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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里寻真

    滨安城——又好似备受疫灾折磨的各大领地缩略图,在药王谷弟子竭力相助下,飞快蔓延的瘟疫在肉眼可见的停下感染脚步,细数来,已有八日之久再无新增,洛霁日日到军队管控的感染者营帐打听消息,久而久之也与滨安城几个守将混了个脸熟。

    “张小将军,前日我看城门布告了征兵令,这疫病还没完全过去,又要征兵作甚?”

    “嗐,洛公子没听说前几个月东夏声讨皇城的檄文嘛?”

    他自然听说了,对这几位人界领主明智理性的选择颇为钦佩——毕竟在神界仙界如此威逼利诱下还能保持本心,为人族寻找出路,这该是多坚定地魄力——哪怕受尽苦难的百姓可能并不买账。

    “难不成,还要在这种局势下……征讨钟麓?”

    “这倒不是,郢亓关战事吃紧,要先调兵守住关城,虽说对面都是疲兵不足为惧,但挡不住那群狗娘养的让仙人领兵打头阵啊,就连西禹燕贼都遣了他们姑奶奶来督战……咱手底下的都是凡人血肉躯,几万的兵也挡不住仙家一个法术。”小将军忿忿不平,腰间大刀出来进去“咔咔”撞着刀柄,模样恨不得自己杀上前线,杀杀那群仗势欺人的贼寇。

    “也就是咱家老夫人镇守着,到现在还没被破关,这群宵小,就欺负咱南晏没人,若师大人尚在,指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仙人?”洛霁面上不露,心底却是乱了一拍。虽说長曌人人皆可修行入道,可到底还是分了个六界来划分彼此,人界都是人族,绝大多数还是无修为未入道的凡人,仅有个别氏族大家才有资本追求修行以护佑城池一方。因此人界战事各打各的互不殃及是潜移默化的成规,哪儿有仙人上战场一人横扫千军的道理?

    以仙人之资凌虐凡人,是要遭天谴啊!

    “那可不,咱们信守成规,可人家不管你,依我看,鎏昭殿这是要借此手段,打压三家,一个个吞并了。”

    张小将军凑过来,眼眸里闪着怒火:“该死的是,居然还真有主和派?老夫人如此魄力镇守前线,这群软蛋居然想要撤兵求和!真真是我南晏男儿之耻!”

    洛霁歪了歪头,略微躲过小将军因怒气而稍有提高的嗓音,听此言沉声提醒着:“我虽来南晏不过数月,却也听闻……南晏领主府内出了叛徒?”

    “公子消息还挺灵通啊。”小将军拉开了些许距离,目露警惕。

    “……”洛霁有些头疼,他总不能跟人家说,他其实是洱山掌门,与你们前领主师安徵有数十年交情,师远诘勉强也算他看着长大的……

    “做生意的,当然哪儿哪儿都有些门路。”

    不管这小将军信或不信,这一番谈话因义诊席好一阵骚乱不了了之。他摇着折扇悻悻而归,心里一直在琢磨郢亓关不成体统的战事。

    “安徵啊安徵……你们这一死可好,留下来一堆乱摊子,也不怕没人收拾。”若是他修为尚在,以他与师安徵的交情,现在怕是早就直奔关城帮忙去了,毕竟是对方违规在先,仙人挑起的战乱就应该仙人迎战,而不是对术法毫无反抗能力的凡人拿血肉堆砌。

    可惜……他一个残废,师尊一个瞎子,即便有心,也帮不上什么大忙。

    等回到驿站时,却发现自家师尊早早收拾好了行囊,坐在八仙桌旁捏着软绢擦拭剑锋,听到他进门,循着声响转过头来,语气平和温柔,亦容不得反驳:“小洛儿。”

    洛霁一看这说走就走的架势就明白了,轻叹口气试图进一步挣扎:“师尊,您现在可不比当年单挑神座。”

    “收拾鎏昭殿的走狗也足够了。”

    在滨安城修养这么长时间,伤势早就好的差不多了,以往他跟在师尊身后学所谓“付出甘之如饴,所得归于欢喜”之道心,日日教诲总觉烂熟于心,自认为看遍世间纷争乱事,要长隐于一鹤谷,若出山便做那拨乱反正的时势英雄。

    却不知此时彼时,居于最底端的百姓苦楚。

    师尊说他眼高于顶实在天真,他一度嗤之以鼻,可如今流落乱世,昨日尚在城门口乞讨的苦儿今日曝尸长街,听同族人为一口粮食一碗汤药反目成仇大打出手。

    他已看不到真实,却听得惊心,就算洛霁有意隐瞒,他仍能料想到,今日更甚于千年前那场刻骨铭心的荒灾。

    或贫苦或富儒,或老弱病残或身强体壮,有为活下去齐心协力共渡难关的,也有被恶念逼到穷途末路鸟为食亡的,善良与歹意在生死关头展现的淋漓尽致——自家师尊梦里期盼的无何有之乡便如水沫一样,飘渺虚无不过幻构,可他兄长试图创造的,却是真实可触碰到的秩序——野心由野心牵制,平凡得以安居,六界并非为区分族类头破血流争个三六九等,而是为保护所珍视的而存在。

    他忽然彻悟了为何凰巢那位宁可赌上诸神命格,也要掀起诛魔之征,如果世间放眼皆恶魔奸邪,哪还有护佑与存在的意义,若他是凰王,恐怕连背负诸神期念、修正这些错误的勇气都没有。

