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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四单元五楼搬来了一家新住户,正好在那套所谓“凶宅”的对面,搬家那天,有邻居好心的说对面那家发生过凶杀案,别被卖房子的给骗了。

    新户主感激的说谢谢,因为孩子要上学,解决城里户口,所以才买下这套房子,因为便宜了好些钱。

    新住户是一家三口,一对年轻的夫妻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小男孩个子不高,但长的很好看,浓眉大眼,正楼上楼下给帮忙搬东西,遇到邻居了会笑嘻嘻喊“叔叔阿姨好。”

    锦瑜自搬过来就听过新家对面发生过凶杀案,父母也嘱咐过,遇到对面的人要离得远远的,可他搬来十来天了,却从未见过对面有人,有一天他放学回家问妈妈:“妈妈,对面是不是没住人呀!”

    李芳一边做饭一边说:“你好奇心咋那么重呢,肯定住有人,我前两天还看到居委会的人进去过。”

    锦瑜赶紧问:“你看见里面的人了吗,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凶神恶煞?”

    李芳只看到了居委会的人,只听说里面住了一个九岁的小姑娘,她把菜舀到盘子里,眼睛一瞪,“洗手,吃饭,别人家的事少问,少管。”

    锦瑜是在搬来三个月后见到的司念,新学期开学,彼时的司念,剪掉了长发,留了一头齐耳短发,背着书包低着头走进教室时,本来闹哄哄的教室突然静了下来。

    老师拍了拍她的肩,温和的说:“回你座位上去。”

    司念刚迈出一步,她以前的同桌忽的站起来,指着她满脸嫌弃的说:“我才不要跟小三的女儿做同桌。”

    于是,迈出的那一步,又默默的收回来了,她还是低着头,不委屈,不争辩,安静的听班里跟她一样大的孩子在那议论纷纷,有诋毁,有恶语相向,还有幸灾乐祸,或者也有一部分沉默不语的人,在这个大概能分清善恶是非的年纪,善就是善,恶就是恶。

    老师敲了下黑板,语气严肃的说:“安静,你们已经是个小大人,该有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都是一个班的同学,说话都注意分寸。”

    “可她就是小三的女儿啊,”同桌还在小声的咕哝,被老师一声厉喊“余安,给我坐下。”

    老师知道司念被排挤了,可她能做到的只有尽力不让学生欺负她,但她管不住学生的嘴巴,她过多的关心,反而让学生更加排挤和讨厌。

    老师看了一圈教室的学生,所有人都低着头,生怕被安排了,只有一个新转来的小男孩抬着头定定的看着司念。

    似乎是看不到正脸,又很好奇,于是他举手对老师说:“老师,我想跟她做同桌。”

    班里的同学齐刷刷的转头看这个新转来没多长时间的同学,虽然才来,但锦瑜活泼,开朗,很受同学们欢迎。

    司念依然没有抬头,在被老师安排到新座位时,锦瑜这才看清她的脸,巴掌大的小脸上嵌着一双有些木讷的眼睛,眼睛很大,睫毛很长,皮肤不是很白皙,眼睑下方甚至乌青一片,照她妈妈的话说,这叫黑眼圈,她安静的坐在那听课,不说话,不笑,像个木头娃娃一样,这是司念给锦瑜的第一印象。

    锦瑜是个爱说爱笑的孩子,上课跟同桌说话,下课跟同学说话,这突然换了个同桌,还安静的让人感觉不到存在,锦瑜有点难受了,他也想不通,为何看她孤零零的站在那,被同学指指点点时,他毫不犹豫的举起手了,也许他真的只是想看看他对面邻居长什么样子。

    他们的座位是靠窗的,锦瑜坐里面,司念坐外边,每次一下课,就有同学故意经过她身边说些难听的话,或者纯粹好奇事情的经过,不管是恶意还是无意,司念至始至终都没开口回一句,余安说:“她不会变哑巴了吧。”

    锦瑜终于看不下去了,把书一拍:“唉,你们不背诵古诗呀,下节课默写。”于是同学在一片唉声叹气中散了。

    诗是背不下去了,锦瑜把语文书翻的哗啦啦响,又把文具盒盖了开,开了盖,活像有多动症,他眉毛都快拧到一块了,才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司念的胳膊,眨着一双干净的眼眸对司念说:“我跟你换个座位吧,我下课要出去玩,可,可以吗?”

