庇佑

    回到将军府,早就有军医守在门口等着。但宁轩安直到到了福林居所,才将福林放下。出了门,立即叫军医进去看伤。

    不久军医出来,宁轩安立即上前询问。

    “公主伤口颇深,像是刀剑在伤口附近来回进出。属下已经替公主包扎好,这就回去配药。”军医道。

    “好,一定要最好的药膏,公主金尊玉体而且还没到出嫁的年龄,身上不能留下疤痕。”宁轩安说完便进了屋。

    碧萝见到宁轩安进来,赶紧给福林用裙边盖好了腿。宁轩安看到碧萝这动作,也没多说什么,问了问福林怎么伤到的,福林也照实说了。宁轩安也停了福林的课,让福林好生休息,准备走时,福林叫住了宁轩安。

    “师父,昨日我听见那些山贼说,想把我抓住,和您做交换条件,福林知道那肯定是不平等的。可把他们逼急了,他们可能会乱来,师父千万要当心。”

    “好,这些事公主不用在意,交给我来处理就行,公主好生休息。”宁轩安说。

    “师父,快些回去休息吧。师父担忧了一夜,让福林着实愧疚。”

    “好。”宁轩安回了议事厅。

    宁轩安推门而入,凤栖站在里面。

    “将军,属下见您对公主颇为上心,不知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凤栖从昨天就跟着宁轩安一起寻找福林,把宁轩安脸上的担心,紧张和找到福林时嘴角漏出意思的喜悦都看在眼里。

    “公主是本将军的第一位徒弟,本将军上心的是应当的,能有什么隐情。”宁轩安回答的理所当然,凤栖找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只得作罢。

    “将军,你彻夜未睡,早些休息。”凤栖准备走。

    “你也是,快去休息吧。”

    凤栖有些欣喜,觉得宁轩安是关心她的。喜欢一个人时,会把对方随口说的话当作是关心,把对方一个看似亲昵的动作当做是爱自己表现,实为不然,对方就是一个随口和随手罢了,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因为福林受伤碧萝一直贴身照顾福林,多日已经没有自己住的后院厢房。碧萝与福林在宫中时,是住在一起的,但是将军府的人不知道,便从后院的洗衣苑内给碧萝腾出了一个小单间,福林和碧萝初来乍到,也没多做解释,就一直这样服从安排。

    碧萝就平时睡觉时来着,早上又早早起来陪福林去,从来没和后院的洗衣女们打过照面。洗衣女也从来不去前院,不知道前院有什么变化,只知道一个年纪轻轻侍女模样的人一来就住上了单间。

    可这日正午洗衣苑可热闹了。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臭味啊。”一个洗衣女说。

    听到有人说话,其他人也放下手中的活,动了动鼻子。

    “确实,好像是从新来的那个房间里传出来的。”

    这人说完后,众人也七嘴八舌附和说“是,就是从那个屋里传来的。”

    “走,我们去看看。”一开始说话的那个洗衣女说。

    一众人气势汹汹的来到碧萝房门口。因为他们想不通为什么碧萝能有自己的单间住,她们五六个人要挤住在一个房间的大通铺上。她们与碧萝打不上照面就没有发泄的缘由,正巧这次臭味是从碧落房间传出来的,她们可得好好抓住机会。

    “去搬块石头来,把她这锁砸开。”领头的洗衣女说。

    一群人被拦到了碧萝上锁的房间,站在门口味道真的更加浓重了。待石头拿来,领头的洗衣女毫不犹豫的拿起砸向门锁。

    碧萝想回房间拿一件换洗的衣服,这几日寸步不离的在福林身边照顾,身上的衣服好几日都没换过,要不是福林提醒,碧萝自己都没注意到。碧萝刚踏进后院门,就看到一群人围在自己房门口。

    “你们在干嘛!”

    众人纷纷后头看了她一眼,转头便催促领头的洗衣女赶紧砸开。碧萝更是两步并作一步,院门到碧萝房门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在碧萝到之前,锁就被砸开了。

    碧萝的屋中像是有宝藏一样,门开的那一刻都来不及放下石头,所有人一股脑的冲了进去。

    屋里的味道更胜外面,洗衣女们也不嫌味道浓重,开始翻找起来。

    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屋里的味道像冲破封印一般,冲了出来,碧萝也闻到了,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立刻冲了进去,阻止她们。

    由于味道浓重,味道的来源很好找,还不等碧萝阻拦,就被找到了。

    领头的洗衣女捏着鼻子,很是嫌弃的用两根手指头捏着那个用布包着散着臭味的东西,迫不及待的出了门,想如果新生似的大口喘了气,剩下几人也都出来了,把碧落一人留在屋内。

    有人手快,打开了包裹。

    只见布里抱着的是几块已经长毛的糕点,还有两个发着臭味的鸡蛋。

    “好啊你,竟敢偷东西!”领头的洗衣女对河屋内的碧落说,“你个新来的仗着自己住一间房,这么大胆!”

