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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她

    巷外阳光明媚,蒸的长街都带了五分闷热,寻幽却彻骨冷寒,执着跟随那好似无心无情的人,一步步行尸走肉般,自阴暗走入阳光,又自暖阳迈进绝望。

    白苏自然忽视不了身后怨气十足的存在,实在逛不下去,扭头嗔斥:“漓默,想打架直说,倒不知你何时改了性子,跟在后面一声不吭,当真惹人厌烦。”

    “……”寻幽攥着曾赠予白苏的虚怀,默不吭声,那日七鹤山出事,他在鬼域与漓默骤然魂同一体,清晰感受到万箭穿心似的痛楚,以及满腔恨意。

    醒来时,钟麓徒留残垣,尸山血海,他寻遍了山,只掘出落在溪边泥泞间破败的虚怀,以及在灵力用尽陷入沉眠前将自己藏匿在一鹤谷残留阵眼里的裴阙。

    他知道凤凰难灭,岚幽不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被寂壤噬魂,却不想寻了如此之久,寻回了忘记一切的人。

    “你当真……”他呢喃,白苏只当他又要复叙那些磨了几层耳茧的说教,白眼一翻转身就走,身后人一把攥住她手腕,不容反驳:“凤凰还魂复生需献祭珍视之物……”

    他一字一顿,字里行间夹杂着恼怒与羞愧:“你将关于我的记忆,献祭了。”

    对上那双眼睛,白苏心底一阵没由来的忐忑愧疚,如同被他说中了埋藏许久到她都不记得的心事一般,下意识要甩开他的手。

    寻幽如她所愿放开桎梏,在云鹤反应过来对他露出敌意前,恳切解释道:“白苏,我不是他。”

    “……”手腕被云鹤轻柔接过,一下一下揉着被攥疼的腕骨。

    “漓默……”

    “我名寻幽。”

    白苏:“……”

    “名是他所赐,你若不喜,我可以换名。”

    白苏叹口气,这脾性,确实不是漓默那说一不二固执己见的,也不知为何同为一人,分离出来的魂识变化如此之大。

    “你说你不是他,那为何要跟着我?”

    寻幽怔住:“因为……”

    话到嘴边心又生怯,欲言妄言却不能言。

    “你看,你不过是漓默根植于心的执念,跟随我亦因他执意阻拦,妄图将我掌于他手。

    回去吧,尘间不适合你。”

    白苏眼里不经意落下哀拗,再次抽身离开,又被那人大力拉住,手腕传来的力量霸道的吓人,她被突然拽离,始料不及顺着力道跌进那人怀里,后颈被迫切箍住,被迫仰头时,唇角传来温热触感,被那人笨拙而小心翼翼的舔舐吮吸着。

    她惊愕的瞪大眼睛,甚至忘了挣扎脱离,瞳孔间倒映他双眼闭阖慌乱而拘束的模样。

    云鹤吓得想争抢过白苏,却不见白苏有任何不喜意向,只得默默后退两步,安静垂下眉眼,支撑起周围屏蔽的结界。

    这一吻似短暂,又好似地久天长。

    “我不是他。”寻幽将额头抵在她额上,轻声诱哄,放开她的手抚上面颊,眼间迷离痴怨。

    “你也不是她……”

    白苏身体僵硬,别开目光,舌尖快速过了遍被吮红的唇,不知道自己此时脸色有多红艳。

    “我是岚幽。”她强调似的,不知是想劝退寻幽还是劝服自己。

    “你不是她。”寻幽固执复述:“她只会在第一时间冷静下来,而后与漓默打一架。”

    白苏:“……”

    “我不是漓默,不会阻拦你。”见她放下戒备,躯体明显软下来,寻幽得寸进尺,将人拥进怀里,认认真真感受着她鲜活气息和温软:“让我待在你身边,好吗?”

    还在思考——自己究竟是谁,以及漓默分离出来的魂识怎会变得如此莫名其妙——这等原则性问题的白苏木然点头,而后反应过来恼羞成怒,甩掉寻幽拥揽的手臂,气鼓鼓又发泄不出来的模样活像只炸毛的猫:“孤不需要你的怜悯。”

    寻幽略有无措,捞最后一根稻草似的将虚怀递去,努力找寻着说辞:“并非,我……”

    虚怀干净如新,带有些许花香,白苏敏锐察觉到其中裴阙气息,迟疑半晌接过,又见那人欲言又止可怜巴巴模样,别扭着挤出一句:“看你表现吧……”

    结界撤去,走在前面纱帘蒙面的少女赌气似的大手一挥见啥买啥,跟在身后的男子一人直勾勾望着女孩身影,眼神缱绻到滴出水来,另一人万般嫌弃的离其数步远,恨不得把自家凰王揣兜儿里。这奇怪组合引得无数妖族侧目,道是谁家大小姐出门逛街,还领着俩俊俏面首,近处一听赊的是南月家名,面色各异。

    也没听说过南月一族有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啊?

