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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续一页

    “徒儿既然敢来求,自有应对之策。”

    云水间的灵泽泛起轰鸣涟漪,其中恣意游漾的锦鱼受到惊吓接二连三蹦跳出水面,而后化成浓郁雾气,他踏过满地玉简残骸,阴影压在小姑娘身上,卷携着风雨欲来。

    “三番五次忤逆为师、私自入阁修习禁书、占卜天机行尽逆事也便罢了,这一次,是要借为师纵容,翻出天去?”

    “为师希望半月前的雷罚是最后一次,至于角蜕,你想都不要想。”

    “若再敢明知不可而为之……”

    小姑娘扬起下巴,倔强的与他对视,将他所有言辞训诫,左耳进右耳出。他怕了,接连不断造访凰巢的雷罚告诉他,岚幽在谋划,谋划一场疯狂而不计后果,足以与天道抗争的局。

    就像数千年前,风幽求天地万物精灵众神之精魂,越天道而造物一样——待它降临于世,乃抹杀寂壤,破天劫之利刃。

    他不允许。

    “这云水间,便是你的静室。”

    “师尊……”

    指尖的鹭鸶花被颤抖碰断,脆弱的落在岚幽身上,可那女孩毫无退却,捻起花,笑嘻嘻的递到他脸前,势在必得:“您不给,徒儿自有法子取到……”

    云水间生生不息流淌近百年的灵泉,在一念之间凝固,寒霜扫过深潭怀抱的小岛,簌簌间,花败满地,其间缭绕的水雾,也霜结成冰珠,悬于半空,胜景变雪景,冷寒得令人窒息。

    “岚幽。”

    摆烂躺在地上的人儿瞬息消失,躲过意图囚禁自己的冰棱,他故伎重演,满天横飞的冰霜逮不到早已学会了所有本事的小孩儿,眼睁睁看她脚下火莲悠悠,收敛笑意满是哀伤的望着自己。

    “师尊,很抱歉。”

    岚幽落在潭水冰面上,焚霜护于脚下,逐渐蔓延开,竟是以燎原之势将冰棱化解:“若徒儿斗得过您,也就证明……徒儿有能力炼化角蜕吧?”

    他气她竟还抱有如此想法,气的脑袋发涨咬牙切齿,那名字在唇齿间辗转数遍也叫骂不出一句狠厉的话,悬在半空的冰珠以凛冽之势射向岚幽,恨不得将她打残,再不能翻出天去。

    焚霜护主,在冰珠靠近的刹那窜起形成屏障,将其重新化水,震荡声几乎传遍幽庭,冰棱而下的水帘“咔咔”碎出数道缝隙,那被止住的灵雾,再次翻涌腾绕起来。

    “岚幽,你认清自己,司掌火,又怎能以寒冰作器!!”

    有通透无影无形的弦,自他袍袖窜出,趁焚霜顾及应对寒冰时,缚住了女孩手脚。白火随即凶狠扑上,却融化不得半点。

    岚幽怔怔打量身上缠缚,杀她仅在一念之间的琴弦,苦笑出声:“师尊……原是如此。”

    “原来在你眼里,此局,我毫无胜算。”

    雪白霓裳下突然现出霞光,猝不及防刺向刚想开口劝说的他,他恨其一意孤行,袖袍一兜,将漫天霓彩尽数收下。却不料,有利物自身后横冲直撞,带着猎猎劲风,他反手挥去,猝不及防撞上一柄颀长雪亮的银剑。

    那一身雪白霓裳的女孩居高而下,早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

    “这便是半月前,你又逆天而行的造物?”

    他一把攥住剑柄,不容其反抗的制衡在手心粗略打量,剑刃纤薄如虫翼,尾端坠了好似岚幽眼瞳的宝石,其中闪烁着五色神光。这模样落在眼里,熟悉得很。

    琢磨时,又是两道剑影,他忙收回琴弦,帝昭置于怀间,引弦声动,冰霜随浩荡如洪荒之海的灵气,向气势汹汹杀来的银剑横扫过去。

    剑锋呜咽鸣啸,见不敌,又是三道!

    “岚幽!!”

    他急红了眼,目光直勾勾盯看那剑影显现的地方——

    “你将自己的尾巴炼化成器了?!”

    “是不是很厉害?”岚幽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笑眯眯回问。

    岚幽本体银白九尾凰,生来神境,被赋予无数偏爱,每一根尾羽,都附有震慑妖魔净化污秽的五色神光。

    “孤为它赐名九戒,戒杀生偷盗,戒□□妄语,戒饮酒香华,戒广床时食,师尊,你可知第九戒?”

    又有三道剑影自她身后现形窜出,与冰海抗衡。

    直到磅礴寒霜被击溃成齑粉,九戒也在冲击中难以维持剑身。

    这场较量,大概以平局结束。

    “砰!!”