    “我没有,这都是......”

    没等碧萝解释那领头的洗衣女说:“把她架起来送到凤将军那去。”

    几人纷纷得令,气势汹汹的走进屋里,架起碧萝的胳膊。碧萝当然挣扎反抗,在碧萝大喊放开我时,凤栖来了。

    凤栖今日想着,早些天把宁轩安的那套盔甲送来清理,今日应该洗好了,想着拿回去帮宁轩安挂回屋里,没想到看到了这一幕。凤栖本来就不喜宁轩安突然带回的公主福林,当然连她身边的侍女也不喜。但是考虑到福林的身份,不能有失公允,清咳了一下。

    众人看到凤栖来了,赶紧行礼。

    “怎么回事?”凤栖用平常又不失威仪的口吻问道。

    “凤将军,这个新来的她偷东西,你看!”领头的洗衣女跑到凤栖面前,指着那包裹的方向,“偷得东西都放臭了,要是我们发现的早,恐怕臭气都要传到前院了。”

    “哦?是这样?”凤栖先看了看洗衣女指的东西,又看了看屋里的碧萝。

    碧萝只是紧紧盯着凤栖,不说话。碧萝知道凤栖是宁轩安身边的,会事无巨细的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宁轩安,她不想因为自己的错让福林在宁轩安心中的形象发生改变,在场的人也会听到,她不想让福林在下人心里变得卑微,公主在宫中得不到的尊敬,在外面绝不容有失。

    凤栖见碧萝不说话,洗衣女催促的又紧,权当碧萝默认了。

    “那好,不说就按偷东西处罚,将军府都是按照军法处置,二十军棍。”凤栖说。

    碧萝还是不说话,她认为凤栖知道她是福林身边的侍女,就在众人面前做做样子,不会真来。但当碧萝看到行刑的工具放好,众人把她架到长椅上时,没想到凤栖来真的。

    “放开我,我是公主身边的侍女,公主现在受伤需要人照顾,我不能受伤!”碧萝在长椅上挣扎嘶喊着。

    福林认为碧萝就是去换身衣服去的时间也太长了些,自己这几日也因为碧萝一直阻拦着好几日没下过床了,今日天光正好,想出门看看。便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的出了门,感受日光打在身上的美妙。想着碧萝再慢也快来到了,走到院门口,等着碧萝,给碧萝一个惊喜。

    谁知刚走到院口,就听到碧萝的嘶喊声。福林想也没想,就跑起来,可想而知,福林拖着受伤的腿,跑不了很快。当福林到达洗衣苑门口时,已经满头大汗。

    “你们在干什么!”福林看到院里的的情况怒喊。

    碧萝挣扎的满头是汗的回过头看到福林,一瞬间忍不住哭了出来:“公主你怎么来了?”

    “公主殿下,属下也在秉公办事。碧萝偷了厨房的东西,要不是散发出的臭味,我们可能还不知道。”凤栖行礼,对福林说。

    洗衣女们听到碧萝和凤栖都称来人为公主,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可听完凤栖说的话后,又开始摩拳擦掌。

    福林听完凤栖说的话,一眼就看到摊在地上已经长毛发臭的糕点和鸡蛋。“凤将军,我尊称你一声将军,你也唤我公主殿下,可否给我个面子,放过碧萝。”福林这时已经来到碧萝身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半蹲下,牵起来碧萝的手,也替碧萝擦了擦汗,“而且看样子碧萝已经挨了不少下了,真的不能再打下去了。”

    凤栖看到眼睛里含满泪水但满脸隐忍福林,竟有微微的侧隐,自己十四五岁时为了保护朋友也是这个样子吧。

    “公主,我没事的,挨过去就好了,可能一两日没办法照顾您了。”碧萝看到福林那么隐忍,恨自己刚刚为什么喊得那么大声,忍过去不就好了吗,还让公主这么低声下气。

    福林拍拍碧萝的手背,看向凤栖,大喊了一声凤将军。

    凤栖反应过来,说道:“公主殿下,属下也是秉公办事。如果这次放过碧萝,下次来出现在青萝,绿萝,我还怎么管理下属。我们这是将军府,不是那个王公贵族的后院,守的都是军中规矩,不能因为碧萝一人坏了规矩。”

    福林听到凤栖这么说,没在看她,对着碧萝说:“你和我说,发生了什么?”