    如今,该做些他尚还能做到的事了。

    他将宝剑入鞘,摸索着将锦缎取出,窸窸窣窣缠覆在眉眼间,语声温柔:

    “走吧,小洛儿。”

    仙界——

    初尝大权在握无不威风甜头的仙君,重振仙界野心刚起一瞬便被呈送上来的比武大会请柬浇了一盆冷水。说好听点,这是邀请他观摩比武盛会,也作为裁决者为获胜一方颁发奖励,对参赛各方都是至高无上的荣耀;难听点就是给他下马威,让他亲眼看着仙界在轮番混乱下留存的参差不齐鱼龙混杂的苗子,是如何在妖魔神族手底下无力反抗直至灰飞烟灭的。

    他早知度鸦对六界心怀不轨,却不想他是真的意图毁掉一切。与虎谋皮是真的,他更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

    “仙君,六宗和其他教派都已带弟子前往,八门到现在只有洱山鎏昭殿岐绝崖组织队伍去了,肆淰巫淮还要等消息,叁汤和巴蛇山是彻底联系不上了。”

    自他毁了颜家后,仙阁一个能用的能相信的都没有,只能挑些族里得力的晚辈提拔提拔,到如今,仙阁上下被南氏把控,也有些说不出的该死的宁静感。

    暴风雨欲来前的宁静。

    “尹嘉任了洱山掌门,由茗若带内门弟子参加,鎏昭殿出了娇三和孟圭,不过听说陈澜新收的徒弟也会去,之前钟麓围剿凰王那一战岐绝崖伤亡最多,这次他们大弟子带队,但不会参赛了,而且人……很少。”

    低头侍立在他身侧的人略有犹豫的动了动嘴唇,小心翼翼瞅了眼南棘脸色,见他并无不虞才继续道:“听说肆淰这次不全是报的炼器,有个女弟子报了个人擂台和个人秘境,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句变成了嘟嘟囔囔。

    南棘将摩挲许久分外头疼的请柬丢下,睨了他一眼,嗤笑:“这些老东西多少还是知道什么叫枪打出头鸟。”

    虽然不知度鸦用了什么手段,让众仙门对他再无敌意甚至马首是瞻,但如今局势能让那群“道义标杆”生点警惕心留存实力,他或许还有翻盘的可能。

    “听说……人界瘟疫,叁汤出山了,白芷亲自去了崇城?”

    侍从没敢吭声,怕自己立场不端被仙君判定为叛徒再被清理门户,他将求助目光放在厅堂局促坐在客座上的老者,被老人一眼看穿后又悻悻收回。

    “也好……”却不想南棘自己倒是颇为满意的点点头:“五天,我们也该出发了。”

    “仙君,这番比武大会可不同于往日,您……”或许顾及同族情谊,也或许全族身家性命都与这位仙君绑在一起,老人终于开口,说到一半又斟酌着说辞:“不可轻赴这鸿门宴啊。”

    “神座亲临,魔主与妖王也会去,本君若不去,岂非让仙界输了气势。”气势是小事,当下仙界众矢之的,让度鸦逮到说辞,少不得腥风血雨。

    南家长老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嘴巴张了又合,再没说一句话,眼睁睁送了南棘出门,恍惚间却觉得,眼前这个曾拜入颜殇门下,令家族分外骄傲的后辈,愈发不似曾经了。

    千骨城——

    因着愚无妖君一番警告,连带着全城警戒又提高了一度,前来参加盛仙比武大会的各路人马被连番盘问巡查,严格要求住宿到指定驿站,可千骨城不比常罹,尽管灵气较为充裕,却也掺杂着令人作呕的冲天妖气,不少仙家法宝命器对其产生反应,三番两次对着前来核查的妖兵妖将打打杀杀,险些闹出事端。

    混乱归混乱,都知道神座也会前来千骨城观赛,倒也没出头鸟敢在这档口闹事。守城妖兵熟视无睹的等同僚将上一个法器失控有闹事嫌疑的三流道士拖走,拎着潦草登记簿示意放行下一波。

    “叫什么名字?”

    “羽渊”“程珏”

    妖兵接过通行文书,见到标注着“参会门派”略有惊讶,微微抬头扫了两眼:“哪个门派的?”

    他在这两人身上感受到熟悉的妖气,仙门百家居然有门派收妖族弟子?那群正人君子不都见妖就喊打喊杀水火不容吗???

    “仙界八门,巴蛇山。”

    高个儿男人略有不耐的自报家门,向前走了一小步将另一人护在身后。

    “你们是妖族?什么妖?”

    “鹿妖,他是我兄长。”后面略有矮小的青年伸手将兜帽后移,露出额上圆润的鹿角,冲着守卫温和一笑,而后再次被白羽渊兜头盖好挡在身后。

    妖兵轻蔑一哼:“原来是半妖啊。”

    随手将通行文书丢回去,将他们放行:“比武大会别被打死啊,区区半妖也敢来参加比武会,真是活腻歪了。”

    前半句是对他们说的,等人过去后便拿这当乐子说给同僚听。鹿月不动声色牵住白羽渊,扯着人往城里走,见他还对此地多有厌恶,哄似的凑过去悄声劝:

    “看在我唤你一声兄长的份儿上,收收怨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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