    剧烈撞击声回荡在云水间,他望着岚幽古井无波的瞳孔,望着其中掐住她脖颈将她死死抵在冰瀑布上的自己。

    云水间在坍塌。

    岚幽放弃挣扎,桀骜不驯的任由他掐住死穴,仿佛认定了……他不能把她怎么样。

    “岚幽。”

    他不知自己怎么再次将这名字唤出来的,满脑子都是——绝对,绝对不能让这疯丫头拿到自己的角蜕。

    “今日,你被逐出师门了。”

    被掐住脖子动弹不得的女孩鼻翼轻哼,眼睑垂下,依旧是毫无表情,让他在这张脸上,寻不到半点悔过抑或遗憾。

    他的心在隐隐作痛,很奇怪的反应,好似这段关系一旦结束,他将无法挽回他所珍视之物。

    也或许是因为……他没能在岚幽身上,找到自己想要的感情。

    “本座不想再见你。”

    他无力松开手,作为对另一位神主的尊重,他甚至强忍翻腾抗拒的情绪,替岚幽理了理凌乱霓裳。

    “你是四方神中南境神主,统率世间灵神,你所做下的每一个决定,意味着他们无条件无怨言去前仆后继。背负起责任来,岚幽,莫要辜负他们。”

    “你走吧。”

    云水间自此冰封,在外人眼里,大抵是被帝君废弃,成了无主幽庭。

    只有漓默自己知道,他守在云水间,依靠不到百年的寥寥记忆,浑浑噩噩了多久。

    而现在,寻幽也知道。

    “在想……”

    “你知道了多少……”

    白苏原本是想盯着他那双眼睛看的,可看着看着,目光下移,竟是不由自主看上了因方才亲吻而微红的唇,慌乱别过脑袋,心道是“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寻幽不知她内心的小九九,略作思量:“他并未与我分享多少记忆,仅据猜测。”

    “猜测?究竟是你猜到的,还是他……”

    那如今这被重新定义的局,究竟出自谁手?

    他低头,看小丫头摸着自己下巴沉思呢喃,略有羞恼的情绪自心底涌出,不经脑子问了一嘴:“你便这般在意,入局的是本尊还是他?”

    白苏微怔,猛地抬头注意到寻幽略有不喜的神色,好笑的长出口气,想故意惹恼他:“师尊~~这就醋上了?”

    那人听到称呼却浑身一颤,震惊之后迅速红了脸颊,牵过她的手就要离开这间铺子,白苏从未见漓默有过害羞时候,被他拽着走也不恼,笑眯眯贱嗖嗖开口调戏:“师尊?你的脸怎么红了?”

    “师尊~~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师尊~~你不恼我行尽逆事离经叛道了?”

    前面大步走的人突然停下,十分认真的回了句:“喜欢。”

    “嗯?师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女孩头顶的猫耳被压迫在纱帽下微微颤抖着,嬉皮笑脸被白纱遮掩,无情逗弄着不知所措的寻幽,回想起当年在云水间将岚幽逐出师门时的满心刺痛,寻幽不管她如何调笑,撩起纱帘直视她目光再次一本正经重复道:“一直都喜欢你。”

    “但你要分清,这声师尊,唤的是我不是他。”

    被接二连三打直球,意识到眼前人只是漓默魂识,并非那个不苟言笑满脑子说教、她稍微顶撞顽劣就拎着耳朵训斥她的人,她慌张后退两步,僵硬转移话题:

    “你可知,纵然是我,行逆天之举也有与常理相悖之处?”

    寻幽不戳破她的窘境,也不强求她立刻接受自己,只安安静静牵着她往前走,等她继续往下谈天说地。

    “若卜算得来皆为天意,又何能逆天而行,如今的我,究竟在被什么推着前行?”

    这才是白苏真正在意的,也是近千年来,岚幽一直尝试打破的死循环——她遍求无生门,又何不因占卜所得皆为天意,所以,一直以来的卜算,不过是为她所求排除个错误选项——占卜所得为天道,违逆而行求来的结果亦有天道身影,哪怕她将“天道之眼”排在局外,依旧逃不过这层牢笼。

    故此,她最终选择了走极端,那条与天道同归于尽的路。

    可如今,九字预言如旧,细密的命定却有如乱麻轻拨,她的结局在变化——虽难逃一死。

    寻幽一边关注着,一边领她走过街口,直到她捋清一切,好似豁然开朗般,眉眼间满是不可言说的惊异。

    或有心或无意——漓默的魂识——也就是寻幽,将己身与本体断连,从此入局,作为一颗无法预算且举足轻重的棋子,他将博弈的天平压向岚幽这边。

    “噗嗤……”

    想到这儿,白苏没忍住乐出声,天道引以为傲的暗棋,栽在了自己身上。

    “想通了?”

    手被他攥在掌心,细细摩挲着,长街上热闹的吆喝声重新回归耳畔,她浑身轻松的点点头,甚至颇有心情的动了动小手指去勾搭师尊手心。

    去他mua的死木头漓默,寻幽才是她的师尊。

    “师尊~~”

    被这一声拐着十八弯的唤,再次调戏到脸红的人匆匆压低声音回了一声:“嗯,”又怕小丫头觉得他太过冷淡会错了意,随即跟上:“我在,你说。”

    那小孩故意慢了两步一个窜天跳,跳到他背上来,他慌忙伸手去捞住两条架在自己腰上乱晃的腿,脖颈间传来热意,歪头看去,小家伙不知何时掀了斗笠,手环脖颈将脑袋趴在他肩头,眯眼笑着,活像偷了腥的猫儿。

    他不由咽了口唾沫,喉结微动。

    “师尊,跟了我,可是要反天道的,前途叵测,你不后悔?”

    那声音落在耳畔,好似恶魔低语,每个字眼里皆是诱惑。

    他能看到她眼瞳里,装满了自己:

    “路上有我,你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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