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

    第一日。

    辛家祖宅内气氛凝重如铅,愁云笼罩在众人的心头。墙角的爬山虎无精打采地攀附着墙壁,屋内的家具陈设都显得黯淡无光。

    辛玉宇端坐在书房中,他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落寞。他双手紧握,似乎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只有他内心深处的挣扎和焦虑在无声地蔓延。

    他深知,辛家如今拿不出十万两现银,这对他们辛家来说,无疑是一种羞辱。

    “老爷,我们该如何是好?”邱小娘在一旁焦急地问。

    她双眼红肿,显然已哭过多次,双手紧握着绣帕,指尖都因紧张而泛白,抽泣道:“需儿一顿都少不了肉,我怕、我怕那些歹人苛待了他……”

    辛玉宇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除非卖掉铺子,否则这三日内难以筹齐十万两现银。”他的声音低沉而无奈,透露出深深的无力感。

    此言一出,顿时一片寂静。

    辛光霁闻言,心中一紧。

    “叔父,卖铺子只能是权宜之计,”他看着辛玉宇,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和疑惑,“那些铺子可都是辛家祖上传下来的基业,怎么能说卖就卖?”

    盛瑶珈此时已清楚,造成这一切的根源在于辛光霈的挥霍无度和不负责任。他的荒唐行为不仅败光了辛家的积蓄,还欠下了巨额债务,使得辛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邱小娘身体一颤,泪水再次涌上眼眶:“老爷,您一定要救需儿啊!”她泣不成声,扑进辛玉宇的怀里。

    辛玉宇轻轻拍着她的背,眼圈泛红:“放心,我不会让需儿受委屈。”

    辛玉宇稳定了自己的情绪:“霁儿,我知道卖铺子你很难接受,但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们必须尽快筹齐银子,才能保住辛家的名声,接回需儿。我已派人去找霈儿回来,让他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他如何负责?!他若不是荒唐无度,便也不会出这等事了!”辛光霁很气愤。

    此时,常江雪也忍不住开口了:“老爷,你看这样如何,我把我的陪嫁嫁妆都拿出来,能凑多少是多少。”

    辛玉宇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夫人,你……”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邱小娘哽咽着开口:“夫人大恩大德……”

    她名唤邱觅翠,原是辛家远亲,曾在绸缎庄做个小工,后来入了辛玉宇的眼,被安置在外面一处小院。当她为辛家生下儿子后,她的身份也瞒不住了。

    常江雪心里清楚,这种事情即便她是正妻也拦不住。但她提出条件:邱小娘进门可以,但儿子必须记在自己名下。辛玉宇自然不会反对这样的安排——记在夫人名下,那便是嫡子。而邱小娘为母则弱,为了孩子有个好前程便也答应了。

    常江雪打断了她的话,满脸嫌弃:“我又不是为了你,我这个做嫡母的,自然是要维护幼子的。” 语气中透露出对邱小娘的不耐和轻蔑。

    邱小娘顿时语塞,她向来对常江雪心有畏惧。尽管她为辛家生下了儿子,但在这个家族中,她的地位仍然十分尴尬。

    对辛玉宇而言,自大儿子辛光雷夭折后,他一直介怀,加之二儿子又不似能指望继承祖业的材料,早就萌生了找一房妾室,再多生几个儿子的想法。因此,他对邱小娘和她的儿子也有一份特殊的情感。

    这时,辛民完成了对祖宅银库的盘点,回到辛玉宇身边禀报:“老爷,宅子里能拿出来的现银,总计有六万两。”

    这个消息稍微缓解了众人紧绷的心弦。

    辛玉宇决定亲自去一趟银库。众人心焦地跟在他身后。

    来到银库那扇厚重的铁门前,辛玉宇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一阵冷气扑面而来。银库里堆满了各式银锭和金银器皿。

    常江雪、盛瑶珈和邱小娘识趣地留在外面,而辛光霁则向盛瑶珈微微颔首,表示自己要随辛玉宇进入。

    他们仔细地检查了每一堆银锭和器皿后,走了出来。

    辛玉宇的脸色依然低沉:“祖宅能拿出来的全部现银,加上夫人的陪嫁,能凑出七万两。”

    即便如此,还差三万两。这个数字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山,横亘在众人面前。

    辛光霁:“叔父,国公府可以出剩下的三万两。”

    “霁儿……”辛玉宇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和欣慰。

    但盛瑶珈接下的话,却又让气氛一紧:“只是这事我们都做不了主,须得母亲同意。”她无奈地说。

    辛玉宇眉头紧锁:“一去一回,时间都耽误了。三日之期紧迫,如何是好?”他的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焦虑和无奈。

    此时,邱小娘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老爷!您想想办法啊!不能让需儿白白枉死啊!”她的哭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格外凄凉。

    辛玉宇命一旁的丫鬟扶住她,自己则转向辛光霁:“霁儿,烦请你立刻写信给二嫂,求她尽快同意借三万两现银。我写好借条,今晚便派人快马加鞭送去国公府。”他的语气中透露出果断和决心。