    碧萝摇摇头,哭着说:“公主,我认了,我就是去厨房偷了东西。您先回去吧。”

    福林听到碧萝这么说满脸着急,福林相信碧萝,肯定不会清白无故的去偷东西,满脸不相信。

    “继续!”凤栖发话。

    军棍砸下去的那刻,碧萝紧紧握住了福林的手,福林也紧紧反握住碧萝的手,轻声对碧萝说:“不管你做什么肯定都是为了我,我和你一起扛。”

    说完,福林爬到了碧萝的背上。

    “公主你这是干什么!”碧萝惊讶道,“您还受着伤呢。”

    在场的拿着军棍的洗衣女看向了凤栖的方向,见她没有阻止,力量丝毫不减得抡了下来。

    福林一声不吭的受下了这一军棍。

    碧萝忍不住大喊:“公主,你快下来,公主!”

    宁轩安踏进将军府的大门,就听见碧萝的嘶喊,忙问身边的王进怎么回事,王进也一脸茫然地摇摇头。

    二人便疾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洗衣苑内,凤栖抱着胳膊站在门口处,两个洗衣女一左一右的压着碧萝的胳膊,还有两个洗衣女举着军棍一上一下的抡着伏在碧落身上的福林,还有几个洗衣女站在一旁看着。

    “你们在干嘛!”宁轩安看到眼前的景象愤怒的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

    所有人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王进跑过去把福林扶了起来。

    凤栖看到宁轩安这样是真的生气了,但是她心中还是有一分倔强,想看看宁轩安能拿她怎么办。

    “将军,属下都是秉公办事。碧萝偷了东西,应罚而是军棍。”凤栖认真回答。

    “那福林做错了什么?”

    “公主殿下,阻碍行刑,主动替碧萝挡下惩罚,属下也是没有办法。”

    宁轩安让王进把福林送回房间,叫军医看看福林的伤。让凤栖和碧萝去议事厅等着,自己疾步出了洗衣苑。

    宁轩安换了一身衣服来到议事厅,王进后脚扶着福林进来了。

    “王进,不是让你带公主回房休息吗?”宁轩安看到福林进来问王进。

    “是我。”福林扶靠在椅背上,“是我自己要来的,别怪他。”

    “公主是怕将军有失公允吗?”凤栖声音冷冽的问福林。

    “我虽然与师父相识不久,但是我知道师父是最公允的。”福林气势丝毫不减的回道。

    凤栖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宁轩安还叫人去洗衣苑叫了一名洗衣女来询问,二人说法没有太大差异,所以刑罚没有错。那洗衣女正准备的得意时,宁轩安突然问碧萝是否有什么隐情。

    在场的人都以为事情已经有结论了,听到这句话,脸上满是疑惑,只有福林一脸惊喜的看向宁轩安,后又期待的看向碧萝。

    福林所了解的碧萝一直都是诚实勇敢,从来不向她撒谎的,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经不住她盘问,就会都说出来的。不知道这次是有什么隐情,连自己也不能知道。

    在万众期待下,碧萝开了口:“将军,能不能......”

    碧萝看了看四周。宁轩安接收到了消息,开口说:“凤栖,王进你们先都出去。”

    二人识趣的出去,王进顺便带上了门。

    “好了,碧萝,没有别人了,你现在能不能说了?”福林小心翼翼的问。

    “公主,你能不能也出去。”

    不光福林震惊,宁轩安也满脸震惊,心想有什么是自己主子也不能知道的。

    福林立马回绝了她:“不行!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我们之间能有什么秘密!”

    碧萝被震到了,福林从来没有这么大声对自己说过话。她知道福林时真的生气了,可是她怎么舍得让一个腿上受着伤又能替自己挨军棍的人知道那样的真相。

    碧萝见拗不过福林后,便开始讲原因。

    太后刚过世后的一个月,福林和碧萝的生活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福林她母妃过世就一直跟太后住在一起,太后过世后,皇后下令不让旁人玷污了太后的寝殿,就将福林赶到了离冷宫很近的一个小宫殿,原本伺候在太后身边的人也都被派遣到了别处。刚搬进新宫殿的几个月三餐会准时送到,可是之后要不就一天送一次,要不就是两三天送一次。送的也不过是清汤寡水的饭菜,福林和碧萝只能等到别的公主皇子皇帝皇后生辰摆宴时才能吃得上一顿好的,还好福林的兄弟姐妹众多,让她们没有饿死。有时国家有幸事,皇帝也会摆宴,很多天的那种,虽然福林进不去,但是碧萝可以装成上菜的宫女,去偷偷拿点点心给福林吃。有时送跟饭菜来的糕点,碧萝会看着今天的饭菜够吃,就会把糕点偷偷藏起来,等到下次没有准时送饭来。福林又饿了时,给她吃。所以现在福林出落高挑水灵,像让父母精心养大一样,而碧萝却比福林矮了一大半。碧萝总是向福林解释说,她父母就不是很高,都随了父母。

