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福：……
“你可别别别做傻事啊！”叶知秋惊恐地看着满脸可爱的小师妹：不不不，我家小师妹绝不会有灭门的潜质！
慕容辞无奈地捏了捏眉心，“笙笙，莫要胡闹。”
见他们一个个如此紧张，芙笙赶紧将缚香收进乾坤袋，仿佛晚一步就会被收回。
至于羽钗，她爱不释手拿在手中把玩，心想这可是她第一件法器呢。
慕容辞见她十分喜爱这法器，问道：“可有想好名字？”
寻常法器，像缚香这类被前人设计制造出来，记载在书籍中千载流传，谁人炼制出来都可以使用，并不专属于谁，所以无需再取其他的名字。
但像羽钗这种极品法器，由炼器师使用难得的天材地宝炼制而成，世间仅此一件，蕴含灵气，日后有生出器灵的机会，便需等待适合的主人，由主人命名，识主血脉，灵气相通，认主后仅为主人所用。
芙笙摇头，她已经想了几个名字，但又觉得不好，暂未定下。
“无妨，出发前完成认主就好。万不可身携无主的极品法器下山。”慕容辞揉揉她的发顶嘱咐，若是带着无主的极品法器出门行走，恐会遭人觊觎抢夺。
一向冷淡不过问他人之事的毛福突然问道：“陆笙的灵脉……是先天火灵？”
芙笙对人界修士所谓的灵脉并不了解，但她的真身乃是金凤，九重天五行术法之中，凤凰一族属火，天生便掌控火系术法，无需另外修习。
“你也发现了？”慕容辞道：“笙笙同我一样，是天生灵脉，只不过她为火灵，我为土灵。”
毛福说：“准确地说并不是我发现的，而是法器发现的，羽钗主要由万年梧桐木和丹鸟额羽炼制，火中之火，它既然有所感应选中陆笙，故而我猜她应是天生火灵，因为也只有天生火灵才能配得上这件法器。”
“天啊，我的师门竟出了两个先天灵脉，还一个土灵一个火灵……”叶知秋一巴掌拍上脑门儿，“不行不行，我要回去修炼。”
先天灵脉是天命注定的修仙者，可谓是仙门的天道宠儿，五行灵脉中除去天生灵脉，后天修习也会生出灵脉。后天灵脉中有上中下三品，可若是以先天灵脉与后天灵脉相比，不管哪一级别的后天灵脉，那都是云壤之别。
而五行灵脉中，土灵蕴生万物最为强大深厚，火灵则有着最高的摧毁破坏性。
芙笙懵懂，难道小傻子陆笙的躯壳在人界算是天赋很厉害？唔……毕竟是爹爹和娘亲的精血造出来的嘛！
三人离开时，毛福的轮椅停在院中，没有送他们出门，只冷冷说了一句：“师兄、师姐，试炼小心。”
芙笙问，“我呢？”
毛福哼了哼，“你？别给宗门丢人！”
“好嘞，毛毛师兄！”
慕容辞和叶知秋眼中全是：小师妹真可爱！
毛福：……
芙笙满意地离开，心想毛毛师兄人真好，怕她丢脸，还特意嘱咐她。
**
弟子试炼，少说也要一个月才能回来，芙笙心里惦记谢惟，可子母环自那夜之后再没有启动，她等到夜深，再次前往妖塔。
谢惟的状况很不好，旧梦惊醒，他什么都想起来了。他迷迷糊糊不停地陷入昏睡，用尽全力才好不容易将半妖之身稳定下来，眸色变回正常的漆黑，耳朵也隐去不见。
他怕陆笙在他不清醒的时候出现，看到他人不人妖不妖的模样。
可她会来么？
会？
不会？
还有他的半妖之身……母后的心愿便是让他做一个普通的凡人，她明明用半颗妖丹封印了他的血脉，让他多年都与常人无异，为何此时突然封印松动？难道是母后出事了？
他靠在塔壁打坐，却怎么也静不下心，心一乱，气脉中压制住的燥热又开始涌动，心脏跳动地极快，像是要从口中跳出来一般，他紧紧抓着胸口处的衣袍，重重喘息，气血上涌，他一张口便喷出一口血，烫的舌根发麻。
芙笙进来便看到他这一副狼狈模样，慌忙朝他跑去。
“别过来，快走！走！”谢惟害怕控制不住自己，在她面前显露半妖之身，见她靠近，瞳孔紧缩，催促着她离开。
温热的血喷溅而出，落在芙笙洁白的绣鞋上，仿若开出朵朵血海棠，吓得她心头一跳。他都这样了，她怎么可能不管不顾转身就走呢？
“谢惟，上次给你的丹药呢？”芙笙越想越愧疚，上次她给他吃了活血丹便是这样吐血，该不会是被她那颗活血丹害出毛病了吧？
但后来给他吃了些怀钰师兄给她的丹药就好了，应该有效。
谢惟懒得同她解释那些丹药只是梅子糖而已，蹙着眉喘着粗气道：“吃完了。你走！”
芙笙以为他是在怪自己，更不肯走，手忙脚乱地拿出乾坤袋摸了一通，摸到一颗丸子模样的东西便往他口中塞，：“好在上次你给我留了一颗，快吃下，吃了就好了。”
谁知道她会给自己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谢惟本不想吃，可那东西竟让他感觉到一丝渴望，本能地牙关一松，就那么吃了下去。