    “我这就去!”辛光霁没有犹豫,立刻转身离去。盛瑶珈看了一眼辛玉宇,也默默地跟了过去。

    第二日。

    清晨,数日不见踪影的辛光霈,终于归来了。

    他身着一袭深紫色长袍,头上的玉冠斜斜地歪在一旁,腰间系着一块精致的玉佩,依然是精致考究的装扮,透露出他一贯的放浪不羁。

    辛玉宇脸色铁青,他霍地站起,走到辛光霈面前,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猛地扬起手,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辛光霈的脸上。

    清脆的响声在庭院中回荡。

    辛光霈猝不及防,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从小到大,辛玉宇从未对他动过手。

    “你这个败家子!”辛玉宇怒吼道,“你还有脸回来?看看你把辛家弄成什么样子了!”

    辛光霈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挣扎着站起来。

    此时,常江雪也闻讯赶来。

    她看到眼前的情景,顿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扶着丫鬟的手,颤抖着指向辛光霈:

    “你这个逆子!你是要气死我才罢休吗!”说完,她便觉得胸口一阵憋闷,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丫鬟们手忙脚乱地扶住常江雪,将她送往内室休息。

    辛玉宇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愤怒,沉声道:“逆子!你今日的所作所为丢尽了我们辛家的脸面!你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辛光霈冷笑一声:“负责?我不过是按自己的想法活着罢了。倒是你,”他指着辛玉宇,“一直守着那些陈规陋习,才让辛家越来越没落!”

    “你!……”辛玉宇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辛光霁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挡在辛玉宇面前:

    “辛光霈!你可知辛家的祖业就快被你败光了!你可知上门要债的那伙人绑走了你的弟弟!你可知因为你的荒唐行为叔母被气出病来?这些你都知道吗!”他的声音越说越高亢激愤,到最后已经是怒吼了。

    “够了!”辛光霈也大声喝止道。

    “辛光霈,”辛光霁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可知错?”他瞪着辛光霈,眼中满是愤怒和失望。

    “你以为你是谁?轮得到你来教训我?”辛光霈与辛光霁怒目相对,咬牙切齿道,“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辛光霁厉声斥道:“你挥霍无度,祸害府中家仆,欠下巨债,置家族于危难之中!只要是辛家人,便能教训你!”

    辛光霈冷笑,反问道:“世子爷,您就少在这儿装模作样!你除了会投胎,哪一点比我强啊!”

    “你……”辛光霁被这赤裸裸的挑衅彻底激怒了。

    他指着辛光霈的鼻子:“今日,我便要替叔父和叔母教训你这个不肖子孙!”

    说着,他猛地冲向辛光霈,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他们的身影在大厅中快速移动,拳脚相加,发出砰砰的响声。

    一时间,桌椅翻倒,瓷器碎裂,一片狼藉。

    此时,盛瑶珈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却无计可施。

    看着两人激烈地打斗,她只能在心中祈祷着不要受伤。

    辛玉宇也在一旁观战,他眉头紧锁,面色阴沉。他心中也在暗暗焦急,思考着如何制止他们。

    周围众人均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打斗惊呆了。他们纷纷退后,生怕被波及到。

    终于,在两人打得难解难分之际,一个身形一闪,迅速插入两人之间,一手一个将他们推开!

    他的力道极大,两人被他推得踉跄后退,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

    原来是辛小虎。

    见到二人停手,辛玉宇厉声喝道:

    “够了!你们还嫌不够丢人吗?都是辛家的子孙,何必要自相残杀?你们这样争斗下去,只会让辛家更加衰败!”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威严和愤怒,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心头一颤。

    辛光霈和辛光霁也被他的话震住了,一时间都没有再动手的意思。

    “我今天回来就是要钱。”辛光霈整了整衣冠,语气冷漠,“既然宅子没那么多现银,那就赶紧凑吧!”

    他转向辛玉宇,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容:“拿出十万两银子,你的宝贝儿子自会平安无事。怎么,不舍得?”

    言罢,他转身离去,留下一片哗然。

    众人都用不可置信和鄙夷的目光,看着这个辛家二公子。盛瑶珈站在一旁,眉头紧锁。

    当辛光霈的身影消失在大门之外,喧嚣和议论声逐渐高涨。而在这一片混乱中,乐荷静静地站在角落,她的身影单薄,脸色苍白如纸。

    她是常江雪母家的家生子,常江雪想要个自己人在身边,便从母家把她带过来。一到辛家祖宅就被辛光霈看上。但是她不肯,常江雪便许她一个等二公子成家立室便扶她做小娘的承诺。

    她曾以为自己了解他,曾以为他们之间的情感是真实的。但此刻,她的心被深深地撕裂开来。

    辛光霈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锐的刀,刺入她的心中。

    她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内心的波动。震惊、失望、愤怒、恐惧……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让她窒息。

    “乐荷?”盛瑶珈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轻声唤道。

    乐荷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盛瑶珈那双深邃的眼眸,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

    她咬了咬下唇:“世子妃,您找我?”声音微弱而颤抖。

    盛瑶珈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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