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

    等到夜幕真正降临的时候,楚澜和申白黎也没有去找酒店。

    他们来得急,连行李都没有带,也没有必要找个酒店浪费钱。

    他们找了个沙滩椅躺了一会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一直到真的感觉到冷——主要是楚澜觉得冷,把申白黎扔到北极去都不会受冻的。

    这里的海离市区有些近,隐隐绰绰地倒映着绚烂的灯光,和着风摇晃,像一场海上的焰火。

    海滩边沿还有零星几盏灯,灯下有三两游人,还有人在海滩烧烤。

    海边风大,灰烟和肉的香气一起飘过来。

    楚澜在医院躺了好几天,一直都是吃的清淡的东西,很久没有闻到油味了,顿时觉得自己有点馋。

    她其实不算是很有口腹之欲的人,小时候吃不到好吃的,长大以后也总习惯性忍着,看到什么吃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好不好吃,而是这东西要多少钱。

    但是她又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吃过这样香的东西了。

    申白黎看出她的犹豫,拉着楚澜的袖子就去找了一家烧烤店。

    他拉人过来的时候行动十分果断,但是拿菜的时候却又犹犹豫豫:“你……还是少拿一点吧,别吃坏肚子了。”

    他还记得之前和楚澜吃大排档的时候,她突然头往后一栽就晕倒了的事。

    楚澜最后确实没有点多少,她喜欢吃辣,申白黎却死活不让她多加辣椒,说她好多天没吃过刺激性的食物,胃会遭不住。

    “多加一点点又不会出事。”

    “你胃不想要了?胃穿孔别指望我给你付医药费。”

    “我心里有数嘛。”

    “你要是真的心里有数,就不会这会儿想吃烧烤。”

    申白黎直接不听她讲话了,对着老板说:“就要这么多辣椒,多少钱?”

    因为是申白黎付钱,楚澜也只好听他的。

    她其实也知道自己这会儿不能吃太辣的东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和申白黎对着干。

    烧烤被拿盒子装着,方便人端着走。

    两个人端着烧烤盒子,又回到沙滩上,这回他们找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坐下,避开了游人。

    楚澜坐在岩石上,烧烤被她放在了她和申白黎中间,意思是叫申白黎和她一起吃,不过申白黎却没有和她抢吃的。

    海风把她敞开的外套下摆吹得向后扬起,尖尖的,像鱼的腹鳍。

    申白黎这会儿横看竖看都看她不顺眼,总觉得这家伙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拧着眉头:“你把衣服拉上。”

    “知道了——”楚澜把声音拉得很长,仔细听,能够听出一点子笑意来,“你最近怎么老管着我?”

    “我要是都不管你,谁能管你?”申白黎小声嘀咕。

    这段时间楚澜状态不好,申白黎觉得自己作为她的金主爸爸、天使投资人,有义务一直管她管到她好起来。

    哪怕他说得再小声,楚澜其实也能听见。

    楚澜沉默了一瞬。

    她发现其实真算起来,申白黎真的是她最亲近的人了。

    “好嘛。”她双手向后,撑在岩石上,目光看向波光粼粼的海面,“那你就管我吧,现在你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申白黎一愣,旋即失笑。

    楚澜最近一直很焦虑,申白黎又何尝不是为了她而焦头烂额?

    他们的情绪一直彼此影响着,楚澜其实很为让申白黎难受而愧疚。

    现在坐在这里吹着海风,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是一种放松。

    申白黎摇摇头,学着楚澜的样子,也把手撑在身体后面,看着大海的方向:“我现在心情很好啊,你要是能一直像现在这样,那我心情会更好。”

    楚澜眯起眼睛笑:“那我努力。”

    她身体向后一仰,躺倒在凹凸不平的岩石上,没有去在意石头会不会硌着腰:“其实我之前在想,要不要干脆休学一年。”

    “我之前就觉得,如果一直要躲着科学会行事,我真的还能安安稳稳地上学吗?而且以我之前的情况,我的全部精力都放在科学会上了,每天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前任海神留下的传承是什么?科学会为什么这么执着地要杀海神?不如先休学一年,把科学会的事情给解决了。”

    “但是科学会那么大一个组织,我怎么可能能够在一年的时间里解决的了?如果我要一直和科学会纠缠下去,以后呢?我就不上学了吗?我是不是要像迪伦一样,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躲到寿命耗尽呢?”