    碧萝没有解释的这么细,只是说,宫中的人会忘记给福林的偏殿送糕点,但福林偏偏喜欢吃,碧萝就养成了一种收糕点的习惯,福林想吃了便拿出来给她吃。在这也是怕府上的人忘记,然后就收了起来。原本被碧萝收起来的糕点不会超过三日,谁知这次足足七八日没回自己的住所,也因担心福林的伤势忘记糕点的事情,放到了现在。又因这几日正午阳光甚好,天气有些许像夏日一样热,再加上被藏在被子中捂着,便散了臭味。

    宁轩安听完碧萝的解释,想起那日在朝堂之上众多大臣提到最多的几个字是“不受宠的公主”,宁轩安就知道,自己收的这个徒弟在宫中过得不是很惬意。再加上碧萝说的,证实了这一点,可宁轩安不知道这已经是碧萝为了保护福林在他面前的颜面,在路上想了多时的解释。

    福林此时已经泪流面面,她知道,事实远没有碧萝说的这么简单,她也知道碧萝是在保护她,可她没能保护住碧萝,让她在这里还是受了委屈。直到一滴豆大的泪珠“啪嗒”低落到地上的声音,才是安静的房间有了一丝声音。碧萝跪在地上抬头看向福林,福林看到满脸泪水的碧萝实在是隐不住了,不管腿上的伤,冲过去紧紧抱住了碧萝,哭出了声。

    “公主,小心些你的腿上。”碧萝忍着哭腔,抚着福林的背说。

    “对不起,又让你受委屈了。”福林可得早已说话成不了句了。

    之后二人又说了很多知心的话,完全忘却了刚才的疼痛和一旁的宁轩安。

    宁轩安沙场战时见过众多,这种姐妹情深的场面还真是头一次见。两个人没有身份差异的跪在地上抱着对方,说着一些对未来的美好规划。宁轩安也是十分不破坏气氛的,没有打扰,直到二人心情平复的差不多了,才开口说话。

    “好了,都起来吧。福林小心腿上的伤又裂开,碧萝也刚受了罚,两个身上有伤的人赶快起来吧。”宁轩安说着就准备扶起二人。

    福林擦干脸上的泪,没有顺势而起,反而朝向宁轩安行礼后说:“师父,徒儿还想拜托您一件事情。”

    “什么样的事情不能起来说。”

    “毕竟是求您,还是这样比较合礼数。”

    “好,你讲。”

    “师父,让碧萝去我院里住吧,别让她回去洗衣苑住了。她来来回回实在是太麻烦,而且我们之前也是睡在一起的。”

    “好,为师答应你,你们快起来吧。”

    见宁轩安答应,二人搀扶着站起来,当然宁轩安也帮忙搭了把手。

    现在宁轩安觉得,福林在将军府中作为他的徒弟会比她的公主身份更加有地位些,毕竟天高皇帝远,福林来时也没有公主的威仪,没有成车成车的衣服首饰招摇过市,也没有傲气觉得不作,没有闹得人尽皆知,只有自己身边的人知道。而作为他的徒弟,受他的庇佑,为难她时起码会先考虑他。

    福林和碧萝出门时,没看在门外等着结果的二人,直径离开。凤栖很是惊讶,随机进了门。王进看二人都受着伤,便跟了上去。

    “就这样让她回去了?她说了什么原因让您这么轻易就放过了她。”

    “为什么不能让她回去?”

    “就算她是公主的侍女,但是她偷了东西,就应该有所惩罚?”

    “你在质疑我做的决定?你今天是怎么了,一直揪着一个侍女不放。罚也罚过了,我徒弟都跟着挨了几棍子,这事就这样结束不好吗?”听到凤栖的唑唑逼人语气,宁轩安有些生气。

    “我怎样做,我心中自有衡量,不会让你难管府上的人的。你出去吧。”宁轩安不等凤栖开口,就说了话。

    凤栖知道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过了,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转身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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