    郢亓关内外,翠山翡水,旌旗猎猎,剑拔弩张。

    钟麓来的疲兵与西禹军驻扎在关隘五里外,虎视眈眈。

    修行之人耳聪目明,于主帐外便可视山峦城墙上来来往往警惕防备的南晏军,以及居高望远审视地理时局的南晏主心骨。

    燕颀暗叹一声,着实想不明白这一仗究竟有何意义,徒徒消耗人界战备,祸害百姓罢了。她略有不满的扭头瞟了眼主帐,隐约传来其中恣意骇人的大笑声,只觉头疼。

    人界内战,鎏昭殿堂而皇之遣人插手,其心所图人尽皆知,燕泺作为玿殷国师,怎能放任如此?可燕泺严令她来,甚至让她摒弃修行之人随意不插手尘间事的准则,要她做好一军统帅,眼看南晏自取灭亡。

    竖子小儿,野心勃勃,怕不是要将燕家引上不归路?

    被封为钟麓将军的是鎏昭殿刀绝,前锋闻说是那陈澜新收弟子,她见过那孩子,眉眼生的俊俏,却古井无波,明明是少年身,不该承那一身戾气,可偏偏手段残忍,以虐为乐,连看向人的眼神里都带了快意。好似那不是命,而是供他玩乐妄为的消遣。

    看着实在奇怪,燕颀斗胆暗自为他算了一卦,只卜到一片黑暗,满身寂凉。

    “燕夫人。”

    正寻思着,那少年已然至身侧,声色朗朗,不及眼底空荡。燕颀微惊,合乎礼节错开身子,颔首示意:“萧小将军。”

    少年笑了,顺着她方才的目光看去,不屑扫过南晏紧张备战的一切筹谋,在注意到常婕身影时,又显露出勃勃兴致:“那便是南晏老夫人?”

    身侧的人以沉默应答,萧无瑾也不恼,径自挠了挠头咧嘴,似是憧憬亦或期待:“南晏主心骨啊。”

    而后嘀咕着:“杀了她,我就可以去找姐姐了吧……”

    燕颀侧目,疯狂压下心底茫然,状作无意开口:“这是陛下旨意?”

    东夏那状檄文传遍玿殷,她自也有耳闻,对于如今侍奉效忠的那位,也多少有了些怀疑,更何况鎏昭殿屡屡挟天子令诸侯,这般孱弱无能的天子,实在令人厌弃。

    萧无瑾歪头,大概是听出其中试探之意,直白回了她:“陛下?你是说如今坐在龙椅上的……师谨义?”

    尽管早有预料,听到师谨义之名依旧心生冷寒,不知是为被偷梁换柱的人上,还是为这广而宣之的“秘密”。

    还是……师谨义终究投靠了仙神二界,将屠刀斩向族亲。

    燕泺一直都知道吗??

    “他知道哦~”

    少年声音俏皮,毫不留情的戳破她一切希冀:“燕夫人,你看啊……”他指了指身侧营帐兵马:“不管他是谁,神座所指,便是人君,兵戈所过,便为王土,有何人胆敢忤逆质疑?”

    脸色煞白的燕夫人机械似的跟随他所指,看向疲于战争哀叹不休的士兵,尤以钟麓军那些经历饥荒疫病又被强征入伍的面瘦肌黄溃烂之皮堪堪包骨的灾民更甚,这哪儿是战争?这是当权者的游戏罢了。

    “仙界之人插手尘间之事,如此胡来……你们不怕天道制裁吗?”

    “天道制裁?夫人不妨看看如今天道顺应何人?”

    那少年顶着含笑的脸与僵硬皮肉,还在继续:“燕夫人以为,燕泺将你遣至此地,仅为坐山观虎斗?”

    “错了,那是为了让你看清,如今天下所属何人?逆神座者,皆当以死为偿。”

    君不为君,国不成国,燕颀袖下纤纤玉手攥成拳,而无力放下,她怔怔望着衣上纹绣的金丝雄狮,悲笑:“燕泺小儿,怎至我燕家如此……”

    若坐在皇位上的是师家幼子,师安徵又怎会去刺杀他亲生子?若他与燕泺早就知真正的皇子被偷梁换柱,如今又在筹谋些什么……

    对……真正的皇子在南晏,如今已收复北岐,皇子无恙,师安徵又不是个因稚子被困而失心智的,当初为何复皇命过西禹只身前去钟麓?

    除非,他是故意的,他早就知此去无回。

    ——“不管他降或不降,他都得死……”——

    ——“人族的命只能由自己掌握,想要有尊严的存活下去,那就永远都不要等待敌人施舍仁慈。”——

    明瑭死了,明家仅存明朝,数番得失后,效忠了四皇子……臣桀死了,留了个城府颇深擅审时度势的无名庶子,虽最难把握,却心怀天下根骨正直……师安徵死了,法场那出生死戏与其说做给南晏所谓叛党看,倒不如说是做给仙界神界看的,师远诘虽手段稚嫩心思青涩,却是忠君识大体……

    老将死,薪火传,若是局,该是剑走偏锋的险棋,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

    而他燕家……

    “鼎鱼幕燕,也当如此……”认清一切后,她苦笑,无声呢喃。

    须臾,她收了颓态,又成那清高孤傲的燕家姑奶奶:“你们给了那小子什么好处,以至他这般卖国求荣?”

    “好处?”

    萧无瑾见她面上神情一变再变,觉得颇为有趣,仔细打量了好久,见她好似认命了一般,才悠悠回应着。

    “神座应许他,飞升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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