之后，他清晰地察觉到，身体中躁动的气血仿佛瞬间被平息，丹田竟被灵气填充，运气流转四经八脉，畅通无阻，灵气吸入妖脉，令半妖血脉得到滋养生出力量，这情形……若他猜的没错，他八成是吞噬了他人的修为。
可没过多久，被安抚的躁动更加剧烈，仿佛是一个无法填补的黑洞，他努力压制也无法，眼瞳逐渐变成墨绿色，耳朵也再次显现。
而她就在面前。
他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吸了口气，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就是，上次被你抢走的丹药，你不是留了……一颗，给……我……”芙笙眼睁睁看着他的变化，渐渐说不下去了，她心慌地翻了翻乾坤袋，发现那颗莲花妖给她的犬妖妖丹不见了，这才想起来，谢惟给她留下的最后一颗丹药，她先前已经狠下心送给毛毛师兄补身子了……
“完了完了完了！”芙笙哇地一声哭出来，“我，我把妖丹错当成丹药喂给你了……我，我……”
芙笙痛苦地想着，她这回是真的完蛋了，怎么就把帝星变成妖了？！新仇旧恨，谢惟定是杀了她的心都有！她怕是真的要回不了家了。
谢惟：……
他抬眸看着身前哭花脸的少女，墨绿色的眼眸幽深而又危险，问：“上次那个罗盘，你带来了么？”
芙笙忙点头，将挂在胸前化为吊坠大小的罗盘拿出来，“带了。只有带了这个才能穿越塔外的结界。”罗盘在她手中幻化成掌心大小，一离手便朝谢惟飞去。
带着这罗盘就可以穿越守塔结界？谢惟伸手接住罗盘，心道真是天助，若这罗盘真的对他有助益，那就抢过来杀了陆笙逃出妖塔。
他摸索了一会儿，并未发现罗盘有什么玄机。
罗盘沾染了他手上的血，指针突然飞转，最终规律地摇摆起来，一会儿落在乾位一会儿落在坤位，像他猜的那样，罗盘再次止住了不断涌出喉咙的鲜血。可是，不知是否是吞下妖丹的关系，并没有让他气血恢复正常，反而躁动的更厉害了。
他招手让芙笙来看：“这是什么意思？”
“我，我也不知道……”
谢惟瞥她一眼，“你不是仙门修士么？洛衡仙师没教你？”
教了，不止洛衡教了，她在九重天进学的时候也听了不知多少回，芙笙涨红了脸，“我没仔细学……”
谢惟默了一会儿，心道果然不能指望这小傻子，她怕不是没有仔细学，而是学不会吧？
罗盘无法为他隐去妖身，相反，似乎还有催发之力，他不敢冒险尝试多宝杀人的计划，将罗盘还给芙笙，“你来做什么？如果只是想看我这样，亦或是羞辱我，那你看到了，可以离开了。”
芙笙没想到他是这样想的，但他变成这样确实和她脱不了干系，她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从小到大，她调皮，她顽劣，撒个小谎自有爹爹娘亲帮她善后，她从不需要向旁人辩解，也甚少有人真的能委屈了她去。
她心中郁郁，这一次没处撒娇，没人帮忙，她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什么也做不好。
谢惟见她站着不说话，一直掉眼泪，没有赶她，却是问：“你们无量宗的修士，对妖……对妖是何看法？”
“对妖？”芙笙吸吸鼻子，对妖还能有什么看法啊？她将九重天老学究那套再次搬出来：“自然是见之除之，不可放任，我们仙……仙门修士，自然要以斩妖除魔为己任。不过……”
她想起向师兄的妖奴莲花妖，补充道：“不过，也可以宽仁一些，收为妖奴。”
她私心觉得，那莲花妖虽然为妖，可身上并没有凡人血债，若当真按九重天教的规矩，见之除之，人的命是命，妖的命也是命，妖杀人是枉造杀孽，神仙杀妖就不算是枉造杀孽么？收为妖奴也不妥，但至少没有滥杀。
可这番话有悖于人界的规矩，她藏在心里并未说出。
谢惟垂眸，心中渐冷。果然，纵然是小傻子陆笙，身为仙门中人，也绝不会对一只妖心软。好一个见之除之，好一个斩妖除魔，好一个收为妖奴。
人间早不见大妖，传闻是因为妖魔两界的厉害角色已经被神仙封印，永世不出。如今的妖魔精怪只能躲藏在灵气稀薄的地方，成不了气候，久而久之以吸食凡人精气修炼者众，仙门与妖族千百年来势同水火，而妖族实力远不如仙门，不是被修士斩杀便是被收为妖奴驱使奴役。
做妖奴反是仙门的宽仁了？妖奴半点尊严也无，被仙门欺辱，被妖族摒弃，命脉全由他人捏在手中，还不如被斩杀来的干脆。
心脏又开始剧烈震动，谢惟眼瞳一缩，全身的血液如同沸腾，时隔多年的儿时旧忆再度袭来，这感觉很不妙……他怕是要化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