    之前芙罗拉和她讲过一点有关迪伦的事。

    迪伦曾经很喜欢和元霸一起行医济世,医术不如元霸,但是也是难得的良医,曾经救过许多条性命。但是后来他的身体迅速恶化,那时科学会正对他穷追不舍,他只好找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藏起来,一直到寿命的尽头都没有再出来过,行医的事业自然也就放弃了。

    “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我还想像现在一样,躺在沙滩边上吹海风。”

    “而且我要是隐居避世去了,你那么多的钱要谁来花?都得像你那只表一样,‘啪’的一下,就没了。”

    “你就是惦记我的钱。”他虽然这样指责,但是语气里却一点也听不出生气的意思,反而还带着笑意。

    “对啊,你才知道吗?”

    “我早就知道了,我还不知道你吗?”申白黎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可真是非常纯洁的金钱关系,不像现在,他根本说不清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你要是想的话,以后我们可以经常来躺在海边吹风。”他懒得去管自己说出这话的用意是什么,只是遵从内心的想法。

    “我一个人也可以。”楚澜停顿下来,思考了一会儿,又慢慢地说,“但是两个人的话,好像也不错。”

    申白黎的心跳都跟着她的停顿而停滞了一拍,接着重重地落下去:“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不带我玩儿了呢。”

    “你这样好像上厕所都要手牵手的小学生哦。”楚澜忍俊不禁。

    “就咱俩这性别,上厕所也没法手牵手啊。而且我也没有上过小学。”申白黎被她调侃得脸热,只好插科打诨道。

    幸好他脸皮厚,这会儿又是晚上,黑灯瞎火的,楚澜啥也看不出来。

    “哎呀,忘记你是一个活了好几百岁的老妖怪了。”

    “神兽和妖怪不是一个物种。”申白黎还绷着脸。

    “知道了,你是神兽嘛。”楚澜摆摆手,又问,“你没上过小学,那你上过私塾吗?”

    “没有,我从来没有上过学,连认字都是我自学的。”申白黎一点没觉得羞涩地承认了自己没有文凭,“如果不是我偷偷跑去学堂旁听,现在我应该是个文盲。”

    “这样吗?那你很有学习天赋啊。”楚澜觉得按照申白黎这种说法,他的求学之路怎么好像比她的还要艰难?

    好歹楚澜小时候,还有九年义务制教育作保障呢。

    申白黎被她夸得心花怒放,要是现在他是本体,那简直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他这人,一高兴就容易滔滔不绝,立马给楚澜讲起自己小时候的事。

    “我小时候经常住在海里,那个时候的海神是你的前前任,他的情况可比你现在好多了,他直到死的时候,都还能维持少年的形态。”申白黎觑了身边的楚澜一眼,他是很不希望她变老的,因为他还有好几千年的寿命呢。

    “我当时经常去海里抓鱼吃,那个海神很小气的,和我爸妈一样抠,每次我一去抓鱼,他就要出来赶我走,说怕我把鱼吃绝种了。”

    “你爸妈也很抠门吗?难道你的抠门是家族遗传?”楚澜抓住华点。

    “对啊,我爸妈、我哥都很抠,你要是见过他们的话,就会觉得我很大方了。”

    “那你侄子是怎么回事?基因突变了吗?”楚澜想起申白黎的侄子申瑞,那可不是一个抠门的主,撒钱姿势相当专业。

    楚澜记得当时他们在国外玩的那两天,申瑞给员工放假让他们去玩,不止工资照发,还每个人又给了一笔补助,让他们玩得开心一点。

    申白黎就绝对做不出这种事。

    “他那是受刺激了,要不然肯定和我哥一脉相承。”申白黎含糊地一语带过。

    “接着说海神吧。”他生硬地转换话题,“我最开始真的觉得他很抠门,但是后面有一次我差点被饿死,海里突然跳出一群活蹦乱跳的鱼,我靠吃那些鱼才活下来。有些打不到鱼的渔民也会得到他的馈赠。”

    说完之后又有点沮丧,好像说了点什么不该说的话。

    楚澜察觉到他不太想提及申瑞受过什么刺激,慌忙找话题的时候选了一个暴露得更多的话题。

    她笑了笑,没有问申白黎他为什么会差点被饿死,轻描淡写地把话题揭过:“看起来,这两代海神都挺心善啊。”

    申白黎立马凑过来:“你也很心善啊。”

    楚澜把他的脸推开:“用得着你来说。”

    不过……她的双眼微眯起来。

    这两任海神,似乎的确都很喜欢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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