    听完这话,司念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让锦瑜每每想起都会心疼,本是木讷的眼睛忽然有了一丝生气,就像是在绝望中忽然有了一丝希望,让人想狠狠地把她从深渊中拉出来,诡异的心疼直抵锦瑜心里。

    只是看了一眼,司念就收回了目光,又变成了木头娃娃,但她站了身,微微让了让,锦瑜从没觉得自己反应能那么迅速,只十几秒,他就完成了换座位,搬书,拿书包一系列的事情,还顺带帮司念理了理书本。

    一旦有了回应,之后便是:

    语文课,“唉,巍怎么写,就那个有山字头的那个巍”司念给他给了个巍,换回一句你字写的真板正。

    英语课,“How are you!”司念给他写了句“I'm fihanks”

    数学课,“绳子共被剪了多少段?这个答案对吗?”

    司念把那道题仔细看了两遍,便重新撕了一张白纸写出了完整的步骤。

    一天下来,他们之间好像默认了这种沟通方式,锦瑜也没问你为何不说话,司念也没解释她为何不能说话。

    放学铃声响起,老师嘱咐同学路上慢点,锦瑜慢吞吞的收拾书包,似乎在刻意等她的新同桌,司念把今天写了一天的回答夹在了英语课本里,然后装进了书包,待都收拾好后,锦瑜适时的询问:“要一起回家吗?”

    司念怔了怔,看他一脸期待的等她回答,想摇头的头换成点头,她知道他,那个新来的邻居,一整个暑假都在小区院子里跟小伙伴们嘻笑打闹,有时隔着两道门都能听到他妈妈生气的嚷骂,有时也能听到一屋子的欢声笑语,那是她这辈子再也无法拥有的东西。

    九月的横城依然热的让人忍不住怨声载道,校园里追逐跑闹的同学们汗流夹背,却挡不住脸上灿烂的笑容,司念隔着一米多的距离低着头跟在锦瑜身后,在别人看来,只是陌生的同学,恰好都往校门口走而已。

    锦瑜一天都没怎么喝水,这会口干舌燥,一心想着去小卖部买瓶冰水,所以走的格外快,身后的司念脚步顿了顿,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走。

    校门口站满了家长,孩子们欢天喜地的扑进父母的怀抱,司念置若罔闻,她快步走到公交站牌,微微抬头,刺目的阳光照着着她想要流泪,她又赶紧把头低下,还没来得及收起眼里雾气,一只小手拿着跟冰棍突然闯入她的视线,连带着主人公微微的抱怨一起传来:“呐,给你买的冰棍,说好一起回家的,你都不等我。”

    于是,那点还没消散的雾气凝结成水珠,滴落男孩的手背上,温热又滚烫。

    司念接过冰棍,用口型说了句谢谢,冰棍是带着糖精的甜腻,她尤记得上次吃的冰棍是何小小给她买的,可何小小现在不跟她玩了。

    司念吃到一半,才发现锦瑜眼巴巴看着她,准确的说是手里的冰棍,小孩子想表达的东西总是一目了然,司念想了会,便把手里剩余半根递给了他。

    十岁的男孩已经开始学会害羞,囧的耳根通红,他妈妈给的零花钱总是很少,所以,在买冰水和给司念买根冰棍时,他纠结了半天,选择了后者,他喉咙还是很干渴,望着司念吃的香甜,他偷偷的吞了好几口口水,眼睛都挪不开。

    他连忙摆手:“你吃,你吃。”

    司念还是举着手,锦瑜艰难挣扎的推拒着,两人你来我往半天,眼看着要化了,最后司念果断的把冰棍喂到他嘴里,于是,锦瑜毫无犹豫的咬了一大口,发出舒服的一声喟叹。

    碍于男孩小小的自尊心,司念喂着他吃完最后一口,夕阳打在两个小少年身上,度着一层金黄的光晕,男孩笑着,女孩沉默着,但女孩那双眼睛,在夕阳下,变得清澈,干净,温暖。

    公交车穿过十字路口,平稳的行驶在公路上,窗外人来人往,车流涌动,身边的人从何小小换成了锦瑜,他不讨论同班同学,不八卦隔壁班趣事,只偶尔指着窗外说,看,那家的米粉特别好吃,下次我们从高新站下车,去那家吃米粉,遇到网吧时,说等我成年了,我要玩个几天几夜,看我妈还说我不,经过广场时,看到几个少年在玩滑板,他说我舅舅也给我买了滑板,但我们住在镇上,只能在公路上滑,这都有专门滑板的地方,下次,你陪我来玩可以不。

    司念没点头也没摇头,她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一起回家,因为,大人都教育孩子别跟她一起玩,她低下头,把手心的汗往校服上擦了擦,她已经不期待什么了,就像坐在公交车上再也不期待回家在见到妈妈,听妈妈说一句,宝宝回来了。

    即使,那些事让她深处流言蜚语中,她也想再见见至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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