调理身体吗?你又何时与礼部尚书家的交好了?”

    “疼,你弄疼我了!”刘瞳扭动着,像借此打马虎眼糊弄过去。

    纪垣并不买账,但还是松开捏她下巴的手,给她揉了揉,但是揽着腰肢的手并没有松懈。他眯着眼睛问:“你最好给我实话实说。”

    “哎呦。”刘瞳软了身子赖在纪垣身上,然后说道:“也就上次中秋宴会的时候,刚好遇到了礼部尚书的夫人,我与她交谈了几句,相聊甚欢,她约我去吃酒,我也不好推脱。”

    纪垣没有回话,倒是有趣地打量着她,嘴角似笑非笑的样子。

    这倒是让刘瞳心里有些发毛了,她疑惑地问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纪垣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自顾自地笑了一会,然后说道:“觉得你跟从前不一样了,有些欣慰。”

    “哪里不一样了?”刘瞳挪了挪身子,训了个舒服的姿势,一边拨弄着纪垣的手指一边说道:“我一直都很爱结识朋友啊!”

    纪垣笑着吻了吻刘瞳的发髻,语气轻快地说:“你变得松弛了许多,以前你总绷着一根筋。”

    “嗐!”刘瞳摆了摆手说:“现在肩上没那么多担子了,爱干嘛干嘛呗!”

    两个人说说笑笑间就回到了王府,纪垣先下车了车,然后扶刘瞳下来。刘瞳下了车,却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王府。

    她一溜烟就看不见了人影,纪垣问了管家才知道她去了书房。

    等纪垣到了书房的耳房门口,发现刘瞳一手拿着毛笔一手在算盘上飞快地拨弄。

    纪垣踱步走到她身后,俯身一边看着桌上的东西,一边问道:“你在做什么……”

    刘瞳太过入迷,这么冷不丁有人在她身后说活,她吓得一激灵,整个人抖了抖。她慌忙放下毛病,转过头对着纪垣娇嗔道:“人吓人是会吓坏人的!”

    纪垣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慰,然后低头仔细打量发现桌上放着的是账簿。他不解地问:“王府里的账簿有专门的账房先生做,你这是在做什么?”

    刘瞳啪一下把账簿盖上,然后对着她煞有其事地说道:“长缨跟我看中了景歌郊外一个的大庄子,我们两个人凑了些钱买了下来。我正算着账呢!等过几个月盈余多了起来之后,我打算再在景歌城里多买几个铺面。”

    纪垣皱着眉看她问:“你要是缺钱花可以找我要,何必做这些营生。”

    “不不不。”刘瞳竖起手指头摇了摇说:“这些是我跟长缨自己的私房钱买的,用长缨的话来说,这算是我们自己的私产。长缨说得对,女人要有自己的产业,才有底气。就不用看你们男人的眼色过活了。”

    说着刘瞳来劲了,她拍了拍账簿说道:“要是哪天过不下去了,就把庄子卖了,我跟长缨去鸢沐逍遥快活。反正阿芙家也在鸢沐,到时候我们就在鸢沐过逍遥的日子。”

    纪垣听了,脸都黑了,眯着眼看她,皮笑肉不笑地说:“说了那么多,合着你就是在盘算着怎么离开本王?”

    刘瞳看他这么上心,噗嗤一笑,伸手将他拉得近些环抱住他,笑嘻嘻地解释道:“我只是找些事情做而已。阿芙说我现在身子爽利了,找些事情做有利于病情康复。”

    她扯了扯纪垣的衣袖,仰着头卖乖般说道:“垣哥哥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舍得离开垣哥哥呢?”

    说完,她看见纪垣还是板着脸一脸不情愿,便站了起来,双手捧着他的脸,好声好气地哄道:“咱们不生气了好不好?我以后不开这样的玩笑了,行了吧?”

    “不行!”纪垣恶狠狠地说道,却还是将刘瞳揽进了怀里。

    刘瞳知道这其实代表纪垣已经消气了,她抬手抱住了纪垣的脖子,凑过去跟他鼻子抵鼻子,意有所指地说:“阿芙前两日给我探脉说,我就快来月事了。”

    纪垣盯着她,冷冰冰地回道:“所以呢?”

    刘瞳吧唧一下亲在他的嘴唇上,她咬着纪垣的耳朵说道:“阿芙说这是我身体已经开始恢复正常了,在调理个一年半载,可能……可能也会有……”

    纪垣侧过头,盯着她眼睛追问道:“有什么?”

    刘瞳抱住他的脖子,埋在他的脖颈,有些支支吾吾地说:“有孩子啊……不然还能有什么……啊!”

    说着,刘瞳冷不丁地被纪垣抱起来放在了书桌上,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纪垣两手撑在刘瞳身侧,将刘瞳困在自己和书桌之间,而后他坚定地看着她说道:“多生几个,这样你就没空想着离开我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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